經推薦,看了劇版《生門》。
什么叫「生門」?
答案是生命孕育之門。
母親生孩子,便要跨出一道門,生和死的門。
這部紀錄片所展現的故事都發生在武漢大學中南醫院,鏡頭生猛,直擊生命誕生的現場。
整部劇集,沒有高端的制作,沒有華麗的特效,只有樸素低調卻有力的震撼。
簡單地給大家推薦幾個我印象最深刻的故事。
第一個故事發生在農歷的大年三十,醫院的婦產科卻還依舊忙碌著。
婦產科主任醫師叫李家福。
李主任是這家醫院的“明星醫生”,每天要做六七臺手術,管理著80多張病床上生命悲喜輪回。雖然是除夕之夜,醫護人員匆忙圍坐在一起吃一頓水餃,就完成了簡單的“過年”儀式。
李主任剛結束一場手術,他說的很輕描淡寫:每年過年的時候,自己從來沒想到過要吃年夜飯。
一位產科醫生更是幫即將分娩的妻子匆匆辦完入院手續后,便迅速投入到工作中去。
對于李主任他們來說,不停地加班和盡可能挽救每一個新生的生命,已經成了他們的日常。
有家屬問他什么時候休息,他自嘲說:每月32號休息!
這天,一名孕婦只身來到了醫院。
她叫劉麗,已懷孕四十周,可不幸胎死腹中。醫生決定給她做手術,可是需要家屬簽名。
即將面對生死一線間的手術,可劉麗卻始終拒絕透露家屬的任何信息,甚至一度情緒失控。
萬不得已,護士叫來了李主任來給她做溝通。但不管李主任怎樣詢問,只有一個不知真假的姓名,始終無法接通的電話號碼和支支吾吾言語不詳的短信。
手術同意書誰來簽字,手術中一旦出現任何問題,又由誰來承擔?患者不配合,醫院做手術沒法執行程序。
多次溝通無果的情況下,為了保全孕婦的生命,醫生只好請來了警察見證,并查明孕婦的身份。
人命關天,醫生只能一次次地勸說:做手術是救你自己。
最終,當著警察的面,劉麗自己簽下了手術的協議。
可第二天,卻有護士告訴李主任:昨天晚上有家屬來看望孕婦,是她15歲的女兒,但孕婦的病歷上寫的年齡卻是26歲。
李主任意識到患者依然在隱瞞,卻只能繼續苦口婆心的跟她商量,讓她趁早聯系家屬補交手術費,否則影響治療。
手術過后,獨自對著鏡頭的李主任有些無奈說道,患者因為自己的難言之隱而不愿意聯系家屬,這種情況,對于院方來說就會很麻煩。
(在后續的片段中李主任還提到,她最終拖欠了醫院八千余住院費未繳納。)
從劉麗的只言片語中得知,她剛剛經歷分手。李主任推斷可能是未婚先孕,所以不肯讓家里人知道。
女人的愚昧,男人的不負責任,到底誰應該為這個慘劇買單?
或許只有當教育全面提升,女孩學會保護自己,男孩學會承擔責任,才能減少這種慘劇吧。
很多時候,不只是醫生和患者在面臨著生死抉擇,患者和家屬也在面臨著各種艱難的抉擇。
在中國,對于很多患者來說,最艱難的并不是治療的風險,而是治療過程的高昂費用。
誰都知道生命無價,可矛盾的是,對于很多經濟貧寒的家庭來說,新生命的降生往往伴隨著巨大的經濟代價。
第二個故事來源于一對來自湖北鄉下的農民夫婦,妻子有高血壓,懷的是是雙胞胎,前置胎盤。其實對現代醫學技術來說,這些潛在病癥其實都不算什么。
但這個孕婦最大的問題是窮。
窮,又有這么多兇險,才是讓人揪心的地方。
男人年過四十,來自農村,來看病的5000塊錢還是東拼西湊借來的。而他的妻子則是他在外地打工時帶回來的,連社保都沒有。
事實上她甚至沒有一個真實屬于她自己的身份,她曾經被拐賣最終兜兜轉轉才和現在的丈夫走在了一起。
李主任看得出他們家庭的困難,可也只能無奈地告訴女人的丈夫:
醫院并不是免費醫療,沒有錢醫生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
聽了醫生的話,丈夫含著淚,不知所措。
對有些人來說,五萬塊不過一趟旅行一個包,可是對靠務農為生的這一家人來說,五萬塊簡直是天方夜譚。
丈夫甚至想到賣腎,用自己的血輸給妻子??墒轻t院根本不接受賣腎,而他最多只能捐獻400ml的血根本幫不上妻子的忙。
妻子還需要照顧,丈夫沒法離開醫院,所以只能委托在老家的大哥幫忙借錢。
跑遍了全村,從2萬塊到100塊,能借的都借了。
最終,妻子的手術很成功,生下兩個雙胞胎女兒。
可對這個困難的家庭來說,孩子一出生,就背上了不知道如何還上的債。
當丈夫卻在得知孩子降生的時候,臉上露出一抹苦澀: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后面還有好多事。
身邊的好心人看著這艱難的一家,幫他出謀劃策。
大哥卻提議把兩個女兒送人,可以給這個家庭減輕一些負擔。
一向木訥的丈夫獨自走出了病房,站在病房外的樓道里,流下了眼淚。
從頭到尾沒人問孩子的母親愿不愿意,躺在病床上的她的眼神只是空洞的看著周遭的一切。
沒有人過問過她的意見,她似乎也無權掌握自己和孩子的生死。
有人說,這個女人不過是這一家人的生育工具。
其實,她更多的是無能無力。從被拐賣到住進醫院,她從來無力決定自己的命運。
子宮似乎成了她四處漂泊的原罪。
第三個故事的主人公叫夏錦菊,33歲。這是第三胎,第一胎沒保住,第二胎生了個女兒,第三胎從26周開始住院,醫生都說她的情況特別危險,屬于兇險性前置胎盤,容易大出血。
在李主任給她做手術的過程中,15秒便把寶寶拿出來了??墒蔷o接著夏錦菊開始大出血,必須摘除子宮。
但她一再央求李主任為她保留子宮,畢竟她才33歲。由于失血過后,她陷入了昏迷。
李主任權衡再三還是決定摘除她的子宮,突然她的病情急轉直下,心臟停止跳動,醫療團開始搶救。
始終守在收拾書門外的父親哪怕周圍人恭喜他又添一孫,在他臉上也看不出一絲喜悅,他一直在等待女兒出來。
等到的卻是醫生下達病危通知書要求他的簽字,他要求看女兒一眼。從急救室出來,父親聲音顫抖地告訴女兒的姑父最新情況,然后埋頭痛哭。
姑父立刻打電話通知夏錦菊的丈夫,讓他放下手中一切事情,火速趕往武漢,“這邊好危險”。那個音調被拖長的“好”字,力透紙背。
在鬼門關走一遭的夏錦菊最終搶救成功,轉入ICU病房。當她痛苦到手抽筋的時候,他父親在她耳邊低語“堅持、堅持、爸爸陪著你”。瞬間讓人淚目。
病情穩定后的夏錦菊轉入普通病房,李醫生去看她,說“這輩子你忘不了我,我也忘不了你。”
實際上《生門》里除了這三個故事以外還有三十余個來自不同家庭的故事。
我一直在思考這部紀錄片具體帶給我的感受是什么。
我根本無法理解為何夏錦菊為了保留子宮連命都可以不要。
我也無法理解人活這一輩子就必須有后代嗎?再或者,沒錢到底為什么還要孩子?
更無法理解必須生一個兒子傳宗接代嗎?
但實際上,這些疑問都不重要,這些問題本質上也不需要答案。
每個人都有自己期望的生活方式,如果你無法做到感同身受去尊重理解對方的每一個選擇,那你能做到的就是不去帶著你的惡意去指責別人的行為。
借陶勇醫生在最新的采訪中說過的一段話:
人性本不善,也本不惡。人性的善與惡只是一個環境中滋生出的東西。現實總是不像我們所想的那么理想,也不像我們想的那樣低劣,現實就是現實。
你所看到的紀錄片里美好溫馨的,殘酷現實的,它只是切實存在于真實醫院里的一角。它不需要外人對它做出一個評價,它只是以紀錄片的形式存在那里,去記錄這個時代里最真實客觀并真實發生過的人來人往。
通常我們去評判一件人事的衡量依據,只是拿我們目前生活的一個標準與期待去看待別人的生活,但實際上這個世界里有太多的人間疾苦是我們所不能感不能及的。
如果實在要問點我什么感悟。
我只希望無論男女生,在做任何事前先考慮是否能承受這件事所帶來的最壞的影響。
尤其是面臨孕育新生命這件事上,要時刻記住那是一條生命,而不是你完成你自我人生價值的附屬品。
更不應該讓一條鮮活的生命為你的錯誤不負責行為買單。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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