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云無覓處。
——白居易
花草三味
白女巫研制手作面脂香膏這件事,我作為她的愛人,間或有所參與。一開始我也只是想多少幫幫忙,分擔一點她的辛勞。回頭再看,我在打下手的過程中,不經意間學到了很多香學常識和花草故事,其間身心受百花香氣滋養,心曠神怡。
我每日勞作事畢,沐浴更衣,盞中余膏也不浪費,被我涂抹發膚,施以簡單按摩,再打坐冥想一刻,隨即寧心入睡,一夜好眠。次日醒來,明顯感受到思維的精進。仔細琢磨,才意識到過往我自身修習的路子,多是讀書碼字,著實缺了“格物致知”這一課。此番有幸得白女巫接引,與香膏結緣,以香膏為器,品味芬芳,借芬芳為媒,體察花草,實屬無心插柳,卻又恰到好處的補上了我的缺失。
有信徒解《華嚴經》,為“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若把白女巫的面脂香膏,比做大千世界一粒花粉,芳療和香道則是幾棵美麗的花朵,而花草文化和東方哲學,才是燦爛明媚的森林花海。東方智慧注重人自身的修行,追求精神層面“開悟”的巔峰體驗。而花草,恰是造化給東方哲學的瑰寶,是接引東方圣賢完成“見自己”、“見眾生”的體悟之后,最終領悟“見天地”境界的方便法門。經白女巫啟發,我感悟花草對人心之觸動、對精神之啟迪,可粗淺歸結為“真、善、美”三味。
一味:花草之真
花草的真,是時光流逝、生命流轉的真。花開一季,草木一秋,植物隨季節枯榮消長,生命早在泥土之下種子萌芽時就已發軔,卻不為人所知,至芬芳滿樹、萬紫千紅時,才給賞花人視覺和嗅覺的飽滿沖擊,彰顯生命的美好于極致,再到秋風凋碧、花落成泥時,其實生命又是一季輪回,只是悄然淡出了人的視野。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花木的開謝興衰,激發圣哲最真實的時間感和生命感。莊子在《逍遙游》中感嘆,“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朝菌不知晦朔……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菌的朝生暮死,大椿的千載長青,草木以生命尺度的真實張力,啟迪圣哲的思想超越人類生命尺度的局限,在更高的維度觀照生命的意義。
二味:花草之善
花草的善,是與生俱來,蘊含于內的善。世間沒有人存在的年代,便已是野花盛開。花開緣不由人,而人賞花之美、嗅花之香萌生的感動,卻源于自然,發自內心,不是后天習得的。即便初生的赤子,也會因花草的美麗芬芳而歡笑。
《傳習錄》記載,一次王陽明與朋友同游南鎮,友人指著巖中花樹問道:“天下無心外之物,如此花樹在深山中自開自落,于我心亦何相關?”王陽明回答說:“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同歸于寂;你既來看此花,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心外。”可見在陽明先生看來,花不在山中,花在心中。陽明先生以“山中花、心中花”告訴你我:“至善是心之本體,心外無物”。
三味:花草之美
花草的美,是芳華即刻,直指人心的美。顧城說:生命是閃耀的此刻,不是過程,就像芳香不需要道路一樣, 這句話呼應佛學中禪宗六祖一脈禪法:即妄而真、頓悟頓修、活在當下、不取不舍。追根溯源,還要提及禪宗之始金婆羅花。
《大梵天王問佛決疑經》記載,有一次大梵天王(印度婆羅門教的創造之神)以金婆羅花獻佛,并請佛說法。可是佛祖拈花一朵,一言不發。眾弟子不明白他的意思,面面相覷,只有摩訶迦葉破顏微笑。佛祖當即宣布:“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咐囑摩訶迦葉。”摩訶迦葉借一朵金婆羅花開悟,傳禪宗一脈,開枝散葉。花草的美,美在即刻,了然則“拈花一笑”,惘然則視若無物。
白女巫與我
白女巫與我,品花草三味,在時光往復之真、在與生俱來之善、在芳華即刻之美。白女巫研制面脂香膏,源于深諳花草三味后的感動,加之又是做事極認真的性子,獨創的工藝尤其繁復。從選材、曬花、泡料、萃油、調香、凝脂、雕花,道道工序,至洗盞、注瓶、裝盒、封貼,種種雜事,無不耗時耗力、勞心勞神。白女巫為膏消得人憔悴,我不堪其憂,白女巫也不改其樂。一路下來,白女巫忙碌依舊,我經她指點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其實能幫到她的甚少,反倒自身收獲頗多。散碎感想,僅留此文為念。
作者:白法師,“白女巫香舍”主人,漢方護膚“胭脂水粉”之面脂文化布道者。品芳香文化,讀情感故事,請關注:白女巫香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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