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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參與馨主題第二十期——反義詞大PK。PK主題（光明），PK對象:小晞，PK內容:光明與黑暗。
(??? ???)
“阿瑤，留在我身邊，陪著我，可好？”
“大哥，有你在的地方，就是阿瑤的家。”
我叫阿瑤，自幼失去了雙親，跟著跛腳的大伯長大。大伯活了大半生，依舊沒有娶妻生子。認識大伯的人都知道，他作惡多端，常常跛著腳欺負婦女和兒童，在村子里落得個不好的名聲。
也是，難怪會遭人厭棄，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也一樣，常常被打得死里逃生，逼迫我去大街上乞討。
為了擺脫大伯的束縛，我獨自一人踏上了京城的路。
進入京城的第一天，我就遇到了我命里的貴人——江慕笙。從遇見江大哥的那天起，我的人生忽然變得光亮，猶如沐光時辰。
追光而遇，沐光而行。
我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
我拖著虛弱的身子倒在了大街上，一時間失去了意識。
等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富貴人家的家里:珊瑚炕桌，梨木鐫花椅，桃木多寶閣密鎖柜，檀香木雕花大床……
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這時，一群穿著華麗的人進來了，端著上好的綢緞布料和美味的飯菜羹肴。
“姐姐，你醒啦？”一襲淡黃色衣裳，淡黃色的石榴裙，外披一襲白色紗衣，搭上一條粉色圍巾的少女率先開口了。
“這是哪兒？”看著眼前陌生的場景，我不由得心生疑惑。
“這是我們江家大院兒，我哥救你回來的時候，你不省人事。你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我叫江檸歌，你叫什么呀？”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少女，估摸著十二三歲。
“哎呀！我給忘了，姐姐，大夫說你是餓的，再加上身上有傷，體力不支，才會暈倒。我叫人做了些點心，也不知道你愛吃啥，就湊合著墊一下肚子吧！”說罷，一群長相清秀的姑娘們端上了桂花糕，桃花羹，鮮美的魚肉……
我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小腿處刺骨的傷痛蔓延開來，我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哎呀——”
“姐姐，你的腿上有傷，大夫剛剛給你上過藥，要過些時日才能好。你的身體不便，不如叫我的貼身侍女喂你吃吧！”說罷，一位身材嬌小的姑娘動作麻利地端上來。
吃過飯，江檸歌命人下去，屋子里就剩下我們兩個人。
我知道她要說什么。
“江小姐，請你收留我吧。我可以做丫鬟侍女，都可以。”我先開了口。
“姐姐，”江檸歌動了動嘴唇，“我們家確實缺長工，但是我不能收留來歷不明的人啊！”
“我叫穆瑤。”我看著她的眼睛，緩緩訴出了我的身世——
(??? ???)
“穆瑤，你就是個沒爹沒娘要的賤貨！”一個陰雨連綿的清晨，大伯揪住我的頭發往外拽。
我被揪得生疼，眼淚如雨水一同落下來。
我跪在破舊的屋子外，泥土水順著我劃滿傷痕的臉頰流下，我倔強地仰起臉，不讓眼淚流下來。
“滾！討不到錢的賤人，不想再看見你！”大伯厲聲呵斥我。
我被打折了腿，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顫顫巍巍地向前走去。
這個破屋子，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我想起爹娘生前說的話:“阿瑤，人一定不能被困難打倒。不論如何，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好，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想到這兒，我用最后一絲氣力握緊了拳頭，艱難地向京城走去。
大家都很可憐我，但是都沒有出手相助，一旦幫助我，大伯就會變本加厲地破壞他們家的事。
我不明白，那么多健全的人，怎么會怕一個跛腳的殘缺不全的人？
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既然沒有人幫我，那我就自己去謀出一條路來！
這么多年，我一直被大伯逼迫著乞討為生，生活技能還是學了不少。
正在我虛弱的時候，是江慕笙，也就是江大哥救了我。
江檸歌聽到這些的時候，什么也沒說，命丫鬟拿來干凈的衣物，只是說了一句:“時候不早了，阿瑤姐姐你早些休息吧！”
夜晚，我躺在床上睡不著覺，心里想著要是江小姐不肯收留我的話，我又該何去何從？
江家連個長輩也沒有，來了一天，只見著了江檸歌和他的哥哥江慕笙，難不成，跟我一樣，父母雙亡？
呸呸呸！怎么可能？沒準兒他們是出門經商去了……
(??? ???)
正當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聽見人喊:“著火啦——著火啦——快來救火呀——”
我一個激靈，趕緊翻身下床。
剛起身就看到了外面的熊熊大火，來不及穿衣服鞋子，我光著腳打開門，一股濃煙撲面而來——
嚇得我趕緊關上門。
我在屋子內找來濕手帕，濕了水，捂住口鼻，等待著江大哥來救我。
我頓時又覺得自己很可笑，江大哥那么大的院子，他不去搶救自己的財產，怎么會來救我一個外人？
沒過一會兒，外面的人開始捶打門窗:“阿瑤——阿瑤——你還好嗎？”
是江大哥！
我有救了！
“阿瑤，你聽著，屋子內有一個密道，在鏡子后面，你挪開鏡子，從密道里一直往前走，出去后別來找我了，我們江家早已不是以前的江家大院了……”
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挪開鏡子，發現果然有一個密道。
由于我常年沒有吃飽飯，非常瘦弱，密道對我來說還是很寬敞的。
我順著密道一直爬，終于在一處河流旁得以見天日。
出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江大哥。
江家大院已經燒得破敗不堪，不少下人已經受傷，最嚴重的還是江大哥和他的妹妹。
火勢是從江小姐屋里蔓延開來的，等到下人發現的時候，火勢已經很洶涌了。
江大哥顧不上自己的親妹妹，第一時間跑來解救我。等到他回去救妹妹的時候，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江慕笙不顧生命危險救出了自己的妹妹，可是為時已晚，妹妹已無生命體征，江大哥的臉也被燒傷……
見到我第一件事，江大哥率先捂住了自己的臉:“穆瑤，你來干嘛？！”
“江大哥，你的臉……”我走上前去，想替他包扎。
“走開，你沒資格！”
“來人！把穆瑤轟出去！”江家著火以后，也就沒有了下人聽他擺布。相反，紛紛離去。
“江大哥，讓我給你包扎傷口吧！”
“不是讓你走了嗎？我們已經不是以前的江家了！”
“江大哥，阿瑤懇求你，讓我留下來吧。”我哭喪著說，“你是為了救我，才落得如此傷痕，還有江小姐，也是因為我，才失去了生命。”
“走開，這與你無關！”江慕笙厲聲呵斥。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紛紛離去，只有我，選擇留下來。
不在輝煌時慕名而來，不在落魄時轉身離開。
(??? ???)
安頓好江家大院的事情之后，我和江大哥決定重振旗鼓，好好恢復江家的勢力。
江家以生產布料綢緞為生，江父江母早已在一年前意外去世，留下盛大的家業和江慕笙江檸歌兩兄妹。
江檸歌那時還在父母懷里撒嬌的年紀，一瞬間長大，才十三歲的年紀就幫著哥哥打理江家大大小小的事務。
也會在受委屈的時候找哥哥哭訴，兩兄妹相互支撐著生活了一年多，忽然有一天遇見了落魄的我。出于善良，還是把我帶回家來。
誰知帶回家第一晚就出了這么大的事。
江家已經不是第一次面臨這樣的事，上一次江父江母去世的時候，江慕笙就已經體會到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所以，這一次，他比任何人都要從容。
……
這些都是我們經營布料綢緞的時候江大哥告訴我的，他說，遇見我，就像遇見了光亮。
從前，還有江檸歌的時候，每天聽她哭哭鼻子，人生也不會太冷清。
如今，有我，每天一起說說話，倒也不會很枯燥。
“阿瑤，留在我身邊，陪著我，可好？”某天，江大哥突然這樣對我說。
“大哥，有你在的地方，就是阿瑤的家。”我欣然答應。
漸漸的，江家的生意又開始做起來。
我們的人生都開始變得光亮起來，江大哥有我，我有江大哥，都不再孤單。
(??? ???)
江家的日子又恢復了往日的紅火。
意外的是，我那可恨的大伯居然又跑來找我。
他蒼老了許多。
只是這一次他不再蠻橫無理，而是點頭哈腰:“阿瑤，你現在生活得好了？”
江慕笙聞聲出來:“他是誰？”
沒等我開口，大伯主動報上名來:“我是阿瑤的大伯。”
我小聲地湊在江慕笙耳朵跟前說:“就是我那作惡多端的大伯。”江慕笙擺擺手，示意我不要說話。
“大伯來啦？”江慕笙笑臉盈盈地迎了上去。
“對，對。”大伯一改往日蠻橫的風格:“江公子，我身患重病，能否讓阿瑤借我點銀子去看大夫？”
“我沒有！”我一口回絕。
“好，我們有，你要多少？”江慕笙不顧我的反對，命下人拿出一包銀子，塞到他的手里，又補充道:“以后跟阿瑤的有關的事都找我。”
“好。”大伯心領神會。
臨走前，江慕笙又留大伯在江家住了一晚。
當天夜里，江慕笙突然來敲我房門。
“怎么了？”我不解，江慕笙可是從來不會半夜三更來敲我的門。
“大伯走了。”江慕笙平靜地說。
啊？我感到詫異。
“他不是白天還好好的嗎？”我一臉疑惑。
“白天我就看出他不對勁，所以才會給他錢，也會留宿他一晚，”江慕笙頓了頓，“我就是怕你將來有朝一日后悔。”
“去看看吧。”
大伯走得很安詳，后來才聽江慕笙說，大伯走得時候和他聊了半夜，他說他這輩子就是愛慕虛榮，貪圖錢財。年輕的時候難免做了喪盡天良的事情，他希望我能原諒他。
不原諒也沒關系，他希望我后半生能過得好。
聽到這兒，我依舊沒有開口說話。
江慕笙想往下接著說的時候，我打斷了他:“不必說了，我會好好安置他的。以前他怎么對我，你可是一點兒都不知道呢！”
“阿瑤，人不能一直活在仇恨里。既然大伯找上門來，你也要學著放下。如今大伯已經不在了，你又何苦揪著過去不放呢？”
我淚如雨下，想起來以前的種種。
大伯一生下來就是跛腳的，他從來不會替別人著想，異常自私。若不是他那么自私，逼著我去乞討，還打折我的腿，現在怎么會一變天我就腿疼？
“他早就在我這兒死了。”我深吸一口氣，還是忍不住抽搐地哭泣。
“阿瑤，別這么說，你還有我呢！”江慕笙張開雙手，一把把我攬入懷中。
“聽話，安頓好大伯，咱們就成婚！”
我不做聲。
“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江慕笙話語里掩飾不住的喜悅。
(??? ???)
大伯的葬禮很簡單，就我和江慕笙兩個人。
也是，沒有人愿意來，大家都謝天謝地，萬事大吉了。
仔細想想，人一輩子是過得很快的。從前，我們憎恨一個人，想要逃離，等我們長大成人，能獨立生活之后，我們就不會再有那種感覺。
就如大伯一樣。
我真的那么憎恨大伯嗎？
恐怕不是吧。
他只是我的一段黑暗時光，但是，遇見江慕笙之后，一切都是光亮的，猶如沐光時辰。
江慕笙不說跟我成婚，我都快忘了這件事，我就覺得當下挺好。
有我心心念念的江大哥，有如火如荼的江家生意，還有我們越來越好的生活。
日子也算是紅火起來了，生活也算熬到了頭。
也是，該對我和江慕笙的感情有一個交代了。
我們都沒有父母了，也沒有親人了，就簡單地成了婚。
雖說婚宴很簡單，但是該有的儀式還是沒有少:江慕笙親手給我打了婚書和三金，又把所有的財產過戶到我的名下，這才跟我提要求——
“穆瑤，我鄭重其事地告訴你，我想娶你。”
“我知道，我愿意。”
“好，那我明天就去請司儀。”
我點點頭。
婚宴上都是江家的下人，大家都很熱情，幫我們把事情辦得妥妥的。
洞房之夜，我們并排坐在一起小酌了幾杯，再一次互訴心事。
“阿瑤，從我失去父母和江檸歌的時候，我就把你當成我唯一的親人了。”
我就想著江家生意能夠早日重振旗鼓，能夠有一天娶你為妻，然后和你生一個孩子，那樣，我的人生才不會有缺憾。
阿瑤，你知道嗎？我救你的那天，你很虛弱，看到那一刻，我就開始心疼你。
阿瑤，那天失火，當你看到我臉上的傷疤的時候，我害怕你不能接受。
好，其實是我自己不能接受。
……
“江大哥，不管你什么樣子，我都會愛著你，不離不棄。”說罷，我含淚湊過去，親吻江慕笙臉上的傷疤。
“謝謝你，阿瑤。”江慕笙抱住我，我順勢親吻他。
(??? ???)
一年以后，真正的生活開始，我生下了一個女兒。
江慕笙非常高興，對我呵護有加。
我們的日子開始步入正軌，一切都變得井然有序。
我偶爾回想起從前的糟糕日子，但都過去了。
我知道，光亮總是與黑暗并存，人總是要經歷一些困難，才能遇見自己的沐光時辰。
眼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我和江慕笙帶她去我們曾經相遇的那條街。
江知意眨著大眼睛問我和她爹:“爹，娘，你們是在這兒相遇的嗎？”
“對啊，這里從前是賣糖葫蘆的，”我故意逗她:“小知意想不想吃糖葫蘆？”
“娘親，我想吃。”江知意咽了咽口水。
“好，好，好，爹去給你買。”江慕笙抱著女兒去買糖葫蘆。
我看著這樣和諧的爹爹和女兒，不由得覺得欣慰。
我還是會偶爾一個人去大伯的墳前看他，陪他說說話，告訴他我和江慕笙生了一個女兒，女兒長得很可愛。
次年春天，最后一次去的時候，我和江慕笙帶了一棵桂花樹，栽在他的墳前。
“大伯，以后就是這棵桂花樹陪著你了。”江慕笙一邊栽樹一邊笑著說。
“大伯，謝謝你把阿瑤送到我身邊。”
后記:
江知意三歲的時候，江慕笙帶我去放孔明燈許愿。
“真想不到，你還有這一面。”我故意調侃他。
“以前父母還在的時候，江檸歌愛玩這些，我就陪她玩。”江慕笙一邊搗鼓著孔明燈，一邊回答我。
“后來，她們都不在了，我就沒有心思做這些了。”
“現在不是有了你和江知意嗎？我就重操舊業了。”江慕笙打趣地說道。
每個人都層經歷過黑暗，都層熬過苦難的日子，但是不要灰心，我們終會撥的云開見月明。
“你怎么了，阿瑤？”
“沒事，我就是覺得現在很幸福，幸福得流淚了。”
當成千上萬的孔明燈燃起的時候，就會是沐光時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