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我回家了,回家去照身份證,我家距鄉政府就有五里路,其中必定經過我姥姥的村莊,我沒有去姥姥家,也沒有走大路,只是抄小路去的,小路蔓延在田地間。自昨日起天就變了臉色,今日還刮著令人可以蒼老一半的寒風,天也沒有了顏色,只是像一個不高興的人幾天沒有洗臉了一樣,既沒有精神也沒有氣色。
很小我就在姥爺家住,這一帶我已經很熟悉了。小路依然那樣,斜插在地中央,依然是坑坑洼洼。幾年沒有在這已經沉默的小路上走路,顯得那樣的陌生,我慢行在這曲折的小路上,不知道這條路該怎么走才好,似乎沒有了盡頭,而尋求的‘道路’,又是那樣的渺茫。
騎著自行車行駛到一拐彎處,一垛麥秸堆在那里,周圍圍著幾棵凋殘的樹,無精打采的站著,好像訴說著昨天的故事,聲音依舊在空中蕩漾著。我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對,記得姥爺曾經帶著我和姐姐去趕集,回來的時候,就在這條小路上來的。我停了下來閉上眼睛,似乎聽到了姥爺那騎自行車叮叮當當的聲音。
看到現在的天,就想到我姥爺的臉,他是個半聾啞的人,耳朵很背。在我小的時候,我記得他的臉刻記著歲月的痕跡,皺紋很深。干癟的臉上沒有一絲紅潤,只有道道繃起的筋,眼神總是射著無盡的迷茫。
從他那歲月的臉上,我不知道他經歷了多少的滄桑而勞苦的歲月時光。他已被時間消弱了很多。我不知道能從他身上學到了什么,善良?勤勞?但我只知道,人是耐不住的,耐不住歲月的煎熬。
就在那個寒冷的冬天,他去世了。
在臨終前,我守在床前,我不知道那時,我該做什么,陪他聊天?顯然不可能,他快氣息奄奄了。我選擇了沉默,看著那張臉,我靜視著他的眼睛,他微力的張開眼睛,似乎想從我的眼神中得到些什么。我能給他什么呢?無力的抗爭變成了無奈的嘆息。我真不知道,在最后的時刻,他在想什么,想做些什么,面對命運,你你我我又能怎么樣呢?
最后,他帶著無盡的遺憾、傷悲、孤獨,離開了人世。
‘呼····’又刮來一陣寒風,把我從回憶中拉了出來。寒風依舊吹著,似乎不會因為什么而改變自己。頭上的天空是昨日的天空,小路是昔日的小路,而人卻已不是往日的人了。
傷感依舊。
我快速的離開了傷心地沖向路的盡頭。
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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