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首生活的日子,別忘了抬頭看看云。
尤其是陰歷的七月八月,正是秋高氣爽巧云頻出的時節(jié),天也清澈水也清澈,那云則更是千姿百態(tài)的,或如粼粼水波,或如飄飄羽毛,或如裊裊輕紗……美不勝收。有時候,也可能是厚重的,一大團一大團,氣勢磅礴,驚濤拍岸,如千軍萬馬,奔騰著、變換著、追趕著、撕咬著。
有人說:少年看云便是云,白云蒼狗沒有半分世事變幻的蒼涼。中年看云是看自己,云來云往,是自己和自己在對話,云走云散,是生來便躲不過的漂泊。老年看云是看過往,是逆旅一生,喝茶看花,抬頭望云,仍舊只想回故鄉(xiāng)。我品不出那么多的層次與含義,看云,只是驚詫于它的玄妙,它的溫柔,它的雄壯。
我是從幾年前開始喜歡看云的,那時去新西蘭,被稱為“長白云的故鄉(xiāng)”的純凈國度,所行之處,不經(jīng)意間,就會看到山腰間的云,如一條白紗,一根絲帶,一弘清泉,隨意自然地環(huán)繞著,淡淡的,軟軟的躺著,庸懶的如一位睡美人。而去程的飛機上,看到云海在朝霞的映射下,象華彩的錦緞舒展開來,映出不同的光,那一瞬的美好,刻骨銘心。
詩人們愛寫云,常以云寄情、抒懷,表達心緒。“有時云與高峰匹,不放松巒歷歷。望里依巖附壁,一樣黏天碧。有時峰與晴云敵,不許露珠輕滴。別是嬌酣顏色,濃淡隨伊力。”清朝侯文曜的筆下,云清新別致,和婉多姿。陶淵明借助云描寫田園生活的愜意:停云靄靄,時雨濛濛。翩翩飛鳥,息我庭柯。
若論寫云,最精彩的要屬沈從文“云南看云”里對各地云的描述與對比,那種感覺,就是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云,他寫云南的云:似乎是用西藏高山的冰雪,和南海長年的熱浪,兩種原料經(jīng)過一種神奇的手續(xù)完成的。色調(diào)出奇的單純。惟其單純反而見出偉大。尤以天時晴明的黃昏前后,光景異常動人。完全是水墨畫,筆調(diào)超脫而大膽……
這段文字,讓我情不自禁想起在愛爾蘭地區(qū)看到的云,和兒子從劍橋坐火車一路北上,越接近愛丁堡,越體味到那云彩的奪人心魄。一簇簇,拔地而起,沉毅、厚重、堅實、威然矗立。而后在愛丁堡城堡上,俯視這座城市時,再一次震撼于云的魅力。云層很低,似乎觸手可及,在古老建筑的映襯下,它們看起來狂放肆虐又端莊優(yōu)雅,意味深長而不動聲色,古老滄桑但生機勃勃,神秘莫測且氣宇軒昂。
在云之上看云,會有另一種風情,那悠悠的云,似乎被神奇的托住了,然后,它又被你踩在腳下。若是連成片,則如莽莽雪原,不時有異峰突起,感覺象被朔風吹起來,等你去堆個雪人。
大連的云也是極其漂亮的,不經(jīng)意間抬頭,會發(fā)現(xiàn)天空猶如被某位丹青高手別具匠心涂抹了一般,湛藍的底,白色的顏料,妙筆生花,或是濃妝淡抹的西子,或是氣吞山河的軍戈鐵馬。有時候,是清清淡淡,而有時,則是色澤艷麗。某個早晨,透過家里的窗戶看東方的云,先是紅色偏紫,隨后又是橙粉,最后變成暖暖的粉色,而這個過程,只持續(xù)三兩分鐘,想拿著相機或者手機跑到家附近的山上去拍照,是絕對來不及的。夕陽西下時,也經(jīng)常會有耀眼的云霞出現(xiàn)。
境由心生,曾經(jīng)在凱庫拉看完海豚,抬頭時發(fā)現(xiàn),感覺天空的每一朵云,都象海豚,大的小的,胖的瘦的,成群結隊。
最想去西藏看云,那里的海拔,會否不經(jīng)意間,就有云擦肩而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