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引來的音樂斷想
今年網上流行一首歌《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微信好多群里有人發,一聽就被強烈地吸引了,上網查是王琪作曲作詞并演唱的一首歌。曲首的彈撥樂一下子就把你帶到了西域,大漠駝玲的畫面出現在腦中,雖然沒有維吾爾族歌曲歡快節奏,但那悠揚、綿長、深情、婉轉的旋律,那高亢、亮麗的呼喊,把一個牧羊人得到愛情而又失去的情感、內心的焦灼表現的淋漓盡致,一句歌詞“我釀的酒喝不醉我自己,你唱的歌卻讓我一醉不起”真是讓人醉了。還有一個薩克斯演奏的版本,聽得更加揪心。因為我在新疆工作過,見過大漠、去過那拉提,一聽非常親切,馬上產生共鳴。由此引來關于音樂的感悟和斷想。
人們常說,情景交融,就是我看到的外界與心情的關系。古人的詩作大都是在寫景狀物中抒發情感。心胸的博闊必是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行走萬里路、讀通萬卷書而達到的境界。這些還不夠,還應有其他形式的表達,就是我們看到的聽到的與音樂的關系,即樂景交輝。如貝多芬的田園交響曲,各種贊頌大自然的歌曲。人們與大自然的長期相處中,從山呼海嘯中感受自然的韻律,從鳥語獸鳴中汲取音樂素材,在林濤風吼中啟迪音樂力量。
自然地理差異、社會發展水平和生活方式的不同,造成音樂有著明顯的地域特征,皇城百姓常哼京劇,江南聽眾偏愛黃梅,東北男女二人轉,吳儂軟語唱評彈,西北老陜吼秦腔,鏗鏘豫劇花木蘭……這一點也體現在少數民族特色的歌曲中,蒙古族長調的低沉悠揚仿佛看見遼闊的草原,藏族放歌的高亢明亮猶如眼前晴空雪山;維吾爾族快節奏歡歌帶給你果蔬豐收的喜悅……
對自然的贊美、對祖國和家鄉的熱愛、對愛情的謳歌、對美好生活的頌揚、對內心世界的抒發,都是各種音樂形式的主題主調。這就是情樂交融,用音樂的形式把內心的情感表達出來。俗話說女愁哭男愁唱,這就是對情感的抒發。當然,情感、景物、音樂三者之間并非孤立的存在,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交融想通。
我有這樣經驗和感觸,可能別人也有,當聽到某個歌曲或音樂時,可能會想到過往的經歷、畫面,或產生某種聯想;反之回憶到某段往事,一個熟悉的旋律立刻回響在腦海里。不管你愿不愿意、擅長不擅長,音樂與你的生活永遠纏繞在一起。
小時候入少先隊時齊唱的《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莊嚴,豪邁,有一種激情向上的力量。什么時候聽到,都有初心回返的感覺,都充盈著這種力量。
郭蘭英首唱的《我的祖國》,柔美、濃情、嘹亮的旋律,每次聽到,自豪感油然而生,特別是今天經常在快閃中聽到這首歌,更覺有力的震撼。后來的歌唱家唱這首歌,可能在發聲、音色、音域、表演等方面都不遜色,但韻味永遠趕不上郭蘭英。
由此想起兩件事。1972年在農村寄宿中學住校,我們幾個下放干部子女想起城市生活了,熄燈后一起唱《我的祖國》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等,因歌詞中有“姑娘好像花一樣……”,另一首也在禁之列,值寢老師竟批評我們唱“黃歌”,簡直荒唐的不可思議。
當年到長沙探親,在親屬單位的電視上見到郭蘭英,可能是1977年元旦,在北京首都體育館,她含淚演唱《繡金匾》,盡管感情真摯飽滿,但劫后余生,優美委婉的旋律中過于悲戚,曾受摧殘,明麗細潤的嗓音中些許沙啞,她演出的黃金時期被耽誤的太久了。那場音樂會一吐曾經的苦難與委曲。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港臺歌曲風靡大陸,也確實有一些使人難忘的好歌。那年暑假與幾個中學同學(有的已上大學、有的參加工作),騎自行車到長春郊區的凈月潭郊游,大家帶上食品、背上吉他,我還帶著一個小型學外語用的索尼錄音機和幾盤磁帶。在草地野餐時播放《月亮代表我的心》,還不曾戀愛就被歌曲深深打動,一下子觸到了心靈里最柔軟的地方。這么多年過去了,一聽到這首歌,藍天、白云、綠樹、鮮花、笑臉又浮現在眼前,仿佛回到充滿浪漫氣息的青春時代。這就是音樂的魔力。
調到北京工作后,每年都要回老家過春節。只要聽到薩克斯曲《回家》。腦海里就是節前備年貨的忙碌和在火車上旅行的情景。還有一次節后返京,火車一啟動,音樂響起,記不住是什么曲子,說不出的一種傷感,眼淚就出來了。
少年時代最大的一次音樂洗禮和熏陶,是1965年初觀看大型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的影片。那里邊的歌基本都會唱,有的朗誦段落都能背下來。曾幾何時,許多歌曲和音樂都被禁了。只剩下幾個樣板戲、一些表忠歌、語錄歌和忠字舞了。后來隨父母下放到農村,當地還未通電,收音機無奈束之高閣,只能聽掛在墻上的農村小廣播。
音樂帶給人的愉悅和享受,與懂不懂、是否擅長音樂沒有關系。記得一位音樂學院的教授說過,音樂沒有那么高深的玄妙,只要你覺得好聽,愿意聽,能激發你心靈深處的某種情感,這就齊了。從農村回城后,沒覺得父親有音樂細胞,他竟買了一本歌曲集《戰地新歌》,大部分都是革命歌曲。京劇《杜鵑山》公映后,父親專門買一本《紅旗》(現已改《求是》)雜志,細讀里邊刊載的《杜鵑山》劇本。
當時只要收音機里聽到什么歌,馬上到《戰地新歌》里找,小學學過簡譜,許多歌曲,如《北京頌歌》、《我愛這藍色的海洋》、《我愛五指山,我愛萬泉河》等都是從歌曲集里學會的。這些歌在今天的晚會和綜藝節目里還在演唱。這說明不管歌曲是哪個年代創作的,只要好聽,能引起情感共鳴就是好歌,就能流傳。
還記得那個時代在中學同學家偷聽電木黑膠唱片,聽的如醉如癡。當聽到王丹鳳演唱的《小燕子》(電影《護士日記》插曲)、周璇演唱的《四季歌》時,驚奇不已,聽硬歌聽慣了,聽這么軟的歌,骨頭都要酥了。那時才知道還有那么多好聽的歌。
大學同班同學中擅長音樂的有好幾位,在校時兩位女同學在文藝演出中唱女高音,其中一位接近專業;有一同學大哥,即會吹長笛,又擅長指揮,且有參加大型演出的經歷;還有一位同學大姐,退休后參加合唱團,也經常活躍在所在城市的各種演出中。在同學聚會中,這幾位同學帶給大家許多歡樂。
想起來,我還受過一次專業的音樂啟蒙。1983年底,剛參加工作不久,到北大物理系進修。當時北大課余時間的各種講座非常活躍,通過海報得知,著名女指揮家鄭小瑛來作歌劇《卡門》的講座,忘了哪個系請的,晚上就去了。鄭小瑛帶個錄音機來,普及歌劇知識,講如何欣賞歌劇《卡門》,邊放邊講,還不時指揮,看的聽的真是過癮。此后《卡門序曲》就成了我常聽的樂曲。
伴隨著改革開放,解放思想,這么些年,我國各種形式的音樂都得到了巨大的發展。請進來、走出去,使不同類型的演奏家、歌唱家,通過國際比賽和巡回演出躋身國際頂尖藝術家行列。國內的青歌賽、超級女聲等名目繁多的比賽、選秀節目,以及各種綜藝的造星活動推出了一批批新人,也帶出了許多優秀的作品。風靡一時的港臺歌曲,逐漸成為過眼煙云。不同形式和風格作品層出不窮。有點走樣的是,唱歌也成了年輕人追逐趁早出名、一夜暴富的手段,每年的藝考爆棚說明了這一點。
從欣賞的手段看,也有一個發展變化過程,從過去現場看節目、到聽錄音磁帶、聽CD光碟、再到從電腦下載、再到今天聽什么都能用手機在網上找到,為我們欣賞不同形式不同風格流派的歌曲和音樂提供了多樣化的選擇。
特別是卡拉OK的出現,豐富了大眾娛樂方式,給那些不會唱、不敢唱的人提供了參與、表現的舞臺,為提升欣賞音樂的能力和水平也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我就是通過卡拉OK學會了許多歌,也敢唱了。
前幾年北京電視臺有個節目《音樂大師課》,就是讓一些歌唱演員如韓磊、林志炫、曹格、楊鈺瑩、薩頂頂
古巨基 田震、譚維維、胡海泉等當老師;在全國范圍找一些稍有音樂基礎的孩子,小的五六歲;大的十幾歲,在有限的時間內教孩子們唱歌,在教歌過程中,講解歌曲的背景、內容、表達的情感,還領著他們到實地參觀、社會實踐,讓孩子們充分理解歌曲的內涵。當孩子們匯報表演時,同樣熟悉的歌曲,用孩子們的童音唱出,簡直就是天籟之音。這個節目雖然斷斷續續,但我是每期必看。
自從能用手機下載音樂后,無論是看影視劇、綜藝晚會,只要聽到好歌,馬上從手機上下載,空閑時、乘機乘車時、散步時用耳機聽,特別喜歡的歌還反復聽,直到學會為止。雖然現在想聽什么就能下載聽到,但真正的音樂還是要到現場聽。2018年去美國探親,聽了一場休斯敦交響樂團演出的交響樂,貝多芬《第五交響曲(命運)》,那真是震撼,與在家里聽光碟完全不是一回事。燈光漸暗,音樂響起,乓……那四聲有力音符,意指命運在敲門!樂曲有舒緩、有激昂,置身波瀾起伏的旋律中,好像在黑暗中的大海,駕馭飄忽不定的小船,在與風浪搏斗,在與命運抗爭,直到旭日東升、霞光萬丈,戰勝命運的航船駛向遠方。
2019國家大劇院五月音樂節公益活動——美杰三重奏與朋友們音樂會,落戶我們單位。著名小提琴家呂思清、大提琴家秦立巍、鋼琴家孫穎迪、單簧管王弢、鋼琴家徐洪,在單位圖書館為觀眾現場演奏。我有幸近距離欣賞了由小提琴家呂思清、大提琴家秦立巍、鋼琴家孫穎迪組成的美杰三重奏(他們是各自領域最杰出的華人音樂家,是各自年齡段音樂家中的佼佼者)門德爾松作曲的《D小調第一鋼琴三重奏 第一樂章》,呂思清的小提琴獨奏《陽光照耀在塔什庫爾干》、秦立巍的大提琴獨奏《天鵝》、孫穎迪、徐洪鋼琴四手聯彈《歌唱祖國》、王弢的單簧管獨奏《探戈的歷史—俱樂部1960》,呂思清、秦立巍、王弢、孫穎迪、徐洪(四手聯彈)的五重奏《我愛你,中國》。只有在現場,你才能分享藝術家的演奏激情,真正領略藝術的感染力和沖擊力。
去年,朋友推薦參加一個社區合唱團,周三、周六兩個上午活動。還參加了兩次合唱演出。在每周的活動期間,了解音樂知識、學習合唱技巧,既開心愉快,又鍛煉身體。因疫情原因停了一段,重啟時,也減少了場次和時間。
生活中有歌聲和音樂陪伴,還能寂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