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攪拌機的轟鳴聲里,張永貴摸出那張皺巴巴的彩票。2014年7月12日,這串數字改變了他的人生——五十萬獎金讓這個鋼筋工搖身變成了包工頭。
"永貴哥,這梁柱間距要不要再加密?"戴著黃色安全帽的小工遞來圖紙。張永貴瞥了眼正在打瞌睡的監理,把煙頭摁在混凝土試塊上:"按原圖紙八折做,省下的鋼筋錢給你們發紅包。"
三年后,他開上了奔馳S600。真皮座椅還殘留著海砂的咸腥味——用海砂代替河砂,每方混凝土能省兩百塊。監理辦公室的保險柜里,鎖著三十七個裝著現金的信封,和一張泛黃的"十佳農民工"獎狀。
臺風"山竹"登陸那晚,翡翠花園三期像融化的巧克力般坍塌。救援隊從廢墟里扒出七具遺體時,張永貴正在KTV摟著小姐唱《好日子》。
第二天早上的早間新聞閃過塌房事故殘垣斷壁的特寫,張永貴認出某截扭曲的鋼筋,那是把國標螺紋鋼換成了再生鋼的"杰作"。1個小時后,他在辦公室被警察帶走了。警車穿過滿地狼藉的工地,張永貴看見自己三年前親手掛上的"良心工程"鐵牌,掛在搖搖欲墜的圍墻上。
暴雨沖刷著拘留所的鐵窗,張永貴在審訊燈下掰手指:每克扣一噸水泥賺500,少放十根鋼筋賺800,收買一個質檢員花5萬...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初到工地時,自己曾指著樓頂的避雷針說:"蓋房子要對得起良心。"
半年后,張永貴放棄了死刑上訴。行刑那天,張永貴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那張改變了他命運的彩票,又出現在他面前,他想伸手抓住,但最終什么也沒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