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上,倔強而高傲的甜姐終于向現實低了頭。
當她拿起指甲刀時,發現自己已經夠不到自己的腳趾甲,她的肚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增長,只能讓我幫她剪趾甲。
我把甜姐的腳放到我的腿上,那時候,剛好早晨的陽光穿過窗戶,在床上鋪開。我腦袋里嗡地一下,就矯情地就升起一個詞——歲月靜好。
2
這個畫面,我覺得應該再配上一個廣播的聲音——
收音機調臺的雜亂刺耳聲之后,切進來一個女聲,持新聞聯播腔播報:下面是歷史上的今天,2016年4月8日,襄陽市襄州區民政局,走進來兩個看起來不那么年輕的年輕人,農村姑娘甜姐與農村小伙子大象。
兩人形跡可疑地來到辦事窗口。他們的表情和動作,已經暴露了一切——他們是新手。
突然,兩人同時把手伸進口袋,各自掏出了些什么,放在了辦事人員面前。辦事人員用業務熟練的眼光瞄了一眼那堆有零有整的東西,不用摸就知道,那是九塊錢。
江湖規矩,一收交錢,一收交貨。
收了錢,辦事人員快速地給了兩人他們想要的貨,兩本紅色的小本本,并送上規定流程的祝福。有了這紅色小本本,他們就有了合法耕耘收割對方的權力。拿著紅本本,他們走到城市去,就不再是農民,而是堂堂正正的農民工了。
聲音停,讓我們回到2020年4月8日。是的,四年了。我們的耕耘也取得了階段性的成果,今年將迎來一位新的家庭成員。
3
四年里,我們從兩居兩地,到一起生活,然后再分居兩地,接著再一起生活,感覺我們這四年的生活,都是為了注釋那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老聽人說金婚銀婚鉆石婚什么的,我就特意去網上查了查我們四年婚姻的含金量。居然出現了兩種結果,一種說法叫絲婚,說是兩個人經過四年磨合,已經絲絲入扣,糾纏在一起,難解難分了。另一種說法叫水果婚,經過四年的灌溉施肥,兩個人已經開花結果了。
說法是別人的,就好比說你和馬云兩個人平均資產是多少一樣,毫無意義。人前成雙成對,回到家里幸福與否,真的是如魚飲水。
想起前久剛看到的一個小視頻,兩個國外老人因為疫情要隔離,詢問老太太是要跟老頭一起隔離,還是分開隔離,我以為這會是一個賺人眼淚的視頻,結果老太太毫不猶豫地要分開隔離,情緒還特激動。
不知道,如果我們能有幸活到一個很老很老的年紀,我們會以怎樣的面目去對待彼此。溫柔以待,還是惡語相向?
其實,也沒必要想那些遙不可及的事,對我來說,現在比未來更重要。
4
四年,對我們來說,像只是經歷了一個四季輪回。日子仿佛又回到最初,幸福和辛苦,憧憬和擔憂,始終如影隨行,生活總是給你一巴掌之后,再給你一塊糖,或者先給你一塊糖,再給你一巴掌。日子沒有變得更好或者更壞。
我們曾信誓旦旦要掌握自己的命運,現在發現當初只是無知無畏,命運不可掌握,人只是世間的一粒沙子。只是,無論順境逆境,都盡量樂在其中,該吃吃該喝喝,把每一天都過出聲響。
我突然覺得,從來也沒有所謂的歲月靜好。所謂歲月靜好,只是一張虛化了背景的照片,清晰的部分陽光而美好,其實被虛化的部分里,有跌倒在地的空酒瓶、隨風擺動的塑料袋,嗡嗡作響的蒼蠅。
我們只是接受了生活的不完美,很多時候,生活就像是吃街邊攤,我們不在意身處陋巷,燈光晦澀,人聲嘈雜,只盡情享受食物帶來的愉悅,相聚的歡暢。
想再說些什么,總覺得詞不達意,最后就用《平如美棠》里的一句話作結吧。
“在遇到她以前我不怕死,不懼遠行,也不曾憂慮悠長歲月,現在卻從未如此真切過地思慮起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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