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時代變幻的時候,經學就會復興,無論是以改革為名義,還是以復古為形式,總之經學總是能給我們帶來某種驚喜。本田成之的《中國經學史》的翻譯和出版歷程,也可以看出經學在中國的興衰。
本田成之,號蔭軒,明智十五年出生于岐阜縣本巢郡,1909年進入京都大學是從內藤湖南,后創(chuàng)辦《支那學》學刊,1927年完成《支那經學史論》,并提交京都大學申請博士學位。1945年3月4日,因胃潰瘍病逝于寓所。
譯者孫俍工,原名孫光策,又號孫僚光,湖南隆回縣門前鎮(zhèn)孫家垅人。畢業(yè)于北京師范大學,1924年赴日留學,1928年回國任教復旦大學,任中文系主任,后至南京編譯館任翻譯。本書即翻譯在此時。此書出版后,即受到周予同的關注,商務印書館即邀江俠庵翻譯此書,孫俍工的譯本遂交予中華書局于1934年5月出版,次年再版。
上海書店曾在2001年再版,并請陳居淵撰寫出版前言,但是刪去了經學史年表,并于文中對本田成之的《經學史》進行了批評。漓江出版社于2013年初也重版了此書,但是刪掉了陳居淵的前言,僅保留了孫俍工的譯者序,同樣沒有經學史年表。從中不難看出與上海書店版的關系。
全書在“緒言”之后,大致按中國經學的發(fā)展順序,以時代先后列為七章,并篩出二十八個重要專題, 依次是:第一章經學的起源時代,內列經學的由來、上代的教育總說、明堂教育時代、大史教育時代、庠序學校時代、大司樂時代六個專題;第二章經學內容的成立,內列詩書禮樂、七十子后學者與《春秋》、《春秋》傳的興起、《周易》的興起四個專題;笫章秦漢的經學,內列異端雜說的興起、漢初的經學、 傳統(tǒng)與訓詁、齊學的旺盛四個專題;第四章后漢的經學,內列總說、師法及家法、古文學的興起、經學的感化四個專題; 第五章國六朝的經學,內列國時代、晉的經學、南北朝的經學三個專題;第六章唐宋元明的經學,內列唐的學政,《五經正義》、宋的經學、元明的經學四個專題;第七章清朝的經學,內列清初的經學、乾時代的經學、道咸以后的經學三個專題。
從上述不難看出,本田成之這部經學史比較扼要地闡述了中國經學的發(fā)展史,并對具體的經學史問題進行了探討。而且,從本田成之的引文中,不難看出他除了本師內藤湖南的觀點外,對于中國學者章太炎、王國維的論述也是比較熟悉,能夠折中采用。對于歷代的經學家和經學作品能夠平心而論,不蔓不枝。
但是,從篇幅上看先秦兩漢的經學占了整部書的一半還要多,而對于宋元明的經學只給與了兩節(jié)的篇幅,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偏重的敘述方式,從中不難看出本田成之尊漢學貶抑宋學的傾向。在論述清代經學的時候,對于古文經多有褒詞,而對于今文經則不乏貶語。第一章《經學的起源》中,我們不難看出本田成之對狩野直喜的稱贊,并將其人類學化的上古史研究,運用到中國經學史中,這應該是人類學化的經學史,而并不是經學研究了。
當然,對于晚清以來的今古文之爭,經學帶有很強烈的政治色彩,本田成之能夠從學術史的角度來撰寫整部經學史已經頗為不易。由于本田成之受學于內藤湖南,接受其現代性史學的啟蒙,所以這部書也只能算是現代性視野下的經學史研究。這部作品,可以與周予同、范文瀾等人的經學史作品相互參看,對比中日經學史研究的異同。本田成之不過撰寫了一部《支那經學史論》,就敢宣稱“像經學這一學科,將或失于中國而被存于日本也未可知”,足見日本學者之野心。其言可畏,國朝學者可不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