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月華里的額爾古納河
? ? ? ?——《額爾古納河右岸》
我聽到了,我看到了,我想到了。生命是一襲華美的羽毛裙子,上面點綴著愛恨情仇、悲歡離合的寶石,在額爾古納里熠熠生輝。
我是從清晨開始寫起得,雖然我的主題是夜晚,但是她太迷人、太溫柔。我不舍得這么早就把她展現出來,她是一只悠雅馴鹿,得等到我的心開始因著額爾古納河里流進了月光,才能向諸君悠悠的訴說。
清晨可以有無數個,但是今天的清晨西班他們走了,他們一走雨就開始下了?,斂诵聊房吹酱蟮睾档贸霈F彎曲的裂縫,就會蒙面大哭,說那裂縫是毒蛇,是會要了他的命??晌也慌逻@樣的裂縫,在我眼里它們就是大地的閃電。無論毒蛇還是閃電,都會在這清晨的雨中變成額爾古納河的笑臉,河水沸騰著奔流向前,流向西班他們出發的方向。我的心是寧靜平和的,我不會憂傷,甚至是淡淡的憂傷。因為額尼、阿瑪、拉吉達、瓦加羅還有安草兒和馴鹿,他們都在這里陪伴著我,每天夜里他們陪著我睡覺,清晨陪我一起喝著馴鹿奶茶。我反而處于深深的喜悅當中,因為他們都過來和我低聲的訴說著,我從來沒有一下子能夠和這許多的親人這樣親蜜的交談著。
森林深沉的情感進入了這歲月里鄂溫克民族的靈魂,他們是這片森林的保護人,也是自然之神的女兒。他們的性情就和這森林一樣舒緩、自然、樸素,雖然殘酷的自然環境也不能使他們有一絲一毫的改變。他們愛的明媚、真摯、無拘無束。但又是那么的沉郁、憂傷和痛苦。在簡單的生活形式下,愛和恨又是那樣的率直毫不作做。
以前看過加拿大法利·莫厄特寫的《鹿之民》,是北極生活的一群以馴鹿為主食的伊哈爾繆特民族,他們物質生活極度短缺,但生活得卻是那樣的輕盈。就像荒原上的風,或輕柔、或遒勁、或狂暴。在讀這本書的時候,我把自己變成了鄂溫克人,和他們一樣騎著高大的馴鹿滿森林的飛舞,是的,他們生活在歌聲和舞蹈里,他們的一切,都會用歌聲和舞蹈來表達,然后讓風把這靈魂唯美的舞樂敬奉給森林之神。那么就讓我們聽聽鄂溫克人內心的風聲吧:希楞柱外常有風聲傳來,冬日的風中往往夾雜著野獸的叫聲,而夏日的風聲中常有貓頭鷹的叫聲和蛙鳴,希楞柱里也有風聲,這種特別的風聲是母親達瑪拉和父親林克制造的。到了深夜他們弄出了風一樣的響聲的時候,她總是熱切地顫抖地呼喚著:林克、林克……。
在鄂溫克人那里,男人的愛就是火焰,會讓愛的姑娘永遠不會感受到寒冷,讓她快樂地生活在他溫曖的懷抱當中。而在我們所謂的當代文明生活里,男人們的愛情就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割刀閹割過一樣,顯得那么的蒼白無力。男人們失去創造性的思維,用名利來填滿那些缺乏愛的靈魂。然而更可悲的是,男人們總是沾沾自喜的炫耀著這些,對著柔美的身體集體意淫。
唉呀!思緒好像有點拐了。還是說說另外一件事情吧,樺樹汁是從樺樹根弄一道溝,然后樹棍伸入里面,順著樹棍流出的就是樺樹汁,甜美可口,森林的味道。
“上面是我愛的男人, 而我愛的男人上面就是藍天,在那個動人纏綿的過程中,我一直看著天上的云,一片片白云連在一起,由東向西飄蕩著,看上去就像一條天河,而我的身下,也流淌著一條河流,那是女人身下獨有的一條暗河,它只為所愛的男人涌流。”我就是在這樣的想象中進入夜晚的,當我進入夜溫柔的懷抱時,發現自己在希楞柱里找不到這些鄂溫克人的蹤跡,于是我展開自己蝸牛一樣靈敏的觸角,去找尋這些天性安樂的人群。我只找到了在清晨明媚陽光里為電影畫面中的人煮馴鹿奶茶的安草兒,于是我問:“安草兒,你的那些親人們呢?”他抬起頭來回答我:“他們就在天上呀!你看這顆是阿貼、那顆是瓦加羅、還有那顆是木庫蓮、還有最亮的那顆是我的優蓮……”他掉過頭問我能看見嗎?他們都在歡迎著我這個外鄉人。我說我看不見,我只能感覺到陣陣柔和的曖風拂過我的臉頰。
安草兒遞給我一杯馴鹿奶茶,我舉起碗一飲而盡,啊!我驚喜的叫了起來:“安草兒、安草兒,我看見了,我看見了?!睗M天燦爛的星空中,徐徐走來阿貼、木庫蓮、瓦加羅、馬糞包、額都薩滿……。我驚喜的回頭看一眼安草兒,他朝我憨憨的笑著,我也憨憨笑著。我的心忽而喜悅、忽而欣然、忽而悲愁、忽而悸痛。每一種感覺過后,內心卻又是無比的安寧滿足。
奶茶的余味過后,漫天的星光又回到我的眼前,當我回頭看向安草兒的時候,安草兒卻不見了,再回過頭,希楞柱也不見了。只有晶瑩如美玉般的月華酒滿整個樺樹林地,星光也融入這片安靜祥和的氛圍。風吹著樹梢發出柔和樂音,一頭健壯俊美的白色馴鹿帶領著鹿群出現在我的眼前,吟唱著一首歌謠:
滔滔血河啊
請你架起橋來吧
走到你面前的
是一個善良的女人
如果她腳上沾有鮮血
那么她踏著的
是自己的鮮血
如果她心底存有淚水
那么她收留的
也是自己的淚水
如果你們不喜歡一個人腳上的鮮血和心底的淚水
而為她豎起一塊石頭的話
也請你們讓她
平安地跳過去
你們要怪罪
就怪罪我吧
只要讓她到達幸福的彼岸
哪怕將來讓我融化在血河中
我也不會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