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禁與不禁變化里,夜空被偶爾傳來的聲響劃破,煙花爆竹的傳統(tǒng)自有了紀律就變得羞羞答答,但在非常時期已禁不住誘惑,撞擊心扉的聲音也撞開思緒的閘門難以抑制。
祖上農(nóng)耕,世世代代與田地打交道,未曾想在子孫一代,田地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陌生也越來越遠。那些貧乏困苦的年月,在以農(nóng)歷新舊歲時交替中,釋放著希望,也抗拒著青黃不接的重壓,掘土開荒,廣種糧薄收成,寄希望于土地的老一輩人老去、逝去,累,寫在布滿風霜的臉上。田地終究是養(yǎng)活不了愈來愈龐大的人口,借著需求的風口,與田地有關的后輩們開始不再以農(nóng)耕為生,一張大網(wǎng)不斷篩選下,仕途、經(jīng)商、務工,各自奔襲在征途中,天南海北的分散,有祖上田地的地方叫家鄉(xiāng),有父母親人的院落還有家,只是......
沒有機會深究祖先的遷徙路徑,若稍加了解,每一段都是寫滿苦難的過往,都是一代人推著一代人往前走,寄希望于晚輩們脫離田地的捆綁,如今的我們無論習慣與否,都必須接受這樣的生活方式,每個年份的歲末,打開情感宣泄的窗口,或遠或近的舉家遷徙團聚。窮也一年富也一年,噼里啪啦的煙火爆竹、熱氣騰騰的年夜飯,舉杯祝福、話過往,走親訪友續(xù)溫情,謹愿福安相伴,少些世俗攀比,純粹的情感才有溫度的傳遞。
要說用什么詞來總結過去的一年甚至多年還有將來,最恰當?shù)倪€是“感恩”,父母給予生命,親人給予溫暖,老師給予教誨,朋友給予關懷,領導給予幫攜,生活給予歷練。道不盡的謝意唯有心存感恩,好好活著用每一天來回饋,做好自己,未雨綢繆,別在該前行的路上輕易掉隊,每個人都會在時間這架機器里逐漸褪去光鮮,老去容顏,帶不走的不傷神,留不住的不強扭,做個精神世界有光的人,面帶微笑。
車馬代步的歷史長河里,留下很多與春節(jié)相關的詩詞,如下面這首,是杜甫的祖上所寫:
故節(jié)當歌守,新年把燭迎。
冬氛戀虬箭,春色候雞鳴。
興盡聞壺覆,宵闌見斗橫。
還將萬億壽,更謁九重城。
春節(jié)的氛圍在詩歌中盡顯,紅燭暖色的光透過紗罩映射在廳堂的每一個角落,春天即到,萬物待興,是一個祥和而溫馨的除夕夜。更有唐太宗李世民的詩作,春來當以總結過去,展望未來,帝王氣度非同尋常,理性更甚:
高軒曖春色,邃閣媚朝光。
彤庭飛彩旆,翠幌曜明珰。
恭己臨四極,垂衣馭八荒。
霜戟列丹陛,絲竹韻長廊。
穆矣熏風茂,康哉帝道昌。
繼文遵后軌,循古鑒前王。
草秀故春色,梅艷昔年妝。
巨川思欲濟,終以寄舟航。
而己,在白發(fā)滲出兩鬢的年歲,還僅以顧小家周全而終日忙碌,除了嘆息就是敬佩,什么樣能力的人有什么樣的胸襟和天地,古人如此,今人亦如此,懷古望今,保持一個攝取知識學習的心態(tài),三餐粗茶淡飯,也是富足。
父親口里常說自己是八年級的學生,母親僅在生產(chǎn)隊的掃盲班學過幾天俄語和數(shù)字,農(nóng)耕的幾十年,地不種了,兒女們也都散落在各個城市。他們都老去了,老去的還有小時候的院落,面東的黃土崖面并排兩孔窯洞,U字型的院落布局和窯洞界面形成一個四合院,僅有石頭鋪的走道就是院子,上空是一線天空,三面廈房屋檐常年的滴水和不常有陽光的小院膩附著綠綠的苔蘚,這個小院是爺爺?shù)妮x煌時代。
爺爺是善良的,一生勤儉,領著一家老小開墾荒山種地,據(jù)說缺糧的年月還補給村民,只是自小的時候,人口多了,因為種種原因,這個家開始分散,也許自此團聚便成了一個比較奢侈的詞匯,和糧食一樣奢侈,就算春節(jié)也是一樣。爺爺走了,帶著很多不舍和不甘,努力用心保一個家的周全,哪成想有些周全不是距離產(chǎn)生的,反而更難周全,家分兩地或許就此讓這個家開始疲憊不堪。老院也自此開始,老房子拆到一座不剩,兩孔窯洞的溫暖到森冷,院落不再,爺爺躺在遠處對面的山頂上長眠,他怎么也想不到,拼盡一生自感運籌不錯的方法,為院落的沒失埋下根子,如果說老爺子當年沒這個能力的話呢?
爺爺是慈祥的,自小的印象里就算犯點小錯也舍不得揍我;爺爺是嚴厲的,下著落地就融化的雪,領著全家人開荒;爺爺是富足的,曾經(jīng)見過一部留聲機還有東方紅的鑄鐵壓面機;爺爺是貧苦的,年老的時候還要耕作,把自己的腰身累成一張弓;爺爺是有著常人所不具有的想法,年輕的時候開始給自己請風水先生看一塊地,雕花彩繪的墻壁,如今他老人家長眠在那里已經(jīng)二十五年了。
好多年沒去看老人家了,只能遠遠的朝那個方向遙拜叩首,活著的人要好好的活下去,也是他老人家無法言表的愛的希望。家,之所以叫家,有爸、有媽,老有所養(yǎng),幼有所教,相互包容相互體諒才叫家,珍惜,世上從來沒有叫來世的地方叫人去補償缺憾,年,過一個少一個。
火焰在襲來風里打著旋兒,紙錢、紙元寶在火焰里成為灰燼,惦念已逝去十余載的岳父,有七八年,常常遇見直至夢醒,一切似乎那么的不真實,除了風的嗚咽,一個個土堆躺在暮色下的麥田邊,那么安靜那么荒涼。年的焰火還在遠遠近近的綻放,春天的前鋒一點都不溫柔,考驗著人間的耐心,生的一切,都會如常生生不息。
歷史不會開倒車,很多人遠離田地,但也會有很多人回歸田地。各行各業(yè)都要有人去做,有人的地方就有希望。聚聚散散,愿人間充滿愛的溫暖,年,才有年的味道,煙花易冷,希望的精神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