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是北方的一個二線城市屬下的一個小縣城中一個比較繁榮的小鎮,我在這里出生、呼吸、生活、學習、認識世界。? ? ?
在我的童年記憶里,有四分之三的回憶是關于奶奶的。我的奶奶是個確確實實的農婦,聽奶奶說,小時候奶奶家里姊妹兄弟多,而奶奶的年歲最大,所以沒有進過一天學堂,奶媽目不識丁,除了特別簡單的一啊、人啊、女啊,就連奶奶的名字是后來我上了學慢慢教給她的。村里的老人,要么叫奶奶的小名“琴妞”,要么叫“學義嫂”,學義是我爺爺的名。? ? ? ? ? ? ? ? ? ? ? ? ? ?
現在依舊記得小時候屁顛屁顛地跟在奶奶后面,那時候是奶奶饞著我的手,奶奶嘴里說著“鏘戚鏘戚鏘鏘戚”,具體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奶奶的屋子里有著許多舊書舊報紙的味道(爺爺收集的舊書舊報紙),那把老木椅的味道,還有爺爺身上腦油的味道。原先,奶奶屋里有一個那種老式的擺鐘,夏天午休的時候,嘀嗒嘀嗒的,很好聽。夏天我喜歡躺在奶奶的肚子上,奶奶的肚子很鼓,很白,很軟。
奶奶是個婦人,沒什么作為,整輩子都在忙著操持家務,做飯,刷碗,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很枯燥,很……單調。小時候,聽奶奶說,她年輕時去過的地方,太原啊,西安啊,講講她小時候的生活,上山摘果子,偷吃隔壁家的蜂蜜。說這些話時,奶奶的臉上很高興,很幸福。
我哥哥出生的時候,奶奶五十歲,我出生的時候奶奶六十歲。奶奶五十歲的時候,肯定很硬朗,奶奶六十多歲時,依然能很高興的忙前忙后,現在,奶奶好像變了許多吧,這兩年,奶奶經歷了兩次大病,一次是心臟搭橋手術,奶奶每到秋冬,心里總是很不舒服,很慌,很懸,不知道是餓還是怎么。一次是奶奶的腿很疼,是那種帶筋的疼,沒骨折也沒碰著,去醫院住了二十多天,出院后,奶奶的腿不敢干重活,只能坐高凳。奶奶還有糖尿病,每月得去防疫站取一次藥。
隨著我學到的知識越來越多,能和奶奶聊的話題越來越少。平日里,奶奶喜歡看電視,聽戲看戲,或者和村里的老太太聊天磕家常。
有一次,我問奶媽她最喜歡的季節是什么,奶媽笑了笑。現在,我猜,奶奶最喜歡的季節應該是春天。
有人說,時間是一位能治愈一切的良醫,他能把所有的傷口愈合,能把所有的過去歸于平靜。也有人說,時間是搶奪一切的暴夫,他能把所有的過去都變得慘不忍睹,狼藉不堪。我認為,時間是一個雙行者,愿他能溫柔對待我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