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九境成丹萬骨枯 《目錄》
?巴東,刑天樓。
斛律謙烈在研究雞凰山的地形圖,他正在做萬全之備,以防到時因為小事而礙了大局,綠袖站在門外無聊的望著院中的柳樹發呆,見白喜匆匆忙帶著一金色衣衫的中年男子過來,他眼眸一低,裝作沒看到的樣子將頭轉向了一旁。黃茶一進院子就看到了他,也注意到他故意將頭轉過去不與自己打招呼,但眼下他手上有急事稟報,沒時間多教訓他。
“門主,黃茶到了。”
斛律謙烈一聽這話,將頭從那地形圖上抬了起來。
“什么事?”
“稟門主,云姑娘去了晉國與梁國的交界徐縣,我們手下的一路跟過去,前天中午,云姑娘被一男子擄走,屬下無能,跟丟了。”
他說到這兒,掀袍跪地俯身道:“屬下辦事不利,請門主責罰。”
“擄走她的是什么人?”
“采花大盜白勝里。”
斛律謙烈聽完后眼波一閃,但片刻,他便似又坦然了,低頭接著看那桌上的地形圖,但他提筆已泛白的手指節卻說明了內心的波動。
“起來吧。”
黃茶的武功是門屬中除了風玉觴最好的,但白勝里的輕功是高手中數一數二的,他追上了才奇怪。
“多謝門主,請門主放心,我雖沒追到白勝里那個采花賊,但是他的方向我看清楚了,那里住戶不多,只要稍加盤查,不日便能查出云姑娘的下落,救她出來,絕不會耽誤十月十五的雞凰山之行。”
“不用,找到她的住所之后把消息悄悄送給這個人,我們不要插手。”
斛律謙烈寫了個名字給他,白勝里武功不低,但也有人專門治他!
客棧中,李伴情一進門便看到了桌上的信,他望了眼那半掩的木窗,向窗外急急喊道:“師叔,是你嗎?師叔?”
喊了幾聲,無人回應,他便又回頭去拆桌上的信。
“伴情,我已找到姐姐下落,眼下所處之地尚且安全,但因著承諾暫無法脫身,你莫擔心,速速回巴東,切切不要在此地久留。”
落款:云七酒。
一張紙,幾句話,李伴情的心落下又提了上來,他翻來覆去的又看了幾遍那信,發現那紙上再無信息之后,泄氣無比的落在了凳子上。
“師叔,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在哪兒?為什么不讓我幫忙?”
他這兩天,不息不眠的在這小縣之上四處找她,他懊悔自己大意中了迷藥,他更懊悔那些人販子說她被擄走時自己居然昏迷的如此深,什么也做不了,幫不了她。
…………
秋天是個悲廖的季節,不如春季勃發,夏季繁盛,冬季酷冷。
它是春天和夏天的結果,也是冬季的前奏。
秋天的風中,有股蕭涼的味道,云七酒坐在木亭下抄寫東西,白勝里在她旁邊嗑瓜子。
“抄了一上午了,你不算歇會兒嗎?吃點瓜子吧。”
他手中盤子一甩,直接落到了云七酒的抄到那疊紙上,盤子中大半盤子白花花的瓜子仁沒灑半顆,云七酒伸手將那盤瓜子仁放到一旁,道:“你剝了自己吃就好,我不吃。”
“為什么?放心,我是拿手剝的。”
以為他是嫌棄自己,白勝里漫不經心的解釋。
云七酒聽他這么說,又看了眼那盤瓜子仁,放下了手中的筆。
“你為什么要我陪你?”
論容貌,她只算清秀,自認不是白勝里所好那一口,她所見的女子當中,云七茶清麗脫俗,紅月柔媚溫婉,林夭華嬌小俏麗,就連那個寧珊,也比她更有幾分楚楚可憐的韻味。白勝里一向好色,怎么突然對自己有興趣,她實在無法理解。
白勝里聽她這么問,從搖椅上起身走到她桌旁坐下,望著她眼中的疑問笑道:“女子之貌,乃上天所賜,父母給予,沒辦法改變,你雖不美,但你身上有她們都沒有的味道。”
味道?
云七酒不解,白勝里見她不明白,也不再解釋,而是低頭看她所抄的東西。
“字寫的不錯,雋秀鋒利,像你的人一樣,看起來溫和,實則獠牙滿身。”
“不要裝作對我很了解的樣了?我們還沒這么熟。”
“你看看,獠牙又出來了,不過小美人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劍法是跟誰學的?”
對于他“小美人”這個稱呼,云七酒蹙眉回口道:“別這么叫我,我有名字。”
“那我叫你云美人如何?”
“我叫云七酒。”
“直呼名字哪有叫小美人來得親切,你說是不是?”
云七酒語氣滯了滯,隨即在心中安慰自己道:沒關系沒關系,已經忍了兩天了,再忍忍就能知道云七茶的下落了,不生氣不生氣。
從根本來說,她脾氣其實并不好,要不然云母也不會讓她從小就抄書寫經磨練性格了。
“小美人,你師父是誰?你是哪個派的人?那個畫上的美人是你什么人?你今年多大了?可有婚配?你為什么和自己的師侄住一間房?你會這么精妙的劍法怎么會沒有內力?你家住在哪兒?你……?”
云七酒聽著他這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腦殼都要炸了,拾起桌上的硯臺朝他潑了過去,似是不解恨,她潑完硯臺中的墨,又將桌上那盤剝好的瓜子仁掀了他一臉,待停了手再去看,饒是她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靚麗妖嬈的白公子一身耀眼的黃衣已經滿是黑漬漬的墨汁不說,一張俊美無儔的臉蛋已經成了包公一般,黑的透亮徹底,特別是臉上還有那一顆顆粘在上面的瓜子仁,如同燒餅上的芝麻般,頗著點晴之筆的作用,讓整張臉看起來更可笑了幾分。
見云七酒笑了,白勝里抹了一把臉上的墨汁和瓜子仁,搖著扇子強裝瀟灑的道:“能搏美人一笑,別說潑墨,就是潑尿也是值,美人開心就好。”
云七酒聽得這話,唇角一撇,道:“你還是先去洗洗,再問那些不著邊的問題,我下次可能真的會潑尿。”
白勝里一聽,挽唇湊上前問道:“美人打算潑誰的尿?”
“滾!”
“好好好,我滾我滾,我先去洗洗我這絕倫貌美的臉蛋,再來陪美人。”
他說著甩頭而去,幾滴墨汁“啪啦啦”的被他那一甩砸在了云七酒的臉上。
“小人!“
云七酒擦著臉上的墨汁咕噥了一句,白勝里卻已經沒了影兒。
七天,說快不快,說慢倒也不慢,一轉眼便已經過了四天,白勝里每天和云七酒飲茶胡侃倒也算規矩,只是相處的時間越長,白勝里便發現云七酒的確不同于普通的姑娘,她博學沉靜,博古通今,說話時總有股成竹在胸的穩重之氣,仿佛能把握所有事情一般。
他有些不明白,一個姑娘怎么會有這種氣度。
晚飯,白勝里簡單做了一葷一素一湯,前幾天他們的吃食都是直接從外面的酒館中打包的飯菜,而云七酒沒想到,他居然會做飯。
“我查過了,你使是昆侖派的花零劍法,不過昆侖一派不是早就滅門了嗎?”
他喝了口湯,疑惑萬分的問。
云七酒夾了根青菜放進口中,沒理他的話,白勝里見他不答,眼下一瞇,伸筷將她正要夾的那盤菜劃到自己面前來。
“先回答我的問題,不然就沒飯吃。”
“昆侖派門規,食不言,寢不語。”
她盯著白勝里那張妖艷的臉淡淡的解釋,白勝里一聽,不滿道:“吃飯的時候不讓說話,那豈不是少了許多樂趣?”
云七酒不理他,埋頭扒拉自己手中的那碗白米飯,不讓吃菜就不吃唄。
“好好,給你吃。”
見她如此倔強,白勝里將將那盤菜又送回她面前,道:“你不能說我們就換種方式溝通好了,我問問題,是與不是你點頭或是搖頭就可以了,現在開始了。”
“你師父是不是鶴清風?”
云七酒許久沒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過她這個師兄的名字了,乍聽之下她愣了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不是?那是誰?最近昆侖一派我只聽說過這么一位前輩,難道昆侖還有其他人尚在,你師父是不是鶴清風的師兄或師弟?”
云七酒依舊搖了搖頭,她與鶴清風年齡相差甚多,哪有人想到他們是師兄妹?
見她搖頭,白勝里疑惑更濃,突然,他問道:“你知不知道有一種武功叫天玄指?”
云七酒乍一聽,覺得耳熟,但她仔細想了想,昆侖一派似乎沒有這種武功,便搖了搖頭。
“你仔細想想,天玄指是以天地之靈氣為力量,不需催動內力便能隔物傷人,我聽人說過這套指法是由昆侖所創,你如果是昆侖門之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說著這些,眼里有些激動,倒沒了那股艷麗嬈人的感覺。
云七酒放下碗筷,道:“沒有這種武功,昆侖門下最出名的指法叫穿蒼指,雖然能隔物傷人,但如果沒有內力催動,這指法根本就沒用,指法不同劍法,沒有內力只能瞎擺手勢而已。”
“你不知道不代表沒有,天玄指是我師父的絕技。”
“你師父?”
云七酒更加迷惑了,他剛才還說天玄指為昆侖所創,那他師父難道是昆侖派下之人?
“我師父不是昆侖派門下的人,只是,她年輕的時候,與昆侖派打過些交道。”
說到這里,白勝里眼里有些黯然,云七酒隨即了然,他師父想必已經仙逝了!
就在云七酒覺得自己戳了他痛處之時,卻見他突地抬頭一笑,橙黃色的燈光之下他這一笑艷麗如妖,似是開到極致的牡丹花,傾國傾城。
“昆侖食不言寢不語,小美人,你沒守規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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