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糖

一顆糖,舌尖輕卷。甜,粘。那一種感覺,恍惚又回到了那些年。

那個時候,你曙望天空。風箏唱起春天的歌;那個時候,總會下濛濛的小雨,在石板蕩起一朵朵水花;那個時候,你光著腳丫在田野里奔跑嬉笑······

你是愛糖的孩子,兜里的糖塞不完,吃不完,惦念那粘粘的、甜甜的感覺。牙壞了就壞了唄,你總是天真的應付母親絮叨的關切,然后母親無奈地回了一句,長牙以后不準吃。你膩膩地笑,渾然不覺此時自己的蛀牙侵占了牙槽,黑黑小小的牙,那笑真好似張牙舞爪。

你喜歡和小伙伴們丟手絹、玩跳繩、抓小雞、跳山羊等等的游戲,每回你都會贏,小伙伴們問你為什么你老是贏?你說,因為所以,科學道理。得瑟地眼神在看到到手的糖果,馬上轉變為貪婪。畢竟那時大家都是孩子,要不然肯定會發現并鄙視:不就一塊糖嘛。

你最開心是生日的時候,總是有大把大把的糖會葬送你的肚子里,但是還是有點不開心,為什么一年只有一個生日呢。小小的腦袋滿滿的惆悵。之后,爺爺很是抽搐:你小伙伴的生日還不是你的生日,他們的糖還不是你吃的最多!最后你感覺很神奇的“哦”了一聲,開始等待所有人的生日到來。

流年不堪蹉跎,終是流去。童年浪漫如此,竟回不去。相思猶掛,事不回,淚潸然。

曾經那么憧憬長大,卻不知而今妄想時光逆流,回到最初的原點。曾有人說:成長的腳步注定要跨過童年的岸,不早一步,不晚一步。

而今,靜靜地日子里,空虛莫名的襲來,心中發酵著大股大股的寂寞的泡沫。你走回小學的操場,手里攥著好些糖。云層很厚,白色貼綴蔚藍,你想懶懶仰臥在草坪,無奈陽光太刺眼,只能爬起。走到林蔭間,陽光錯開在寧靜的走廊,落滿溫馨。你緬想著你的童年,發現無以復加的懷念與憂傷。

閉著眼睛的視野里,你看見那些記憶搖晃搖晃。許多熙來攘往的身影,許多事,許多美好,都恍如天邊最薄的一抹云,飛翔的一只雀。你突然沖動到想哭,有點想流淚了,同桌、海龜、葉大蝦、美花、胡大姐。你們在哪,我們的歡笑呢?我帶了我最愛吃的糖,我們不要躲迷藏了,出來吧,我給你們糖。

你還是哭了,雖然你想像小孩子一樣,可你已經是大人了,再不能哭到撕心裂肺的程度,你還要擔心哭聲被別人聽見,怕被人罵做傻子。但是你真的好想嚎啕大哭。原來當大人那么不好。

誰說,很多事都被慢慢拆下來拼湊在心里,然后物是人非。真的好討厭。

花蹊柳陌,又要流連到幾時? 你已經開始長大,和大多數同齡人一樣,肩負著沉重的學習擔子,肩負著家長老師的莫大希望。你的世界不再只有單純的純真色彩,開心、憂傷、寂寞、疼痛,所有的感覺背后不是像得不得到糖那樣有唯一的理由。你要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有著任何理由。

往事就該凍結冰封的極地。成長的路上,童年慢慢沉淀到心里的最深處,流年把對你的眷顧,擱淺。

唏噓的間隙,你明白了自己早已不屬于這里。關于這里的故事,早已謝幕,你只是過客。往事如風,輕撫面容,攜走所有溫馨,讓你瞬間只剩孤殤。你忘了誰說過:這是悲愴,這是哽咽,可這,有代表了什么?所有的故事到最后都將各自飄零。你深以為傷。

拾起風中蕭索的落葉,吊祭無邪的童年。舒展糖紙,徘徊思緒里看見小伙伴的笑靨。誰覬覦了你的純真歲月?你想把他掐死。

看遠方白云自由自在。驀然間,沁涼的風打在你的臉上,裂人心魄。你把手伸出,陽光柔和宣瀉在指尖,你卻什么也捕捉不到。糖還是有的,可怎么也吃不出那時的味道了。

一切塵埃落定。你又走了幾個春秋,飼養的思念到底又多了多少。看過的風景,已然過眼云煙,已然疊巒塵封。夢散身涼,童年已漸行漸遠消失在地平線。無論怎樣緬懷錯失的歲月都無濟于事。

此時,你來到校園,喚醒那些記憶,為了什么?原來那么割舍不下。輕輕潛渡你的心海的那些事,又燎原了你所有的思念。

其實,你只是想來這里釋懷一段往事。你說,昨日已不屬于我,但對你們的記憶不是時間可以埋沒,因為我們曾經擁有過。帶著糖,不僅憑吊童年的遺失,還有默默祈禱小伙伴們在異地的安好。這是此行的目的,你怎么可以光顧著悲傷呢?于是,淡然生笑替換滿目憂傷。

起身,拍下灰塵,離去。最后再看一眼校門,在聽一次聽到門口保安喋喋不休的罵音。

再路過買糖的商店,那里站著還是慈祥的老人。你怔然地站住。

“吶,小婷,這顆糖給你。”

“喂喂,脾氣怎么那么臭,不給你買糖了,嗯哼?”

“我要這種糖,這種糖,就幾個了,別跟我搶!”

有聲音輕響耳畔。你回頭,四周,空無一人,只有漸染的暮色蔓延著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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