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小時候的我而言,“旅行”是個陌生的詞匯。那時候每年的出行就是跟著爺爺到廣東探親,因為暈車,縱然只是兩個小時的車程,吐個6、7次也能讓我痛苦到生無可戀。
很多年里,因為暈車而對出行的過程抱著深深的恐懼感,但那些未知的目的地卻讓我始終充滿期待和幻想。我想大開眼界,這是我對旅行的意義最初的設定。
大二時拿到人生的第一筆獎學金,跟鴻大人一起計劃坐著火車去江浙一帶,結果是站著十幾個小時過去的。當時獎金不多,全靠散落在各地的同學帶我們游玩吃住。可即便如此,我們還是在上海的街頭流浪了一個晚上,只為省下一晚的住宿費。一家亮著24小時營業牌子的麥當勞提前打烊,我們在一家永和豆漿店里等到天亮,喝完豆漿登上東方明珠、逛城隍廟,因為錯過回家的火車而在上海火車站睡了一夜……
我明白自己很折騰,可這么多年過去我依舊記得很清楚,那時的自己滿腔青春熱血,堅信一點點與過往不一樣的經歷都可能成為老年之后的“話當年”,戲劇性的發展反而讓我更加印象深刻。那時候,旅行的意義在于,我要不一樣,我要活成一個有自己故事的人。
兩年之后老爸知道我曾經去了上海,起初他還比較驚訝,后來明白我的“先斬后奏”都是因為不想讓家人擔心罷了,況且,我又不花家里的錢,用自己的錢說走就走也是一個人在成長路上被慢慢解套的權利。
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我不喜歡計劃好的事情被一些過度的擔心阻撓。預估了經費安排好了旅程,出行了便是。4年之后的夏天,跟娟和喵一會計劃去內蒙古,想躺在大草原上看月亮數流星。這期間順道去北京找愛吃蝦混了一兩天,吃了她親手做的我如今還心心念念的梅菜扣肉。那時的帝都,天藍得看一會兒都覺得眼睛快被曬傷。
我們在內蒙古響沙灣里第一次騎駱駝,去黃花溝高山草原上騎馬采漫山野花,坐在像公交車一樣的綠皮火車上跟陌生人打牌。我們的手機里反復播放著陳綺貞的《旅行的意義》,那時的我們仿佛各自懷著心事,卻也樂得放聲大唱“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那時候,旅行的意義在于陪伴,在于,謝謝我的生命里,曾經有你。
我好像就這樣在不斷的坐車練習中慢慢地治愈了暈車這個“惡疾”,于是我計劃著更加遙遠的旅途,終于在畢業那年得以實現。出發去西藏的當天是母親節,跟林小斯有過爭辯,當時她因為未知的旅途風險、害怕發生意外讓父母難過而掉眼淚,我也在列車經過家鄉站點時想起再次對我的旅行計劃不知情的父母,內心充滿自責和悲壯。可我們已經出發了,還是在林小斯忘記帶身份證的情況下。
我們半道“劫持了”原本打算去敦煌的阿亮,帶著剛辭職的阿金一起住進了拉薩老城區的青年旅館。與超和雪冰日漸相熟的那些日子,我只記得當時看到的羊湖如藍絲帶般安靜地美著,布達拉宮的寶石透露出豐饒的過去,光明甜茶店的甜茶沒有雜味也很香甜,林芝的石鍋雞讓我現在半夜做夢還能流口水,哲蚌寺里面的辯經師父憑著沉到塵埃里的中低音讓人無比寧靜。
據說在西藏許愿如果實現了,不用還愿。我記得我在雅魯藏布江旁,在南迦巴瓦峰露出真容的那一刻,在“情比石堅”的木碑旁,買下了一個好看的石頭,只是如今,這塊石頭還沒送出去。那些一路從家鄉磕長頭到大昭寺的虔誠的人們,不知道他們的愿望實現了沒有。對那時的我而言,旅行是一種儀式,我畢業了,從此可能少了些許天真,但也會期待找尋到屬于自己的信仰,盡管原先約定一起去的人,沒有一個能成行。
有些人喜歡旅行是因為可以自然而沒有束縛地作自己,有些人想要收集不同的風景,期待不同的故事。我覺得就像人生發展歷程,你終歸會經歷“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這三個不同階段。
從最初的迫切出行,到后來漸漸地“不輕易出行”,理性地看待這期間我的想法的變化,其實發展路徑跟上述階段是一樣的。
從西藏回來之后,我瘋狂地補了許多關于西藏的紀錄片,旅行讓我知道了我的無知,也讓我更加清楚明白,旅行解決不了我的所有困惑,也無法直接成就一個優秀的我,它只是一種尋道的方式,最好的意義在于,我變成了更好的自己。
文:小銀魚,本文歸【Nonsense23333】所有,謝絕非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