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黛玉,姑蘇人,生而靈秀,體弱多病。其婢雪雁,聰慧解意。一日,顰卿攬鏡自照,忽嘆曰:"吾態過直,乏婉約之致。"遂命雪雁督其習愁容。
雪雁執銅鏡立側,顰卿對鏡蹙眉,自晨至午,終得"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之態。午后復練體態,雪雁擊節而歌:"一二三四,靜如嬌花臨水;五六七八,動若弱柳扶風。"顰卿循聲起舞,搖曳生姿。及至華燈初上,雪雁拊掌贊曰:"姑娘今有仙姿矣!"
顰卿垂目輕語:"自今而后,汝當告人吾有宿疾,需人參肉桂為引,勿令他人輕我。"翌日,取塵封花鋤,葬落紅于香冢。撫殘花而泣曰:"汝質本潔,豈堪污淖?當與儂同穴,共守清魂。"又曰:"納汝香囊,免遭蟲嚙。一抔凈土,掩爾風流。來也潔,去也潔!"復嘆曰:"安得素翼,攜爾同飛,遠遁塵囂,不復聞俗語。"
時薛氏寶釵至賈府,才貌雙全,家資豐饒。顰卿暗妒,思與爭衡。一日,見寶玉讀書沁芳橋畔,遂對鏡理妝,故作偶遇。蓮步輕移過其側,寶玉果呼:"仙子!"顰卿佯驚回眸,秋波流轉,含情欲語。后寶玉嘗言其態:"清若芙蕖,怯似驚鹿,目含星輝而神帶煙霞。"顰卿聞之竊喜。
二人既相悅,日則同行,夜則共讀,不避人言。時入詩社,顰卿原與寶釵論詩相得,因寶玉故漸疏遠。一日,寶釵攔道,傲然曰:"林妹妹且收癡心,賈府擇婦,當取吾這般人物。"顰卿對曰:"然寶玉之心不在姊。"寶釵語塞,拂袖而去。顰卿初見其失態,心甚快之。
未幾,寶玉欣然而至:"顰兒!家慈已許婚矣!"顰卿強笑應之。寶玉怪問:"卿不喜耶?"答曰:"喜極而悲耳。倘吾先逝,君當如何?"寶玉曰:"必為僧以報。"顰卿默記此言。
大婚之夜,顰卿獨對青燈,讀《西廂》至"曉來誰染霜林醉",淚濕羅帕。忽聞窗外喧嘩,乃寶玉發覺新婦非己,大鬧洞房。王夫人取顰卿舊履示之,云:"林姑娘實乃芙蓉仙子,今已返瑤臺。"眾婢附和,或稱見其白衣乘霧升天。寶玉信以為真,持《芙蓉誄》至水濱祭奠。
寶釵終得嫁寶玉,然顰卿芳魂永駐寶玉心間。每值芙蓉花開,寶玉必獨坐池畔,默念"茜紗窗下,我本無緣;黃土壟中,卿何薄命"。寶釵雖得齊眉舉案,終難獲其真心。后人嘆曰:絳珠還淚,原為情債;金玉良緣,終成怨偶。
太虛居士評曰:顰卿之慧,在于早知情深不壽;寶釵之悲,在于強求姻緣圓滿。大觀園中諸艷,或得形骸之歡,或享魂魄之契,然天地不全,豈有十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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