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琴的定弦法,最早的文獻記載是漢代桓譚的《新論》,稱琴“第一弦為宮,其次為商、角、徵、羽、文王、武王各加一弦,以為少宮、少商”。持此說者還有劉宋初聶崇義的《三禮圖》。流傳入日本的《琴用指法》(可能是六朝琴家陳仲儒所作) ,卷首開宗明義就說: “弦名:宮、商、角、徵、羽、文、武”,而有名的唐抄本梁丘明所傳的《碣石調(diào)·幽蘭》卷子,也是用宮、商、角、徵、羽、文、武來記弦序的,可證《新論》、《三禮圖》言之有據(jù),可以說,古人確曾是這樣定弦的,弦序的名稱就是這種調(diào)弦法的遺跡。
關(guān)于其調(diào)弦法的論述,北宋沈括《夢溪筆談》說得最詳細: “如今之調(diào)琴,須先用管色合字定宮弦,乃以宮弦下生徵,徵弦上生商,上下相生,終于少商,凡下生者隔二弦,上生者隔一弦取之”。須注意這是講生律的方法,即如《呂氏春秋·音律》所述“三分所生,益之一分以上生;三分所生,去其一分以下生”的含義,其生律方向與字面上的上、下恰恰相反。
具體調(diào)法是: 一弦按九徽以定四弦徵聲音高,然后按二弦十徽與四弦散聲應(yīng)以定二弦商;按二弦九徽定五弦羽;后按三弦十徽應(yīng)五弦散聲以定三弦角;少宮,少商則按四弦,五弦十徽求之。這樣調(diào)出的結(jié)果與桓譚《新論》、聶崇義《三禮圖》所描述的完全相合。更早些的還有唐武后《樂書要錄·論三分損益通諸弦管》,以琴一弦定黃鐘,損益的結(jié)果也與之相同,可證這種調(diào)弦法確是有其事實的根據(jù)的。
《史記·律書》說: “律數(shù),九九八十一以為宮: 三分去一,五十四以為徵;三分益一,七十二以為商;三分去一,四十八以為羽;三分益一,六十四以為角”,適可為上古琴調(diào)弦法作一注腳,實為古琴調(diào)弦法的理論描述。又伶州鳩所謂的“大不逾宮,細不過羽。夫?qū)m,音之主也,第以及羽”,似乎就是說的五弦琴,它體現(xiàn)著中國音樂傳統(tǒng)重宮的觀念和對五聲倫序的認識,而上古五弦琴的定弦正符合這一認識,不能想象沒有由宮及羽的概念而會直接產(chǎn)生管子由宮三分益一上生大徵的理論,所以說遠古琴制宮、商、角、徵、羽(少宮、少商)的定弦,恰是反映著先民們對音律的認識過程中的早期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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