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重逢

盛開大學畢業兩年。

工作中她人很勤奮，也很積極主動，工作一年就升到了主管的位置；工作兩年后被臨危受命到一個項目做測試經理。

盛開沒有類似項目的經驗，公司也沒有現成的測試團隊配置給她，她必須自己啃下來項目的難度，然后自己招人建立執行的團隊。

到甲方現場上班的第一天，她就被給了一個大大的下馬威。

盛開坐在會議室門口的工位上，清晰的聽見甲方的聲音：“我們不信任她，你們必須換人！” 這個利益沖突有點尖銳，雙方你來我往的吵了起來。

會議室外面，正對著門的工位上，被乙方“不信任”的盛開，閉上眼，再也不想聽這個奪命的會議。

會議結束后盛開公司自己的項目經理老謝告訴她，下午的時候雙方要開一個見面會，由乙方測試經理盛開向團隊全體介紹測試計劃、策略、測試方案。

盛開早早的來到會議室，找了個老謝旁邊的位置坐下來。

——關鍵時刻還得挨著一個級別高一點的，蹭點氣場。

甲方的人魚貫進來，坐在桌子的對面一排。盛開內心抖成篩子，她想讓自己的眼里“散發出堅定而堅韌的光芒”，但是實際上她只敢弱弱的撇一眼進來的甲方代表。

只是那么一撇，她就看到了走在隊伍最后的那個人，

高子最高的，那個，流氓，

周騰。

09還認識嗎？

其實流氓這個結論，盛開是很慎重的思考過后得出來的。

敢在桌子上跟她們溫文爾雅的老謝對拍，并且說出來“我們不相信她，你們必須換人”，

——在沒有見到！沒有接觸過她本人！的，情況下，

得出這樣的結論，盛開覺得他刷新了自己對“職業項目經理”認知的下限。

——且不說你說得對還不對，就憑你這么主觀的否定我的能力，你這就不像一個項目經理應該說出來的話！

——感謝上帝讓我的高中和大學生活活得豐富多彩，

——從高一那年夏天之后，我就再也沒有讓你在我心里的某個角落駐扎，

——相忘于江湖，一別兩寬，

——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各為已方利益，來吧！

盛開眼里周騰已經只是一個甲方的難纏的項目經理，再也沒有任何過往青蔥歲月的關聯和印記。

她冷冷的和跟周騰工作上互相來往，其實她和他也沒有直接的溝通任務，盛開只需要向老謝匯報即可，

只是在雙方共同參加的每周例會上，盛開跟所有干系人說一下測試進度和測試遇到的問題。

周騰會接著她的話繼續發問或者聽完后不說話，盛開會盯著他的眼睛回答或者看他一眼。

你來我往，冷冰冰，客氣禮貌。

慢慢地，盛開的工作逐漸開展起來，她拼了老命。

盛開她們在甲方現場駐場開發，但是，盛開的考勤卻是由自己公司考核的。也就是說：盛開早走或者晚來一會，她是有這個權限的。因為，她可以跟甲方解釋：她回公司開會或者報銷…… 但是盛開不管這些，她夜以繼日的加班，她不在乎自己公司的項目經理看不見，她也不在乎周騰并不會因為她辛苦加班就會改變對她的認知。

她這么做，只是因為：她想這么做。

她是盛開。

除了工作上的一些接觸后，盛開沒有和周騰再有過任何來往。有一次在電梯里遇到，盛開很自然的打了招呼，周騰也難得的沒有像會議上一樣把她罵得很難聽，鄙視她，而是很自然的也和她打了招呼。

有一天盛開的項目經理從公司來現場請大家吃飯，盛開因為兩個重要的BUG還沒有解決掉，所以拒絕去一起聚餐了。

快要下班的時候，盛開收到了一個好友請求，備注：周騰。

（項目群里大家都可以看到相互的微信）

盛開看了半天，最后點了通過。通過后，她什么也沒說。

周騰給她發消息：還認識嗎？

11 “有問題隨時溝通”

一句話問的盛開不知道如何回答，

——認識？好像不吧，周總。

——不認識？ 好像不吧，隊長。

盛開禮貌的回了一句：“沒有，您說笑了”，

——禮貌而疏離。我認識你，但我跟你很熟嗎？您哪位？

周騰那邊沒有立即回復，盛開拿不準他是生氣了還是怎么的，

總之盛開已經打定主意：

你現在僅僅是甲方的項目經理，我只是被授命在做這個項目，你看不好我，我討厭你，僅此而已。

周騰掛了一個工作上的電話后，直接給盛開微信語音，

【周騰】：我看你中午的時候沒有一起去聚餐，所以我擔心今天是不是有嚴重的阻塞問題。所以想請你吃個飯，聽聽你當前的進度和遇到的問題。

盛開拎著電腦在電梯里，她不好意思直接聽語音，于是把周騰的語音轉成文字后，看到上面的意思。

【盛開】：中午的時候是有兩個BUG比較嚴重，不過下午的時候我已經跟徐工詳細溝通，這兩個問題已經修改，明天的版本上我們就可以復測了。

【周騰】：好的

【盛開】：我今晚和同學約了一起吃飯，和您的工作匯報我可以郵件整理給您嗎？ 您看我需要推了和同學的約會嗎？

周猛吸了幾口手上的煙，一腳把車開出去，到路口紅燈的地方停下來，回復：

不用。

盛開晚上單獨發了個郵件給周騰，標準而官方的郵件。最后并且客氣的加了一句：

“有問題隨時溝通~”

周騰看到后，直接關了電腦。

12“你壓力很大啊”

盛開因為敬業和負責，甲方團隊暫時對她沒有意見了。但是，緊接著盛開的團隊人員不給力，工作做不好——這樣的難題又擺在了盛開的面前。

盛開的6人團隊是臨時組建的，這原本就是一個錯誤。因為如此深奧難懂的一個核心運行系統，由臨時組建的人來測試——盛開無力的在內心問候她的只會官僚的上級領導。

幸虧還有老謝經常來跟她聊一聊，讓她不要這么拼命，壓力太大，人會崩潰。

盛開是腹背受敵，一方面她要帶著團隊實實在在的完成系統的各個質量指標的測試工作，以向甲方團隊證明她們可以的；另一方面她要自己完成大量高難度的工作，以彌補她的團隊成員的能力不足帶來的進度延后和結果不滿意。

有一次，計劃下午要請甲方和我方總構架師徐工一起來評審一個模塊的測試用例。盛開原本把這個任務安排給了團隊里一個能力差不多的工程師，這個任務不難，所以盛開也沒有仔細檢查。但是，等到中午11：00的時候，發現這個工程師寫的慘不忍睹，別說給甲方和徐工評審了，這樣的用例提交給盛開檢查都是在侮辱盛開。盛開忍著怒氣沒有當眾指責這位工程師，她冷靜下來，整理思路，在一個中午的時間重新寫了一份關于這個業務的測試用例，趕上了1：30的評審會。

前一個晚上凌晨3點才睡，早晨和中午沒顧上吃飯也沒有機會休息，然后又進行了極度燒腦的用例評審，評審后盛開累到虛脫。

下午的時候這個不負責任的工程師又說了一句不負責任的話，一下子把盛開的情緒搞到崩潰。她想要嚴厲批評他的時候，自己先流下了眼淚。

甲方的一個合作伙伴嚇懵了：“盛開，你的壓力這么大嗎？”

壓力很大的盛開忘記了周騰這號人物，盛開感覺周騰應該是知道她大哭的事情，但是周騰沒有對她做任何表示。

盛開覺得，隨著項目一期收尾階段的臨近，她和周騰以后也不會再見面了。

13“我不和已婚男人吃飯”

剛這么一想，第二天，盛開就收到了甲方客戶的表揚郵件，郵件直接發送給了團隊全體和她的直接領導，以及她們公司高層。

盛開看著這封表揚郵件，以為自己會潸然淚下的，奇怪的是，她沒有。

因為，這封郵件是甲方的測試經理李澤銘發出來的，

——李澤銘和盛開結隊工作，盛開怎么樣，他是完全了解的。所以這封表揚，是實實在在的甲方對她的能力的認可，盛開覺得自己擔得起。

盛開正這么想著，她收到了李澤銘的消息，

【李澤銘】：郵件是我們項目經理讓我發的，盛開，我們項目經理對你的表現很滿意

【盛開】：噢……

原來周騰讓發的。

不一會，時隔兩個星期，盛開第二次收到了周騰的消息，

【周騰】：盛開，基于你前段時間的表現非常優秀，所以我們向你表示感謝

【盛開】：謝謝您，這是我應該做的

【周騰】：今天下午別安排了，我請你吃飯

盛開：“……”

她不知道怎么回復周騰，

——我跟你一個已婚（他應該和李蔓結婚了吧）男人吃飯是什么操作？我閑的？

——你是別的女人的男人，那在我面前就自動被歸到了渣男這一檔，咱倆有吃飯的必要？

——也許只是吃個飯？

——總拒絕，會不會顯得我矯情？

盛開幾番思想斗爭后，她覺得做人不要太矯情，吃個飯也就是個輕量級的裝傻過程，比相親飯局上的假裝要簡單多了，她決定去吃這個飯。

——我一個能力強、負責任的乙方經理有什么不能跟甲方項目經理吃個飯的？

做好這番心理建設，盛開在路口等周騰。

上車后周騰也不問她喜歡吃什么，直接帶盛開一個云南菜的地方，嗯，這地方很好，好到如果你不叫服務員，肯定沒人來打擾。

這個時候盛開心里是有點“想法”的：

——如果你不跟我客氣，我也不。您老人家“我們不相信她”的話言猶在耳，我跟您套近乎？我不要面子的啊。

再加上她擅長裝傻，所以周騰對面的盛開看著是一派禮貌客氣，其實則是淡漠疏離。

可是沒想到周騰完全不搭理盛開的內心戲，

他端起一杯啤酒來對盛開說：“好久不見，盛開”，聲音低低的，充滿力量。

——以前盛開是不相信什么“富有磁性”這種描述，她身邊也一堆男程序員，怎么從來也不知道什么叫“有磁性”。

——今天周騰的聲音聽起來就這么個感覺，盛開覺得，一定是周騰聲音的振動頻率比較低，所以才會發出這么低沉但又有點溫暖的聲音來的。

盛開：“好久不見，隊長”，

盛開這個時候有點熱，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周騰這風淡云輕的態度，盛開覺得她一上來就輸了。

——是他在項目開始的時候堅決換掉我的。難道不應該是他不好意思他道歉嗎？

周騰：“沒想到你變得這么多。你很厲害，很強”，

盛開：“……”

盛開有那么一瞬間想撕掉面具狠狠地撲上去一報君子之仇，

——你特么的不是說我不行嗎，啊

可是還是忍住了。

——你并不是只是不知道我現在變得這么厲害，你也不知道我曾經那么刻骨銘心，滿心歡喜的愛著一個人。

——刻骨銘心的喜歡，刻骨銘心的討厭，兩種情緒，都是你給我的。

——你真厲害啊。

時光荏苒，一晃已8年。

已經8年，周騰這個盛開的“初戀”已經發黃的像張老相片，盛開都記不起曾經那份心動的感覺了。

已經8年，盛開再也不會不問后果不計前程的去“愛”一個人，周騰也早已經不是那個她“愛”的人。

14“你這里不方便，我明天來接你上班”

周騰吃完飯后送盛開回家，到她小區門口后盛開要開門下車，周騰沒聽見，他轉過頭來直直地著副駕上的盛開，

周騰：“你這么晚回來，你男朋友不管嗎？”

盛開一口氣卡在脖子里不知道是要吐出來還是要咽下去，

盛開：“你聽誰說我有男盆友？”

周騰：“……”

——原來上次那個不是你男朋友啊

盛開看見周騰莫名其妙的笑了笑，接下來冷酷無情的周經理說了一句更加令人驚悚的話，

周騰：“你這里不方便，我明天來接你上班，嗯？”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這里不方便了？出門15分鐘地鐵，你懂？

盛開：“我看你每天到公司很早。可是我早晨還要睡懶覺，所以就不麻煩你了”，

周騰：“你不是一直到公司很早嗎？”

——你監視我？！

盛開：“最近核心系統的回歸測試快完了，我們這邊壓力不大了。而且我前段時間加班加的有點狠，所以最近我想晚點公司”，

周騰：“嗯，你好好睡，我到了之后叫你”，

盛開：“……”

15 “給我個機會，試用三個月”

盛開被周騰的一波操作搞得有點懵。

誰來告訴她周騰是轉性了還是他原本就是一個拋妻棄子的渣男？

【盛家那個菇涼】：美影和陽陽，你們猜猜我今天遇到誰了？

【美影】：易烊千璽？

【盛家那個菇涼】：……

【美影】：你要是沒有遇到吳亦凡，其他人就不必要和姐說了

【盛家那個菇涼】：我遇到周騰了

【陽陽】：什么？！你那個楊云驄？

【美影】：什么情況？

【盛家那個菇涼】：他是我們項目的甲方，他說明天來接我上班

【陽陽】：他接你上班？這是什么操作？他真的是拋妻棄子的渣男？哎，哎，他結婚了沒

【美影】：我聽我家帥哥說，他老婆大學畢業后出國了，他這是要紅杏出墻啊

【陽陽】：現在社會的男人怎么都這樣？有點錢就亂搞？！ 曾經的帥逼也不能免俗！

【盛家那個菇涼】：……

周騰并不知道他已經被盛開的閨蜜們討伐了一波，也不知道盛開心里他是一個披著暖男外衣的渣男。

他披著他盡職盡責的來接盛開上班。

下班的時候，他會直接地盛開一句：

【周渣】：你還要加班多久？你的時間長呢，我就等你一會。如果你快到做完了，那我就去取車然后路邊等你。

盛開壓力很大。

——雖然是周渣主動等她的，但是，她也不能浪費別人的時間。

——尤其是不能浪費項目經理的時間。

——浪費項目經理的時間？ 那是大長腿大胸們的權利。呃，我雖然有大長腿，但是沒大胸啊。

基于這樣的自知之明，盛開決定做一個乖乖的乙方加老同學。等項目一結束，他老人家就對跟她結隊上下班這事就沒興趣了……

【盛開】：我馬上就好了，一會西門見。

盛開開始了和周騰結對上下班的日子，周騰還經常送花給盛開。

盛開是花控，見到花就沒有任何抵抗力。她湊到花前使勁聞花的香氣，開心地跟個傻子一樣。

周騰扭頭看一眼盛開，抬手把她耳邊低頭掉下來的頭發給她掖到耳朵后，

盛開“騰”的一下，臉紅成蝦米，

周騰看到了，笑得更大聲了。

盛開看到他欠揍的笑容，脫口而出：“你這樣欺負我，能帶給你什么愉悅感？”

周騰：“……”，“我欺負你？”

盛開：“周騰，你接送我上下班，李蔓知道嗎？”

周騰：“為什么要讓她知道？”

盛開：“你說為什么？！”

周騰看著因為生氣，整個人汗毛都豎起來的盛開，嘆了口氣：“我沒有和她一起出國，她出國后很快和一個老外結婚了”，

盛開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周騰， 不知道下一句接什么，

周騰：“傻不傻啊”

……

到小區后，盛家找門把手低頭準備開門溜走，周騰上了鎖，轉過身來看著她。

周騰一手放在方向盤上，一手摁著盛開的肩膀，強迫她抬起頭來，

周騰低低的，沉穩的聲音響起：“給我個機會試用三個月，嗯？”

盛開：“……”

16記憶回來

盛開被摁在車座上動彈不得，周騰一臉認真地看著她，盛開覺得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她說錯了，她可能下不了車。

盛開：“你……”，

周騰：“嗯？你答應了？”

盛開：“沒有”，

周騰：“那你為什么不答應？”

盛開：“也沒有不答應”，

周騰：“……”，“好的，我知道了”，

周騰：“盛開，閉上眼睛”，

周騰一手摟住盛開的后腦勺，臉湊了過來。

溫熱的呼吸和男性的氣息直接把盛開的意識趕去瑞士度假了，她現在是個不會思考和反應的傻子，

周騰的嘴壓了上來。

卷二：重逢? 完。

卷一：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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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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