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箏想聽聽他會對她說什么,遣走了婢女,一個人坐在大殿上,等一個人的腳步聲,靜靜的,靜靜的,只有燭火的影子一點點靠近她,轉而一閃而過,又近了,來撥弄她的心弦……三兩只小飛蟲透過窗戶,扇動著翅膀進來尋燭火,蟲兒不管不顧地靠近火光,火苗躍動與它糾纏,呲呲作響,轉瞬間已經逝去,哪有什么蟲兒了。
夜漸漸深了,太子妃終于乏了,由侍女服侍著睡下,太子的應酬正是酣暢。宴畢,太子的臉也笑僵了,他自去治理水患起,這一天天累得夠嗆。想他金尊玉貴哪里受過這份累,渾身上下哪都累,還是打算去看看太子妃。
他好久沒見到她了,有些想念……太子猛地一愣,自己怎么會對陳箏用這個詞。想念……一個有感情的詞。它不適用于他們,他覺得不過是奉命娶妻。若是說深情,不免做作。這就是他沒有告訴陳箏將要娶郡主的原因,思及往事,明知她是無辜的,他不免還是介懷。他明明是天之驕子,連心愛的女人都不能娶,不能兌現對馨兒的諾言。馨兒,馨兒她現在怕是很不好,太子想起張馨兒那日在他懷中無言的哭泣,想到接二連三的變故……他打住了思緒,他不敢想戀人現在是如何絕望,想都不敢想。
太子煩躁地擺擺頭,由著侍從領著去了太子妃的寢宮。陳箏已經歇下了,太子放輕了動作,躺在她旁邊,剛一躺下就驚動了枕畔人,她睡眼惺忪,反應過來是他,意識清醒了些,剛想要做什么,卻感覺太子抱住了她,睡吧,我好困了。兩人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日清晨二人一起吃早飯,陳箏沒有尋到時機開口,太子就匆匆走了。后面幾日也很忙,她根本就見不到他。
倒是母親來看她,勸女兒不要傷心。料想女兒不能輕易接受,這位母親準備了幾車寬慰的話,還沒怎么說,女兒卻緩緩地說傷心也不能怎么樣。母親微微一愣,短短一年,她天真爛漫的女兒樣子沒變,心里已經不復從前了。她曾經睜著大眼睛好奇地問她東宮是什么樣的,現在問母親自己是不是不適合皇宮,眼睛里卻早已有了答案,那是一種無聲的質疑。母親抱著女兒痛哭起來,她責怪自己不該把女兒保護得太好,現在又留她一人應對吃人的宮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