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婚禮了,媽媽很早便催著我回房休息了,生怕明早化妝的時候我頂著兩個大黑眼圈。看著掛在床邊的婚紗,我卻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了。耳邊響起了這樣的對話:“等我們結婚的時候,我一定給你定制這世界上最漂亮的婚紗”“那得多貴啊?”“怕什么?我以后肯定會發(fā)大財?shù)模憔偷戎乙黄鸪韵愕暮壤钡陌桑 ?
明明是陷入愛情中少男少女的胡話,我卻記得一字不差,也許是因為除了他再沒有人覺的我配的上最好的吧!十年了,一切卻仿佛就發(fā)生在昨天一樣。那年我剛上高中,作為鎮(zhèn)里唯一一個考上市里重點的我在那一年收獲了足夠的贊揚,卻也受盡了委屈。我以鎮(zhèn)里第一名的成績考進去的,沒想到卻成了班里墊底的。尤其是英語課上,我那鄉(xiāng)土口音的發(fā)音讓我淪為了大家的笑柄。
曾經我引以為傲的成績在這里成了笑話,我更怕爸爸知道在村里人面前吹噓的市重點的小女兒其實是個草包。那段時間我拼命的學習,最早一個到教室晚上偷偷打著手電筒躲在被子里看書。可惜我的成績還是趕不上,到最后我徹底自暴自棄了。
周末我不再窩在宿舍學習,而是迷上了上網。網絡打開了我的新世界,在那里沒有人在乎我成績怎么樣,也沒有人笑話我是鄉(xiāng)下來的。我就是經常去的那家網吧認識的何陽,那天他就坐在我的左手邊。那會兒我還剛學會上網很多東西都還不會,網友喊我去跳勁舞,我卻怎么都進不去。何陽主動教我怎么進入網友指定的區(qū)域,還帶著我一起跳。我全程漲紅了臉沒敢抬頭看他,畢竟那是我第一次離一個男孩那么近。近到我能感受到他掃過我耳邊溫熱的呼氣聲。
一來二去我們兩個就熟起來了,我知道他和我同齡才16歲卻早早輟學了。跟著一個大哥一起混,靠欺負一些同學弄點零花錢。那會兒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他談戀愛,雖然他長的很高大帥氣。一來我本身就是乖乖女,從沒想過自己敢在高中的時候談戀愛,二來他是個小混混,我怎么能跟個小混混在一起呢?可是就是這個小混混在我在難堪的時候肯護著我。
那是一個星期六的晚上,我像往常一樣包了夜機,準備玩一晚上白天再補覺。畢竟對于窮學生來說,還是晚上上整晚便宜。何陽照例坐在我旁邊,他教會了不少有意思的新游戲。就在我們兩個玩的正嗨的時候,張麗敏和班里其他幾個同學也來上網了。我沒想和她們打招呼,張麗敏平時仗著家里有錢自己又長的漂亮,沒少在班里欺負我。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可是張麗敏卻不肯放過我,她帶著那幾個小跟班圍在我的電腦前冷嘲熱諷起來:“哎呦,鄉(xiāng)巴佬也會玩電腦了真是稀奇啊,以前碰過電腦嗎?”“嘖嘖,人家別是來網吧學英語的吧!”“得了吧,就她那水平,再學也是鄉(xiāng)巴佬發(fā)音”......其實平時這種話我聽多了,卻從來沒覺的那么難堪過,大概是因為何陽就坐在我旁邊吧。
何陽看不慣張麗敏的做作樣子,幫我開口罵她們走。張麗敏漲紅了臉問何陽是誰,為什么多管閑事?“我是她男朋友”我漲紅了臉看著何陽,張了張嘴卻沒反駁,只是心虛的低下了頭。大概人都是有虛榮心的,有一個這么帥氣的男朋友氣氣張麗敏也好,看她以后還敢欺負我。不記得張麗敏他們是什么時候走的,大概是被何陽摟著我的親密樣子氣走的。何陽怕他們不信,故意摟著我的肩膀。
被他摟過的肩膀還散發(fā)著熱氣,我猜想應該和我整張漲紅的臉一樣滾燙,我再也無心上網了。偷偷的打量著旁邊的何陽,他長的可真好看,眼睛大大的睫毛很長,側臉真的很好看。可是這么好看的男孩居然說他是我的男朋友?真的嗎?明知道他只是為了幫我解圍,心卻還是止不住砰砰的跳。
大概是覺察到了我的偷看,何陽轉過頭來對我咧嘴一笑,被抓了個正著的我羞的頭都快埋到地上去了。何陽拉著我的手走出了網吧,我想掙脫來著,可是他的手又大又暖和,我怎么都舍不得松開了。那晚我們兩個沿著漢江邊走了一圈又一圈,我知道了他的故事。因為媽媽嫌棄家里窮跟人跑了,爸爸因此不喜歡他總是打他,他早早輟學混社會,雖然饑一頓飽一頓日子卻過的逍遙自在。他知道我因為是家里第三個女兒而被爸爸嫌棄,卻因為成績好考上了市重點讓爸爸在村里揚眉吐氣。而如今成績卻是一落千丈自暴自棄。
那天晚上江邊很冷,可是我們緊緊抱在一起互相取暖,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被愛被擁抱的感覺是那么幸福。我們戀愛了,在外人看來我是愛學習的乖乖女,他是一無是處空有一副皮囊的小混混。可是什么都阻擋不了我們,我經常找借口請假,周末的時候我們更是整天膩在一起。我也認識了一些他所謂道上的朋友,雖然在別人眼里頭發(fā)染的花花綠綠的他們都不是好人,我卻覺的他們比班里那些虛偽的學生更真誠。
一到周末何陽便到處帶我玩,我們一起逛遍了市里好玩的地方,吃遍了市里的小吃街。這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享受到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覺,讓我幸福的早把何陽的身份忘記的一干二凈。混混又怎么樣呢?只要他愛我就足夠了。
何陽帶我去過他的出租屋,卻從沒留我過夜。每次情到深處時,我能感受到他的克制。他熾熱的吻落在我的脖子上,陌生的悸動讓我也沉醉其中,可是他的唇卻從未再往下分毫。
記得有一個周末窗外下著雨,我們兩個窩在沙發(fā)上一起看電影。可能是電影中男女熾熱的愛情影響,那天的我們特別沖動。我能感受到何陽冰冷的手穿過衣服的下擺伸進來了,讓我全身滾燙。我緊張的閉上雙眼雙手卻用力的攀著何陽的脖子,我甚至已經做好準備把自己交給他。何陽大口的喘氣,最后還是推開了我,自己去洗了冷水澡。
等他出來后兩個人都有點不好意思看對方,我拍了拍何陽的肩膀說道:“小伙子,定力不錯以后必能成大事,哈哈”“你還在讀書呢,我不想傷害你,我可以等到結婚那天的。”“結婚?”“怎么你沒想過和我結婚?等考上大學就要甩了我,難道你想當陳世美?”“你才陳世美呢?”我撲上去撓他癢癢,我們笑著抱成一團,笑聲回蕩在那件出租屋里久久未散去。
只可惜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爸爸還是從老師哪里知道我的成績一落千丈的事情,還知道了我在和一個小混混談戀愛。那天爸爸把我從學校拉到家里,扯了根刺條往我身上抽,一邊抽一邊罵。都是從小罵到大的那些話,什么賠錢貨,不要臉這么小就勾引男人。刺條在我身上抽出條條血跡,也在我心里留下深深的傷痕。我第一次對著爸爸吼道:“想要兒子怎么不生下我時候掐死我?不喜歡我何必養(yǎng)我?”大概是爸爸覺察到了我眼底的恨意,他揚了揚刺條又丟下了。
媽媽不許我再和何陽來往,給我辦了休學把我關在家里一個多月。直到有一天傍晚我偷聽到媽媽哭著求爸爸把我一起帶出去,換個學校讀書。我下直到原來爸媽要南下打工,媽媽準備把我也帶出去讀書。我怕從此再也見不到何陽,便在第二天趁爸媽不在偷偷跑去市里找他。我一路跑到了他們的出租屋,看到何陽瘦了一大圈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我哭著求何陽帶我走,哪怕以后跟著他要飯我也愿意。
何陽幫我擦掉了眼淚,牽著我的手去我們第一次去的那條江邊散步,我們常去的那些小吃街,最后他送我上了回村的末班車。我哭著不肯走,他用力的吻了我,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我不應該和他在一起,我值得過更好的生活。過了幾天我就和爸媽南下了,換了一所陌生的學校,我的成績又慢慢的好起來了,也有了一些新朋友。只是爸媽為了省車費,已經好幾年沒帶我回去過年了,直到第三年我考上了重點大學,爸媽才帶我回去了一趟。
沒想到一回去我就收到了張麗敏的請?zhí)揖图{悶她一向不喜歡我,為什么結婚會請我?直到新郎的名字深深的刺痛了我的雙眼,沒想到她嫁給了何陽?原來當年張麗敏沒考上大學,早早的便自己開了一個店,那個店就在何陽住的附近。張麗敏追了何陽幾年,然后他們就在一起了。聽說她老爸還幫他開了一個建筑公司,現(xiàn)在做的風生水起。
聽說他過的不錯,我發(fā)自內心的為他高興。只是我沒勇氣親眼看他娶了別人,只托人帶了一個大紅包。從此以后每年探親我再也未去過市里,來去匆匆,一別數(shù)年我也馬上要為人妻了,我對自己說我們都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