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簡舒歸來向一蓮通報加薪喜訊,一蓮惦念顏少反應冷淡,令簡舒倍感失落。
話說一蓮忙過了一陣子之后,已是仲夏時節,天氣漸漸炎熱,一蓮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窈窕了,對于她這樣內向的人來說,好朋友其實就只有那么屈指可數的幾個而已,當她遇到事情的時候,自然首先想到的就是窈窕。
窈窕最近也很想念一蓮,因為她心里壓著一件事情,想要告訴一蓮,兩人仿佛心有靈犀,幾乎在同一時間想要和對方聯系,窈窕在周五發了消息給一蓮,約她來學校走走,一蓮爽快答應,兩人約在周六的上午在窈窕學校見面。
走進校園,一蓮的心安靜了下來,夏日的校園里濃蔭蔽日,花圃里的月季開得正艷,各色花朵爭先恐后地簇擁著,生怕辜負了這夏日明媚的時光,學生們騎著自行車在林蔭道上穿梭,女孩子們嘰嘰喳喳地笑鬧著,讓一蓮想起了大學的美好時光。她就這樣傻傻地站在學校大門口,看學生們進進出出,沒有注意到窈窕已經悄悄走到了她的身旁。
“嘿,美女,請問你是單身嗎?”窈窕見一蓮愣愣發呆,一面跳到她面前,一面模仿著婚戀網站地推人員的話術和口氣,說完自己先噗嗤笑出了聲。
“你這個壞家伙!”一蓮定神一看原來是窈窕,張開雙臂抱住了她,然后使勁搖晃了幾下,好朋友見面的親昵總是顯得有點癲狂,兩個年紀不算太輕的女人在校園里這樣賣萌,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兩人并不理會旁人的目光,一路說笑向湖邊走去,仲夏的湖畔,碧綠的柳絲悠然垂下,倒映在湖上粼粼的波光里,挺拔的楊樹舒展開枝葉,撐起一團團陰涼,安靜的石子路上,點點苔痕更顯清幽。兩人漸漸走到了湖邊小徑的深處,間或遇到一兩個戴著帽子垂釣的老人,耳邊除了聲聲蟬鳴,漸漸沒有了人聲。
窈窕和一蓮手挽著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就是在這樣的時候,平日里那些緊張和壓力都慢慢地如同云煙一般散去,被生活、工作和責任緊緊壓制著的感受一點一點浮出水面,如同早已發酵的面團,在某一個時刻,不可遏制地在心中漲起來,不吐不快。
走到一條長凳旁,窈窕說:“就在這兒坐會兒吧。”一蓮點點頭,兩人并肩坐了下來。這時,窈窕忽然嘆了口氣,惆悵地望著湖面。一蓮見狀,問道:“這是怎么了?嘆什么氣啊?”窈窕低頭不語,一蓮更加好奇,但又不好多問,只好陪她靜靜坐著。不知過了多久,窈窕才緩緩開口說道:“我想和李明分手了?!?/p>
“?。槭裁??”一蓮很吃驚,之前雖然窈窕和李明也鬧過幾次分手,最近兩年還是挺穩定的,只是一直沒有定下結婚的時間,兩個人就這么耗著,眼看著窈窕也要快三十五歲了,容顏漸漸老去,而李明也不復再是那個英俊的小鮮肉,多年的駐外工作,讓他也漸漸顯露了疲態,啤酒肚初具規模,臉上也多了不少褶子。雖說如此,兩個人也還算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高級知識分子配外交官,也是不錯的組合。
窈窕沒有了平日的逗比和活潑,她沉默不語,左手攥了一根柳條,右手把上面的葉子一片一片揪下來,扔到水里,仿佛這樣就能夠把心里的煩惱揪出來扔進湖里一樣,顯然,這樣并沒有什么幫助,不一會兒,柳條上的葉子被揪光了,她把柳枝也扔進了湖里,長出一口氣,把頭靠在了一蓮的肩膀上,嘴里嘟囔著:“借你肩膀用一下?!?/p>
一蓮很少見到窈窕這樣依賴的樣子,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特立獨行的女子,今天這是怎么了,一定是發生了讓她很為難的事情,而且還是很難說出口的事情。其實,一蓮心中又何嘗不是憋著一肚子話,和顏少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也是糾結萬分,可是又有誰能夠理解呢?她甚至也不敢告訴窈窕,自己和顏少已經有了更親密的關系,即使是這樣親近的朋友,她們也沒有討論過這樣深入的話題。
窈窕終于開口了,她的話讓一蓮大為震驚,她說:“我喜歡上了另外一個人?!笨吹揭簧忬@訝的表情,她低下了頭,不再看一蓮,開始自言自語一般的訴說:
“我知道,你也不一定能理解我。他是我選修課的學生,大三的。剛開始上課的時候,他和其他學生沒什么區別,只不過上課時坐在前排,發言比較多。上了幾次課以后,我發現每次課他都坐在第一排,看我的眼神也有點不太一樣,下課都會留下來問我問題,常常是最后一個走。再后來,下課以后,他會先問問題,拖到最后又提出送我回辦公室。到了辦公室,他還會繼續和我聊天和討論。一開始談的都是專業方面的問題,后來他會和我聊對社會問題的看法,我發現我們有很多共同之處?!?/p>
說到這里,窈窕頓了頓,眼睛里充滿了幸福的光芒,仿佛看到了那令她開心的一幕一幕。
“再后來,他請我吃飯,第一次,我拒絕了,因為我并不想和學生走得太近,那天他很難過,看到他傷心,我居然也流眼淚了。我心里很慌、很亂,不知道自己會和他走到哪一步,我不想再繼續走下去了,可又忍不住想和他在一起?!?/p>
一蓮困惑地看著窈窕,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讓她想起了自己,想起了她和顏少之間的感情,難道不也是這樣嗎?不能在一起,卻又割舍不下。她嘆了口氣,點了點頭,繼續聽窈窕說下去。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特別開心,他很單純,是個陽光大男孩,人很開朗、熱情。和他在一塊兒,我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上大學的時候,他的眼睛很干凈,沒有那些世俗男人的老謀深算,和他在一起,我可以忘記做研究、發文章的壓力,還有那些讓我惡心的辦公室政治,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挺傻的,他會講笑話給我聽,其實有些笑話并不是很好笑,我還是會笑得沒心沒肺……我很久沒有這么開心過了?!瘪厚煌O聛?,抬起頭看向遠處的湖面,好像在回憶那些甜蜜的瞬間。
“上個月開始做學期大作業了,他差不多每天都來辦公室找我,借口是請教作業,我知道這樣不好,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每次都會和他聊很久。上個星期,他寫了一封很長的信給我,信里說了很多傻話,說……他愛上了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周三課后,他來找我,我借口說開會,硬把他打發走了。那天,他一直在辦公樓下面等我,等到夜里11點,沒辦法,我只好下樓,勸他回去,他堅持不回去,后來哭了,哭得很厲害,還從來沒有男生為我哭過?!?/p>
說到這兒,窈窕的眼睛里閃著淚光,停了幾秒鐘,她好像鼓足了勇氣,繼續說道:“其實我也挺喜歡他的,很想和他在一起。他成績很好,申請國外的學校肯定沒問題,他說我可以申請去國外做訪問學者,到時一起出去,然后在一起。”
“你們在一起了?”一蓮驚訝地問。
“沒有……”窈窕漲紅了臉否認道。她忽然覺得,自己把這么大的秘密暴露給一蓮,似乎也不是很明智的做法,雖然一蓮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窈窕究竟會何去何從,一蓮又將如何支招?預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