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凌晨兩點，你還沒有回來。我打開床頭燈等你，眼睛快瞇成縫，上網搜了一下離婚流程，又迅速刪掉記錄，切換到主頁面。
快三點的時候，客廳的燈亮起來，隨著熟悉的腳步聲往房間逼近，我知道你回來了。你離我越近腳步聲越輕。我關掉床頭燈，像往常一樣假裝睡覺。你走進房間，打開手機手電筒，身上冒著一股很濃的酒味。我眼前一片黑暗，光消失了。你躺下來，被子悶不住你身上的酒味。
記得某天清早，我在洗衣服時不小心看到一個模糊的口紅印。我害怕失去你，緊咬牙關，準備開口和你說什么時，牙齒縫內只發出“吱吱”兩聲。我沒有當面揭穿你，想著不如挑一個晚上悄悄跟著你。
計劃的夜晚已降臨，約莫是九點半。你出門前和我說：“我去應酬，晚點回來。”我說：“你，辛苦了。”你出門走在樓梯間時，我也悄悄帶上鑰匙鎖上門。我們住在第三層，腳踩重些感應燈才會亮。你拿出手機發了一句語音：“等等，很快就到。”這句話，你曾在無數次與我約會前都說過，但也僅限于你剛追求我的時候。噓，到樓下我發現一只老鼠從巷子里冒出來。街上燈不算亮，直到盡頭靠近馬路才瞧見光。那只老鼠經過你腳邊。我踮著腳，縮著腦袋，一步一步上前，聲音很輕。那只老鼠像發現我，我想將它關在籠子里，可它跑得很快，快到這條街盡頭時，光撲過來，印在我深沉的臉上。
你坐上一輛出租車，我也跟著坐上一輛出租車。你的目的地就是我的目的地，司機懷疑問一句：“他是你什么人？”我說：“我先生。”司機不再問，開始跟緊你坐的那輛車。月光透進車窗，我伸頭探了一下，車窗晃動，車輪輾過雨水，水濺起來，我把頭縮回去。紅燈，車停。噓，你好像探出頭看了一下。我嚇得把頭埋進膝蓋里，開始數數：“一、二、三……”數到十五，車開了，依舊跟著你。不知道繞了幾個彎，你乘坐的出租車停了。
那是一間酒吧，我一步一步跟著你。你走三步，我上前一步，直到你進了一個包廂，我往門口探了一眼，發現一名服務生打扮的女人正展開雙手走向你。里面好像沒有其它人，只有一個女人。我發現她長得幾分像我，嘴邊有一顆痣。之后，我一下班就來這里找一個嘴邊有痣的女服務員，找了幾天，才知道這個女人叫“小雅”。
在得知你有小雅后，我躲在思緒背后，思考接下來應對的辦法，而今晚，我想到一個大快人心的辦法，那便是將你鎖在我身邊。
我給你量身打造籠子，趁你熟睡后將你鎖在籠子里。為了留下你，我將籠子布置成你想要的樣子：為了滿足你坐馬桶看電視的要求，我在馬桶對面墻上安了一臺小型電視機；為了讓你更好地欣賞自己的設計作品，我將你設計的圖案一一打印成彩圖貼在籠子四周；為了你不想清理地上的灰塵，我專門挑了你最喜歡的品牌清掃機器人。我跟你說：“只要你留下，我都會滿足你。”你看著偌大的籠子，想伸出手卻伸不出去，唯一可以出去的那扇門已然被我緊鎖。你說：“為什么要困住我？”我將你和小雅親密的照片都丟在籠子里說：“這是誰，你真是寂寞呀，連酒吧女都饞。”你說：“是，我是寂寞，那還不是你給不了我。小雅多溫柔，她會和我互動，讓我感受到相互的愛，而你呢？一直忙你的事情，有時候，我覺得你對那些數據都比對我好。”我干了好幾年的會計經理，平日里不管是在公司還是在外面，我都攬下許多活，每日對著那沒有生命又讓眼睛生澀的數據時，我是滿肚子怨言，可這些數據卻能讓我的物質生活變好，而且它們的存在是我才能的體現，也是我養家糊口的幫手。我說：“我到底為什么要接這么多單，如果不是還你的車貸房貸，我至于嗎？”你不說話了，眉毛沉下來，躺在床上，望著狹小的縫隙，許是想出去。我覺得得給你換個更小的籠子，以此發泄我心里的恨。
你沒有說話，像啞巴一樣盯著我。我開始打感情牌，說：“你還記得我們是怎么認識的嗎？”你不說話，蜷縮著身子，半邊臉壓在枕頭上。我生怕自己喜歡你的高挺的鼻梁被壓得陷下去，喊了一聲：“你給我起來，說話。”你沒有理會，轉過身背對著我。我站在籠外跺腳，跺累之后，一個人回憶起以前：
兩年前，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還不知道你叫陳凡，但你給人的第一印象很好。經過朋友介紹，我與你頭一次在廣場門口見面。那時廣場的人很多，我只看過你的照片，生怕認不出你。你似乎也想到這點，說：“我穿黑色西裝和西褲。”廣場上極少有人像你穿得這么正式，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你。我朝你招手，“是你嗎，陳凡？”你嘴角上揚，“是我。”我們先前在網上聊了三個月左右，雙方的愛好幾乎全然知道。你說：“我們去吃飯吧？”我說：“吃什么？”我們走進廣場，身邊各種各樣的人往門口擠。今天周六人多，也不見怪。你說：“我們先去看看，你是不能吃辣嗎？”我點了點頭，心里因為你記得我不能吃辣而竊喜。你說：“那我們走吧。”我和你平行走著，第一次見面和想象中的不一樣。你比我想象中還靦腆。廣場四樓和五樓是吃飯的地方。我們乘坐電梯直上四樓，這一路上我們都沒有互相看對方。你似乎發覺氣氛不對，看著走動的人群說：“今天人還挺多。”我說：“可能是因為周六吧。”我知道你在找話題，就像在網上聊天續不上話題時一樣。你說：“應該是這個原因。”我們到了四樓，你看到一家廣式餐廳說：“吃這家吧，我請客。”我說：“不用，我請你。”你說：“先進去看看。”你走到那家店門口問服務員：“還有沒有多余的座位。”服務員看向你身旁的我說：“先生，是兩位嗎？”你說：“是。”服務員說：“麻煩里面請。”餐廳內聲音很雜，我們跟著服務員來到靠近窗口的位置。你坐下來望著窗外說：“今晚的月很圓。”我往外看了一眼說：“確實很圓。”
不到中秋的月極少像那天那般圓。你點了三樣菜，都不辣。中途你找了一個借口去上廁所，等我吃得差不多時，你才回來。你問我：“菜還符合胃口嗎？”我說：“符合。”你又接著問：“吃飽了嗎？”我說：“飽了。”你說：“那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出來餐廳門口，我才知道你中途已經買了單。我給你微信轉賬，你不收。我說了幾句，察覺到服務員看向我們這邊。我安靜往前走了一步，你跟上來說：“這次我請，下次你請，可以嗎？”我想了想，說：“可以。”我們走在廣場門口那條小路上，說了許多話。不管我說什么，你都能接上。走著走著，你指向另一個方向說：“去過那里嗎？”我搖頭說：“我對這里不熟。”（我住的地方離市中心比較遠，要坐一個半小時才到廣場。）你說：“那跟我來吧。”
你要和我去的地方有美食街、有沙灘、有大海。那時正逢夏季，晚風暖暖地從我們身邊繞過。你說：“我們拍個合照紀念怎么樣？”我說：“可以，用你手機還是我的？”你說：“我的。”我的肩膀慢慢往你這邊靠，臉有一股莫名的熾熱，心跳開始加速。你拿著手機對向我，往我這邊靠過來，剛好觸碰到我的肩膀。我們肩靠著肩拍了一張照片，拍完后，又拍了幾張風景照。你說：“我給你拍幾張吧。”我說：“好。”我站著 ，以大海或是沙灘為背景。你又是站又是蹲，給我拍了一張又一張照片。拍完后，我仔細看了幾眼，發現你把我拍得很美。我羞澀地轉過身說：“回去記得發我。”
回去之后，你不僅給我發來照片，還問了我一個問題：“愿意做我女朋友嗎？”我當時發的信息是：“考慮一下”但心里卻在默默接受你。
下一次見面，我們就在一起了。沒記錯的話，應該是18年2月10日。
在一起之后，我們一同面臨催婚。我和你都是快奔三的人，你二十七，我二十九。在我們雙方互相見了家長后，親戚朋友就開始催婚。我們相處的方式也很不錯 ，你總是讓著我，我喜歡的你會盡力滿足，我不喜歡的你卻喜歡的你會默默為我放棄。我和你在一起，感到幸運，覺得遇見你是我這輩子全部的好運。在這種好運下，你又悄悄做好求婚計劃。你求婚當天，我全然不知。我只記得那天你要約我去看電影，看完電影你說想去海邊走一走。到了沙灘時，我瞧見紅色蠟燭排成一顆愛心 ，仔細瞧了一眼，那是我與你的名字。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浪漫，當你單膝下跪拿出求婚戒指問我：“米蘭，你愿意嫁給我嗎？”一群人圍過來，我羞澀地捂住臉點了點頭。人群里傳來一個聲音：“在一起，在一起。”這感覺像極了電視劇上的情節。沒等我反應過來 ，你卻悄悄拿出戒指戴在我的無名指上。
結婚后，我才知道你原本很喜歡吃辣，只是我不能吃，你卻在默默改變。
那時的你多好呀！我很想陷入回憶永遠也不想醒來，可這些回憶每次想起卻讓我格外地恨現在的你。
我恨你愛上另一個女人，卻又怕永遠失去你。為了留住你，我把你變成倉鼠。你膽子很小，縮在籠子角落，為了把你養好，我親自給你削溫暖的木屑并為你鋪在籠子里。你這么可愛，真擔心你會凍壞。我將你抱在懷里 ，結婚前你送給我那件黃色毛衣包裹著你的身體。你探出頭來嗅著我身上的味道像是說：“你真的很香。”我心跳得厲害，抱著你狂親，一遍又一遍地說：“親愛的，我愛慘了你。”我擔心籠子長期束縛著你讓你感到不舒服，便將你抱到陽臺曬曬太陽。陽臺里一束光透過，花盆里還種著你的仙人掌。你曾說過仙人掌身上的刺很鋒利，讓我不要觸碰，可你卻常常親自嘗試，你說被刺著的感覺麻麻的。我在一旁笑著，你輕推我一下說我幸災樂禍。我把你當成寶，你也把我當成寶。我們都喜歡擁抱對方，不論是夏季還是冬季。陽臺的仙人掌經過幾個季節開始變色，端部泛黃，刺似乎沒有原本那么鋒利，你沒有再去嘗試，只淡淡地說把它丟了吧。我舍不得丟下它，因為它的出現隱藏著你給過我一部分甜蜜的回憶。不是仙人掌很重要，而是那段回憶很重要。我說不想丟，可第二天早上醒來仙人掌不見了。我想，是你丟的。我沒有開口問，你也沒有和我提起。我覺得你變了，為了留住你，我縮在你身旁，雙手摟住你的腰，可我再也無法抱住你，你已經是只倉鼠。你縮在我懷里，像極了害怕失去你的我。我說：“你看今日的陽光很美。”你變得不會說話，一切都顯得很安靜。你只是抬起頭看了看陽臺外面，又將頭縮進我懷里。
今天的陽光很暖，照在你身上，你的影子和你的身體開始分開。影子往下跑，拽著你的心一起，然后再埋在你臉上。你身上的毛逐漸變成黑色，不再是倉鼠可愛的模樣，身體逐漸變粗，模樣像極街上那只老鼠。你想掙脫掉我的手，張開嘴巴想咬我的手。我沒有放手，你咬住我的手指，痛感傳到神經直擦心臟。我很痛，手痛，心痛。可我始終不敢放手，任由你怎么咬，我都想死死地拽著你。影子將你吞噬，變成另一個你。你伸出腳去和影子融合，仿佛影子才是你的另一半。你看向我像告訴我，你寧愿和你的影子在一起。這太荒唐了，可我不允許 ，因為在法律上，我才是你的妻子，不管是小雅還是你的影子，我都不允許你撕掉我是你妻子的證明又去向另一個她或是你的影子開新的證明。什么都需要證明，結婚是，愛亦是。你休想，我不容許你這么做，哪怕你將我的手咬爛。
可你真的好狠心，你忘記了嗎？這座房子還是我們一起挑的，你還說只有我才配得上當你房子的女主人。我當時聽到這句話，心里樂成花，一朵又一朵盛開。你接著說，這里有三間房，一間留給我們，一間留給父母，還有一間留給我們未來的孩子。可屬于我們的孩子還沒有，你卻變了心。我曾在心里想著未來的孩子，他或者她，是男孩也好是女孩也好，總之主要是我們的結晶，我都覺得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結婚后，因為經濟原因，我們沒有立刻要孩子。雖然父母經常催生孩子，但我們都各自忙碌。你跟我說過，若日后有了孩子 ，我們可以一家子去旅游，去成都、去西安、去東北……去很多很多地方。我一直期待你給我勾勒的未來，連夢里都循環好幾次。我努力賺錢，為的就是更好的生活。我說，我們一起努力。你說，我們會變好的。后來我更加忙了，和各種各樣場所的賬單打交道。我有時候很晚才回家 ，不管多晚你也會抱著我睡覺，直到我發現你在寒冷的冬夜寧愿縮成一團也不愿抱我的時候，我覺得你變了。
冬季很漫長，中間的被子鼓起，是我與你的分界線。我沒有你的允許不敢翻過去，好幾次撫摸著你的后背，你沒有理會我，被子里好像藏著風，一股涼透的勁壓著我喘不過氣來。你真的變了，我想證明自己懷疑是錯的 ，可現實卻如此殘酷，越不想的東西就會拼命地擠出來。
我的恨呀，差一點就捅破我們只剩下結婚證粘起來的紙關系。我想將你狠狠地拋在地下，可我害怕你會疼、你會哭、你會死，但不丟下你，死的那個人就是我。
我感覺頭疼得厲害，腦子里美好的回憶正逐漸消失，我忍著你撕咬的疼痛將你抱回籠子里。只是這一次，我要和你一起住在籠子里。我自愿變成倉鼠，體型嬌小，撓著白色軟綿綿的毛，而你卻變成老鼠，體型粗大，黑色的毛靠在我身上時感覺硌著疼。我們住在同一個籠子里，剛開始時，你沒有完全認清我，我也沒有認清你。我們因為陌生而產生好奇，在好奇中夾雜著幾分吸引。異性之間，有了吸引才有機會進行下去。你靠在我身邊很有禮貌地介紹自己：介紹你去過的地方、介紹你的興趣愛好、介紹你的優缺點。我聽得津津有味，像看一本極強的懸疑小說，看了開頭就接著往下看，可我看完開頭卻無法意料結局。你似乎聞到原本我身上的味道，便問我：“你是米蘭？”我說：“是我，怎么，你還認得我嗎？”他說：“當然認得，你好像一直都這樣。”我問他：“我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他說：“我們后來很陌生，你讓我感覺到冷漠。”我那是冷漠嗎？我說不清，也無法解釋。我在這座城市不停奔波：地鐵、人流、公司、家里，好像從沒有停止過。到了家里，我總會想著你說的目標，我努力著，卻好像你沒有以往那么體貼，也沒有在我忙碌時給我倒一杯水。我開始想，當時你給我倒水的模樣，我是不是忘了回應。沒有回應就是冷漠嗎？我看向你，不覺得自己錯了，朝你吼道：“那你也不能愛上小雅。”你縮著身子，背上的毛豎起，爪子拽著木屑說：“我承認，我確實愛她。”你的語氣很淡，飄到我耳邊。我們很久沒有這么說過話了，得感謝我買的籠子。我說：“不管怎么樣，你愛上別人就是你的不對。”你說：“小雅像原來的你，她能事事回應我。”我想撲過去撕咬你，但好像咬碎自己的心。你接著說：“我知道，我愛上小雅是我的不對，可我在你這得不到回應。”我說：“我只想為我們的目標努力，我沒有對你冷漠。”
也許，再好看的玫瑰也要用水濕潤。也許，再甜蜜的愛情也要用心經營。你看向我，身子立起來說：“我們都不懂得維持原本的關系。”這一點 ，你沒有說錯，可能真的是不懂維持吧，也可能你在找借口。我沉默地將頭埋在木屑里，看到你也站在木屑中卻猛地推了你一把說：“這是我辛辛苦苦弄來的木屑，你不配用。”我極少對你發過火，沒想到這一次卻無法忍住。你看向木屑說：“你以為我想當老鼠嗎？。”我說：“我就要你當老鼠，就要把你困在籠里一輩子。”你說：“我不想和你困在一起。”我撲過去，你推開我。我想抱一抱你，你卻想逃離我。我們纏在一塊，你體型很大把我壓倒在木屑里。感覺無數支針刺著我的背。你說：“別鬧，我走了。”我的爪子牢牢拽著你的腿死活不放。你撲過來咬住我的脖子：“再不放開，我咬死你。”
我說：“如果死的話，我也要和你死在一塊。”
還記得這句話嗎？這是以前的你和我說過的。記得那一次，我們差點死在路上。你當時騎著一輛電動車搭著我去看花海，半路上我把我認識的花名都想了一遍：玫瑰、白合、杜鵑、郁金香等等，好像只記得這些。我靠在你肩上吹著熱乎乎的夏風，記下當時的時間，約莫是早上十點，沒記錯的話，那次應該是我們第四次約會。花海途中要經過一個“S”彎道，一輛貨車從前面冒出來，它速度很快，像喝醉的巨蛇咬住我們。你想閃開它，車子傾斜，我的長發快觸碰到地面。你見情況不妙，讓我抱住你。你很果斷? ，和我一起跳到地面。貨車上的貨物開始往下墜 ，有一個大紙箱快砸到我頭部時，你迅速擋在我前面，頭部被紙箱砸中，一個尖銳的獎杯從箱子冒出來 。你頭部流血 ，我迅速用手捂住你的頭。貨車還沒有停下，往我們這邊快速前進。你抱著我說：“沒事的。”我將你抱得很緊，邊哭邊說：“我好怕我們會死在這 。”你說：“如果死的話，我也要和你死在一塊。”
就是這一句話，你許是忘了。你知道嗎？當時我多怕貨車從你身上輾過，我在想，如果你死了 ，我定隨你而去。可貨車快輾向我們時，司機立刻剎車，車剛好在你腳旁停住。我抱著你又是哭又是笑，竟忘了去指責一旁的司機。他嘴里冒著酒味，你拽住他的手讓我報警。事后便交給警察處理，而我們配合警察后，沒有去看花海 ，而是回到屬于我們的家，那是我們一同租的房子，沒有現在的房子這般大，只有一間房間和一間衛生間。你常常安慰我：“等以后有錢，我們再買大房子。”現在雖然有大房子，卻失去你。這些話你定是不記得了。你寧愿咬死我，也不愿和我待在一起。
我任憑你咬著，始終不放開。你像是瘋了，抓住我的手，那鋒利的爪子在我手上留下血痕。我沒有反抗，眼睛緊閉著。在黑暗之中，我聽到一陣腳步聲往這邊來。我睜開眼睛，瞧了一眼? ，是她，你惦記的那個她來了。她不是別人，正是小雅。我恨她的臉，有幾分像我。我想沖出去把她咬死，可錯的是她嗎？她蹲下來看向你說：“親愛的，不管你變成什么樣，我都愛你。”這種類似的話，我對你也說過，你都不記得了嗎？你的眼神早就掉在她身上，你比方才越用力的抓我。我放棄了，就在這一刻，我放棄了。我說：“你走吧，你不再屬于我。”我松開你，你也松開我。我喘了一口氣，待在籠子里。小雅打開籠子將你輕輕抱出來，她正嗅著你身上的味，親吻你黑色的毛，把你抱緊在她懷里。我將籠子的門關上，獨自看著你們離開。沒有你們的存在，我縮在自己削的木屑中，很舒服卻又很糟糕。
我本以為不會再見到你，可等我睜開眼睛時，你變回了人。你蹲下來對我說：“米蘭，對不起。”我罵了你很多 ，可你聽不懂，只站在原地攤了攤手，然后將籠子打開說：“米蘭，你自由了，我們彼此放過吧。”我盯著你離開，緩緩地爬出籠子，一直往前爬，一直往前爬，我聽到你打開門的聲音，我爬到窗臺，三樓的高度，可以看到你下樓。腳步聲在樓梯間里回蕩，一步又一步，你想走我攔不住，但你也不能這么輕易就走了。我要讓你記住我一輩子，讓你對不起我一輩子，讓你永遠活在噩夢中。我看到你走在街上，身子往下躍，風呼呼地響。我墜下的速度很快，快砸到你腳邊時，忽然想再次抱住你的腳，可遲了。我的腦袋磕在地面。你冷笑一下，抬起腳踩在死透的我身上。
幾天后，街上有幾個人經過，在盡頭處一股臭味冒出，遠遠看去才發現一只老鼠死了，它死得很難看，身體已經開始腐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