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篇
我的母親,雖然只有高中文化,也沒有很多的錢,但擁有著最珍貴的金子般的心,為了我,不辭辛勞,全心哺育,只因為濃濃的血水之情,便如此無私,讓人敬愛。為了子女成長而默默奉獻的她,在歲月的無情侵蝕下,已經慢慢失去了往昔美麗的面容,縱然沒有太多的錢,只從事著一份普通而穩定的工作又如何呢?那并不是一個人真正價值的體現。當有一份愛與堅持醞釀在心中時,即使生活條件是從艱苦樸素到稍有改觀,感受到的一定是甜蜜。她傾其所有來讓我們過上更好的生活,這種無私與博大的母愛是母親作為最尊貴種族的的光榮勛章,與生俱來的貴族血統。那么這些,怎么又會和所擁有的物質相關呢?
還記得小學四年級,那時的我扎著兩個羊角麻花辮兒,三步并作兩步,撲騰撲騰地跳到母親跟前,大聲嚷嚷著,媽媽,老師說我們要吹牛……母親轉過臉,一副迷惑不解狀,猜不透我要表達的意思,只能輕聲呢喃道,吹牛,吹牛……哦,對了,現在是春天,是不是春游?我腦海中立即閃現了一個念頭:這兩個詞發音太接近了,害得我在母親跟前出糗。不消說,說錯詞的羞赧立馬壓過了我本來的那一股躍躍欲試的興奮勁兒,在我臉上,噴薄而出,并且低低地埋了頭。之后,母女倆相視一笑,她拿額頭溫柔地抵了抵我的額,這樣獨特的情感表達方式所帶來的一瞬間的溫度是如此燙人,那是一種灼燒了骨肉血親之間熱熱流淌的愛心的溫度……
初三時,母親幫我拾棉花,從早到晚都是彎著腰,那樣自然有弧度的弓形,加上平日里她還算健康的身體狀態,讓我忽略了年近四十的她可能因勞累生病的情況。沒想到剛拾了兩天,突然腰疼,一下子難以站起來。長那么大頭一次,我突然覺得驚恐,慌張和愧疚的感覺一瞬間浸滿了全身,兩腿走起路來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拍片子查出來,確認是骨質增生。聽到醫生簡單明了的介紹之后,我的腦海里像放電影一般,一幕幕近似于雷同的畫面在記憶里不斷翻滾,重現:母親總是習慣性的只吃魚頭,而不舍得吃魚肉,家里燉排骨時,她從來都挑大骨頭,很少吃肉……舍不得吃的種種情況積累之下,導致身體缺鈣,進而出了問題。那一次,我對“身體健康”這四個字有了很明確的觀念,也恍然明白了家人的身體健康是第一位的,其他形式上的財富都替代不了這些,特別是我至愛的父母雙親。他們二老能夠身體健康,便是我身為女兒此生最大的福氣。
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上大學寒暑假回家的第一頓豐盛大餐,臨上火車準備的滿兜愛心食物……母親的愛,呈現出那樣柔和的色彩,在我心田的背景下造就出各種雪樣白的,火樣暖的,云樣柔的,霧樣喧的生動影像,就那么清晰地定格在我成長歷程的記憶盒子中,像是絕世僅有、璀璨耀眼的奇珍異寶,不隨時光流逝而褪色陳舊,永久熠熠生輝、流轉不息。
如今長大,自以為成人了,可以獨當一面了,但在母親的心中,我永遠都是那個長不大的小女孩,需要照顧,需要叮嚀,需要關愛,需要在身旁一直默默陪伴著,一日日因為我的喜怒哀樂而揪心牽腸。
孕期篇
計劃中如期而至,我成為了特殊人群中的一員--有了新的代稱“準媽媽”,為了實現科學養胎,專門淘了本《孕婦學校》來指導我的飲食禁忌和運動事宜。剛剛退休的母親,還沒有來得及享受終于卸下工作包袱的輕松自由,就被我召喚來西安照顧飲食起居,留在西安已經多日。此時此刻的我,作為女兒,發自內心對母愛崇敬而莊嚴的美的感慨,和著周身溢滿被母愛呵護的溫暖光輝,仿佛置身于塵世里的美好天堂。
母親在身邊,細心給我安排營養膳食,每當晚飯過后,她總是陪著我去會展中心散步,美其名曰散步有利于胎兒健康。牽著母親的手,哪怕只有一點點指尖的溫暖,就可以化解因懷孕而備受影響的起伏不定的情緒。看著她停留在周遭經過的嬰兒車上的小寶貝們的溫柔目光,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悸動著,當年生育我的美麗的她,如今即將成為外婆了。慢慢地,她兩鬢的白發成為逝去的歲月帶來最明顯的標記,在我們的眼前時隱時現,于不經意之間,躲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慢慢地改變了我們的面貌。
我暗自慶幸,與歲月和平相處的母親,在單純而平凡的日子里,依舊美好而慈祥。
在公共汽車上,母親總是兩手滿滿拎著東西,里面裝著保溫瓶、水、紙巾等,不外乎都是怕我出外身體不適而準備的必需物品,從來都不讓我接手提過,有了座位也讓給我,樂呵呵的一直站到需要下車的站點。我心疼母親,執意要讓座給她卻總被“強制”坐好。映著太陽透過窗縫的無形的絲絲金線,此時此刻的她,為保持站立平衡,抵抗顛簸而略顯艱難的身影,莊嚴、飽滿地充滿了我整個視線,像春日明媚的陽光一樣燦爛靜美,浴滿了愛的光輝,無限溫暖。那般充滿關懷與愛護的神情,讓我難以用文字描繪。
愛,原來只能體會,難以準確描繪。
以前的母親,從不讓我牽著手或挽著胳膊,總是在我剛靠近的時候把我的手甩開,同時嘴邊帶出一句雷打不動的話來:我又沒老,不用你扶。其實,她不知道,我挽著是怕她走路不小心,好有個照顧。現在的場景剛好相反:一出房門,上了鎖,母親的胳膊很是自覺地挽著我,大熱的天里,看著她額角的汗珠乖巧地順伏在耳邊,一股熱流在心胸間不斷流轉。那汗珠里,藏著素來怕熱的她對我無微不至的呵護,也飽含著作為母親因女兒身體的異常狀態而改變習慣的愛意,一瞬間,心上潛藏的那一朵潔白的,蓮花,緩緩綻放,馥郁,芳香;且聽那花開的聲音,溫潤清脆,像泉水叮咚,踏著節拍默默地在心坎上流動,感覺空氣里都是母愛的因子,簡單而飽滿……
接近臨產的我,肚子顯得越發圓滾了,行動也稍微有了不便,母親心疼我起夜坐起有困難,堅持和我一起睡,好有個照應。好幾年沒有這樣的特殊待遇了,自從她的身體查出來骨質增生,腰疼天天睡不好,她就習慣了一個人睡我的小臥室,美其名曰,一個人睡著舒服,睡相不好也不要緊。其實,我想,她不想讓自己翻來覆去影響父親的睡眠質量,才是良苦用心所在。幾年之后的今日,我有幸讓媽媽時刻陪伴,無時無刻不感受到莫大的幸福。有一天,凌晨三點多醒來,再無睡意之后,耳邊傳來媽媽略帶聲響的鼾聲,節奏穩定,很有個人特色,但不知為什么,莫名的,聽到這樣的鼾聲我的神思很清明,心底很是踏實。
在母親柔和溫潤的外表下,有著勃然蓄積而不斷流淌的母愛的力量,庇佑著我一路毫無顧忌地前行。對這樣一種完全無私的溶入的愛里,我常常心懷崇敬,并莊嚴靜默,那樣完全的溶入,是無私的,無我的,無造作的,就好像燈泡的鎢絲突然接通,就會點亮而散發光輝。所幸老天庇佑,我整個孕期增重25斤,前期無孕吐反應,后期也沒有浮腫,除了體態,肚子逐漸變得圓滾之外,其他方面沒有很明顯的變化,身體系統的各項零部件如同沒有懷孕一樣運轉十分正常而健康。這其中,母親是最大的功臣。
為這鋪天蓋地的母愛的暖意,仰面向天,尋求來自生命來處的感懷。
漸漸地,在成長的過程中,我開始明了人生活著的意義。將來,一座房子,容納下一家人,老老幼幼,圍坐一堂。就是為了這個,好好的活著,努力的活著。
和母親在一起的每一個溫暖的瞬間,都讓我來不及驚訝與屏息生命的美麗無處不在,就讓我面對這溫厚寬容的歲月,許下善良質樸的心愿,惟愿在歲月的流光中,和家人默默相守,安樂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