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置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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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在蒲墊上磕了三個響頭,然后借著爐里的香火,點燃手里的香,朝向面前的大佛虔誠地拜了三拜。

別的香客都是來求學業、求姻緣、求平安,我是求神靈幫我重置人生。雖然才剛剛而立之年,但這三十年來,我的人生過的左支右絀,真羨慕那些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我們的起跑線都不一樣。好運鴻福似乎跟我是平行線,從來不交叉,我簡直是慘淡人生的模范代表,村里人背地里都我說我命里是掃把星轉世,命運多舛。

我正想著心事,突然手背上刺痛一下,哦,是香灰落在手上了,我把香插到香爐中,去看自己燙傷的手背,紅腫的地方水泡一下就起來了。心里正想抱怨倒霉,突然聽到一個洪厚的聲音“本月農歷十五午夜,重置輪回。”我大為震驚,以為是自己幻聽了,周圍的香客似乎并沒有聽到,仍是絡繹不絕來來往往,磕頭燒香,無事發生。我環顧四周,找尋聲音的來源。

我出生在一個小而僻遠的山村里。出生之前,母親還在幫襯家里做農活,想用收成的糧食給馬上出生的孩子買點奶粉。接生我的地方是村里的診所,母親難產大出血,疼的痛不欲生,村里診所沒有血庫和輸血設備,進城又太遠,最終還是沒能救回來。就這樣我來了人間,母親卻永遠走了。

由于母親懷我的時候就營養不良,我出生的時候也是瘦瘦小小,沒有母乳和奶粉,就靠著米糊度過了我的周歲時光。父親外出打工,一年四季基本只有過年才回家,爺爺也走的早,我們一直跟奶奶住。奶奶身體不好,得一直吃藥,平日在家里也會做做手工活補貼一些家用,家里基本都靠著父親按月郵寄回來的錢維持生計。

大哥一直對我有著一種深深的敵意,他說如果不是你,媽媽就不會死。我是家里的老小,沒了母親父親的庇護,大哥總是欺負我,讓我幫他干這干那,臟活累活都扔給我,扮惡作劇嚇唬我,還搶我的吃的。冬天凜冽的寒水,他讓我去塘邊釣魚,

每年最期待的日子便是父親過年回家,他會給我們帶城里的糕點糖果、時髦玩具、新衣裳和一些書,對我來說,最開心的是這是我一年中為數不多大塊吃肉的日子。我會把父親給我的糖果都小心藏起來,這可是我一年的零食,被哥哥發現,就又得搶走了。


一晃到了上學的年紀,我去村里小學讀書。年久失修的土坯墻好像隨時都會坍塌,每逢下雨就會漏水的教室屋頂,坐上去咯吱咯吱響的桌椅。沒有籃球架網球場,只有一片空地作操場,跑起來都塵土飛揚。即時條件這么艱苦,但于我而言已經習以為常,在學校念書的日子讓我對于未來有了理想和期待。老師對我們說,讀書可以讓我們走出大山,讀書可以改變我們的命運。

我讀書很用功,課本都被我翻爛了,老師上課講的例題我早已爛熟于心,考大學的夢想一直激勵著我。我相信只要自己用心努力,一定可以改變現在一貧如洗的生活。

小學老師對父親說我是塊讀書的料,以后有機會能考上大學,問問父親能不能幫我搞到城里度中學。父親聽到老師這話,很是高興,便帶我進了城,想打聽城里的中學有沒有愿意接收我的。這是我第一次進城,我第一接觸山村外的世界。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生活,城市五光十色的生活是這樣的令我著迷。對于川流不息的車輛,林立高聳的摩天大樓,商店櫥窗里花花綠綠的物品零食,我對周遭的一切都感到了莫大的興趣和好奇,一雙眼睛根本看不夠。在村里,太陽落山以后,便再無更多的娛樂活動,而在城里,似乎落下的太陽代表的另一種生活的正式開啟。

這樣對比起來,村里的生活似乎是與世隔絕,活在上世紀,活在歷史書中。每家每戶自己耕種稻谷蔬菜,飼養雞鴨,沒有一絲一毫現代科技的融入,過著典型農耕文明,平淡如水的生活。村里交通很不便利,通往城中的公路并沒有修好,得靠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山路走到最近的大巴車上車點,搭上去城里的大巴車。自來水也沒有全村貫通,我家用的還是院子里那口老井。井水清涼,但并不甘甜,泛著一股很濃的土腥。水在雨季格外的充裕,但是在旱季往往都得節省著用。


父親去地時候喜氣洋洋、自信滿滿,就跟推銷員一樣推銷我。他跟老師們說,這孩子很聰明聽話,希望可以給個在學校讀書的機會,他可以多交點學費。但是學校招生的老師回答出奇的同一額,說她們愛莫能助,得有房子才能在城里初中上學,所有的學校都屢屢碰壁。父親臉上的喜氣消失了,布滿了憂愁和陰霾,他在回村里的路上,一根一根抽著煙,煙味很嗆人。我不舍地離開城市,真希望有一天可以接奶奶一起來這里生活。

但就在我上高中那年,父親沒有像往常一樣春節帶著大包小包按時回家。噩耗伴著新年一起到來,工友帶回了父親的遺物。父親為了多掙一點錢供我和哥哥生活,接了兩份活兒,白天的工地干完,收工后晚上又去別的地方打工,每天睡不到幾個小時。日日勞累,父親也不舍得給自己買些營養補品,休息又不充分,身子哪經得住這樣耗,何況父親也有一把年紀了。在高空作業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來了。公司給了我們家屬一筆保險賠償金,可是我們的父親沒了。哥哥毫不客氣地拿走了保險金的大部分,他要娶媳婦了,需要一大筆錢作為彩禮。

我不同意,我同大哥說我要讀書也需要錢。我們爭辯的面紅耳赤,大哥甚至先動了手,我當然不甘示弱,這么多年一直被大哥欺負,長年累月壓抑的苦悶一瞬間開閘爆發。我們兩個人扭打在一起,像是紅了眼的兩頭公牛,奶奶哭著讓我們都住手別打了,我倆卻出手越來越狠。最后是鄰居把我們拉開,兩個人都掛了彩。

我的生活越發地窘迫,奶奶的病情越發的加重,需要加大藥品用量以維序生命。被大哥拿走后撫恤金沒剩多少了,奶奶的藥可怎么辦,我們的生活可怎么辦。我經過艱難地考慮和抉擇,決定輟學外出打工,我的大學夢想就此破碎了,這是我改變命運的機會啊。

我那么努力的讀書寫字,那么用心的上課背書,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勞,都被飛來橫禍擊碎成了虛幻的泡影。我就像是行尸走肉,一下子沒了夢想的支撐,走路軟綿綿的,整個人彷佛都被架空了。我放聲大哭,眼睛腫的像爛桃子一樣,沖著天空吼叫,抱怨著命運的不公,為什么要熄滅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或許自己真的是掃把星轉世。

我一走就是多年,除了奶奶出殯那天,我和大哥就再也沒有過聯系。奶奶去世后,我對于山村就再也沒了念想,那里承載著我并不快樂的記憶,我想跟過去一刀兩斷,重新生活。

我到了城里謀取生計,可惜高中都沒念完的人,很多單位是不要的。我只能去做那種外包工或者苦力活,很辛苦又疲憊,除非是極端惡劣的天氣,否則全年日日不停工。在工地都是些粗莽漢子,雖然沒什么學問,講話用詞都很粗魯,但是人品都是厚道樸實。大家來此務工的目的出奇的統一,都是打工補貼家用,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

我剛去不適應,受不了滿口粗話和那些粗鄙的段子,我本來應該在明凈的教室里讀書啊!我自覺跟他們不是一類人,也基本不和工友說話。集體宿舍劣質的香煙氣味讓我想起了父親,這么多天的辛苦酸楚匯集一起,沒忍住,一下眼淚就出來了。工友走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這小子估計是想家了,遞給我一支煙,我擺了擺手,謝絕了。但是這支煙打破了我們之間的隔閡,我的話匣子漸漸打開,下工以后也常和工友們聊天說地,有時候開開玩笑。

知道我是因為家庭原因輟學高中,工友們便投來尊敬的目光。我成了工地里的“文化人”,大家發了工資的流水都愛來找我看看。我一直還是想上學,工友們勸我去報個成人高考,或者去大學讀個夜校。

“你小子讀書的料,別就糟蹋在這工地上了。”

我雖然理科底子很好,但長年累月不碰物理化學,早已經把公式忘得一干二凈。再看到時能喚起些許的記憶殘片,但更多時候便猶如看天書一般,每個字都認識,連在一起成為一個句子,卻不知是什么意思。

那學什么好呢?有個工友跟我說,每個月都幫大家看工資條,那不如就去讀個財會專業。你這么靈光的腦子,一定入門很快。而且財會類的專業將來也好找工作,坐大樓辦公室總比在這黃沙工地日曬雨淋強得多了。

我想也是,便利用晚上的時間去上夜大的會計。知識使人一下就充盈起來,我想起自己當年的大學夢。往往下了夜大回宿舍,工友們有些都休息了,洗漱難免發出聲音吵到工友們,但是大家對我都很包容,從沒說過我任何。我心里對他們很感激。

夜大畢業后,我去二手市場買了考證了書。哼哧哼哧利用零碎的時間備考各類資格證書,拿出了當年走出山村那種破釜沉舟的拼勁。臨近考試的幾晚,我復習的很晚,反反復復過一個個知識點,仿佛明天迎接我的是高考。

出分通過資格考試的那晚,我請宿舍的工友一起下館子吃飯,大家玩得高興,比較晚才回去。可是樂極生悲,第二天我便重蹈父親的覆轍,就在做工腳手架上不小心摔了下來,不幸中的萬幸,小命保住了。可是一條手臂骨折了,醫生說需要停工數月靜養,拆石膏以后也不能總是干重活,不然以后這手臂就廢了。

本來外出打工,除去每月給奶奶買藥的錢、日常生活開銷和上夜大的錢,也沒剩下多少,這下基本全搭進醫療費中了。在靜養的日子里,我開始關注各個公司的人員招聘,想著換一份輕松一點工作。

看到有一家餐館招聘前臺收銀員若干,對學歷要求不高,我帶著打著石膏的胳膊去試試運氣。工作薪資不高,但是有五險一金保障,逢年過節有補貼,干得好年終會有一些獎勵,天天在酒店大堂,也沒有體力活。負責人力招聘的老師打量著我的石膏手臂,我連忙解釋,是下樓梯不小心摔的,還有幾天就可以拆線了,不影響后面工作的。

我很快就收到了酒店上崗的通知,戀戀不舍地告別了我親愛的工友們。臨走時,工友們每個人湊了點錢,請我吃了一頓。我說,這怎么行,應該我請大家。工友們擺擺手,你這再請大家吃飯,明天就要喝西北風了。兄弟們指望你以后出人頭地時候,還能記得起我們,我感動的淚流滿面,從小缺少愛的我,感受了異鄉異姓人的溫暖。

轉眼都快三十歲了,一事無成,光棍一個,舉目無親。每逢七夕佳節,還是希望有個人可以共度良宵。不是我眼光高,也不是我不主動,是人家姑娘都看不上我。沒房沒車,也沒多少儲蓄,總不能讓人家姑娘天天靠著理想激勵自己跟我過清貧日子。

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命數不好,劫難太多。如果有機會重置出生,或許現在應該大富大貴了。于是,我便去廟里燒香了,這邊有了開頭的場景。

在我抬頭看佛像的時候,又聽見一樣的聲音,一樣的話語。

“本月農歷十五午夜,重置輪回。”

這一次我將此話牢牢記于心中,想著上天終于眷顧自己一次,天天潛心的祈求還是有用的。今天是農歷十四了,那不就是明天。雖然不知真假,不如一試,反正生活都如此慘淡,也不怕更慘淡一些。

我睜開眼睛,便聽見一個婦人激動的聲音,生了生了,母子平安,七斤一兩,是個大胖小子。我是破腹產從母親肚子里拿出來的,因為子宮中繞臍三周,醫生擔心導致胎兒窒息而死,決定采取破腹產的形式保證孩子的順利出生。

我的轉世家庭確實富庶,祖上三代經商,積攢下了殷實的家業,完完全全符合我對金鑰匙的出生家庭的要求。市區的雙層別墅豪宅,精致高貴的家具陳設,奢侈華貴的衣物著裝,讓我眼花繚亂。果真是天道好輪回,上輩子受苦受難,這輩子享樂享福。

家里就我一個孩子,我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喜愛和關注,營養也很好,母親的母乳很充足。就這樣我長得胖胖圓圓,見到我的人都會稱贊一句,“嗬,這孩子養的真好,有福氣,跟年畫上的胖娃娃似的”。有人自告奮勇幫我算命,拿出八卦星宿圖,掐指一算,不禁連連向我母親道恭喜恭喜,我是紫微星下凡,命中富貴,帝王之相。

父母買了當地的最好學區的房子,我自然也就進入最好的初中讀書。中考擦著省重點的錄取線進入到了高中,我的學習成績一般,在國內高考估計就是一本的水平。于是,父母決定送我去國外鍍金,本碩博名校連讀。想著以后還得打理家業,在國外便學了商科。

在國外的開銷確實比較大,我看周圍的同學都會利用空閑時間去打工。

回國后我便順理成章地繼承了家產,日子過得紅紅火火、風生水起,得意瀟灑。每周都有各種朋友約我去聚會或者派對,夜夜笙歌,夜晚還是霓虹燈比星夜更加璀璨。

我在三十歲這一年結了婚,妻子是我的大學同學兼校花,溫柔體貼,身材火辣而且特別漂亮。沒過多久生了一對龍鳳雙胞胎。雙親父母看著孫子天天笑的合不攏嘴,我就這樣過上了大家眼中最羨慕的那種生活,家庭美滿,工作順利,兒女雙全,雙親也都健在。大家都夸我有福氣。但我知道自己的健康拉起了警報,雖然才三十歲,但是我的小肚腩卻像是五十歲的人,不知是不是天天熬夜的緣故,頭發也越來越稀疏。

但是身體拉響的警報,我并沒有在意,雖然常常嘴上說要健身,要健康生活。但是,照例的應酬喝酒吃飯,一頓不少。那次,朋友說,帶我去一個新鮮地方,我以為是哪家新開的餐廳,也沒細想。

因為是家族企業,我接手的時候蒸蒸日上,沒花多少心思,也沒有體會到創業的苦辛和來之不易。賭博,講究就是以小博大的心理和快感,還有揭曉成果那刻的興奮。我只看不下注,朋友慫恿我試試,“光看多沒意思啊”。我委婉拒絕了,我知道這個一旦沉浸進去,就很難不沉溺其中,成癮性極強。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咱們還是不是朋友?怎么這么慫?”帶我來的那個朋友,一邊喊著“大大大”,一邊回頭同我說話。

在那個環境下,喧鬧的聲音包裹住我的理智。一股沖動血涌而上,試試就試試,反正金額也很小。小額押注,試了幾把手氣,居然都贏了。我沒想到,今晚以后,一切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

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便會去玩幾把。最初我很克制自己去的次數和投擲的金額。不論輸贏,五把之后必走。但漸漸地,賭博的快感似乎壓制住了我的理智。再后來,想要回本的欲望徹底地讓我越陷越深。花了太多的錢,已經是荷包空空,我動了公司資金的主意。

起初這個念頭從我腦海里閃過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怎么會有這種想法,背后一身冷汗,這個想法太危險了。賭博輸的傾家蕩產的案例不計其數,多少企業因為資金鏈的斷鏈,哪怕是百年的基業和字號,也從此湮沒在了歷史長河之中,不復存在。

但是當手頭緊張的時候,那個想法總是不定期的從我腦海里一閃而過,仿佛在挑逗我的神經。一個聲音仿佛在我耳邊說,只要可以贏回來,快速地把暫時挪用資金缺漏補上,誰都發現不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公司的財務出現了問題。雖然公司整體估值很高,但是實體的現金流量確是不多,雖然營業收入頗高,但是營業成本也很高。積少成多,集腋成裘,小筆的資金挪用最終還是日積月累成了大問題。資金鏈出現了斷裂,公司開始發不出工資了。

雖然百般跟大家解釋,再堅持一下就可以熬過谷底,公司資金就可以回籠,回到正常運營軌道了。但是還是許多員工選擇了辭職,還有很多的老員工也一起離開了公司。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我賭博的事情不脛而走,而且被添油加醋狠狠渲染了一番。他們對我都特別的失望。“老板賭博的公司,還能有什么前景?”

我給平日里經常一起喝酒吃飯的朋友挨個打電話,一堆大哥小弟。我想,這么多朋友,總歸有那么一兩個愿意幫我的。然而,現實給了我狠狠一擊,我實實在在地錯了。

很多電話居然打不通了,我給他們發微信,卻發現紅色的感嘆號提示,自己尚未成為對方好友。偶爾能打通的幾個電話,我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放手。我從最初電話中的禮貌恭敬,到幾乎懇求語氣的苦苦求助,平日里的江湖義氣一瞬間化為再虛無不過的泡影。

我從沒有這么低聲下氣,這么失魂落魄過,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包圍了我。我把房產拿出去抵押借貸,天天債主上門催債,平靜閑適的生活被攪亂的一塌涂地,我天天奔波于拆東墻補西墻。

古人云,患難見真情。流水的花錢換來的也就是流水的感情,不僅僅是我的“友誼”,還有我的“愛情”,隨著公司的命運一起走到了盡頭。

話說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與媳婦的恩情卻沒有多深。結婚時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語頃刻崩塌。約好的不離不棄,不論健康疾病、貧窮富貴的生死相依,不過一時間的血氣上頭。都敗給了現實,敗給了金錢,甚至說,現在的我敗給了年輕的我。

媳婦實在是受不了債主天天上門的日子,她喜歡的是花錢如流水,名牌首飾,吃穿用度隨著自己性子走的瀟灑生活,這種“苦日子”,她一天也不想多過。當我極力挽留,嘗試說起我們青春在一起的日子,挽留她的心。

“如果不是你的家業,誰會嫁給你這個禿頭?”人在歇斯底里的時候往往說的話,扎心卻真實。

我當時的愿望是重置三十歲之前的人生,三十歲后便是信馬由韁。三十歲的風華正茂,能奠定人生的大根基了,我想,以后的生活能有多大的變化呢。

不瞞你說,還真是天翻地覆了,三十歲以后,仿佛兩世的人生交換了結局。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風水輪流轉,明年到我家。

先繼續說第一世的我,坐酒店前臺的日子平平無奇,天天的工作也沒有新的花樣,就跟流水線上生產的肥皂一般。我依舊沒有放棄學習,每天下班后回出租房繼續看我的會計書,聽說只要把那個證書考下來,就可以大大地改善生活質量。

有時酒店下午兩三點歇業的時候,大家都回休息室休息,我就在前臺拿出來自己默默地看書。學習的感覺讓我充實,生活重新拾起了念想,而且這個證書或許能讓我改善一下生活質量。

酒店最近大家表現都格外積極,見到了不少平時總是外出請假的同事。我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公司有一個調遣去總部“學習”的機會,我們這分部只有一個名額,大家都躍躍欲試,想在老板面前積極表現。這好比現在大家都是一池塘中的鯉魚,誰能躍過這個龍門,誰就相當于拿到了飛黃騰達的入場券。

有個老人突然暈倒,大家左三圈右三圈圍了起來,但是都怕擔責任,到時候誰也說不清,于是沒人出面處理。幫忙地人手倒是不缺,但都是看客。我看到倒地的老人,一下想到自己奶奶,當機立斷一下子撥開圍觀的人群來到了事件中心,叫來了救護車,并陪護著老人一起去了醫院。

醫院的急診醫生說,再晚幾分鐘,患者情況或許就很難說了。這個倒地的老人家屬對我千恩萬謝,給酒店送來一副錦旗,還要給我塞紅包。錦旗酒店毫不猶豫地收下了,掛在最醒目地位置。但是紅包,我想想還是沒收,奶奶以前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就當為自己積德了。

酒店名聲大噪,老板喜笑顏開。我搖身一變,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前臺收銀,變成了店里的“門面”人物。老板一是覺得我人品可嘉,二是覺得我有極好的正面效應,給酒店帶來了不少的生意和正向輿論,一拍板,把多少人垂涎的調遣機會給了我。

到了總部,我又懂點財務知識,加上考下了會計的證書。在總部如魚得水,一路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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