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錦速速 ? ? ? 圖／素錦速速
寒假趕回省城時，看到這樣一個場景，一位老母親在火車站進站門口送小女兒上學，看著即將遠行的女兒，滿眼都是眷戀，她很開心地說，女兒考上了省城的大學，有出息了。
我相信，這樣的不舍的表情曾出現(xiàn)在很多遠行游子的心頭。我們每次離家都會很不舍，但這種不舍是很短暫的，可能還不需要一天，就平復了，忘卻了。
大城市有朋友，有哥們、姐們，有事業(yè)……在忙碌的間隙，我們很少想起在老家的父母親，甚至缺乏好好聽他們說話的耐心。而且，他們說話有時候很煩，單身的時候，會催你找男朋友，女朋友；結婚之后，又會催你生小孩；生了一胎，又會說，趕緊生個二胎吧……我們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和他們理論，到最后，都不想和他們說話了。
但是，父母老了啊，老了多孤獨啊。而且，他們的世界那么小，小到全是你，你幸福了，他們才會安心老去啊。
所以，一個人成熟的標志就是能夠好好聽父母說話，能夠站在他們的角度考慮，理解他們的不安，并通過溝通安撫他們的焦慮，讓他們覺得不管你此刻是單身還是未婚，是有孩子還是沒有孩子，都是幸福的，這樣，他們便知足了。
可是，又有多少人真正能夠做到好好聽父母說話呢？
有一次我在超市上班的時候，看到一位老太太，接連幾天都來超市溜達，她并不買東西。看到我在自己負責的糧油活動區(qū)做活動，她便過來和我搭訕。
她說她年紀大了，家里就她一個人，兒子和兒媳婦去工作了，沒有時間陪她，她不喜歡一個人呆在家里，悶得慌。
老伴前幾年離她而去了，現(xiàn)在她跟著兒子一起生活。雖然在一個屋檐下，他們都忙，也沒有時間陪她說話。
今天兒子一大家子出門旅游回來，晚上就去吃海鮮了，讓她自己煮面吃。她不想煮面，就想吃點水餃。可是沒有人陪她一起吃，無奈，她只好出門，來逛一下超市，至少熱鬧一點。
我跟她聊了很多，她把她們家很多的生活瑣事都說出來了，心情也順暢了很多。
活動到晚上八點之后會十分忙碌，我也開始忙著招呼顧客，就對老太太說，有空可以過來找我聊天，我一直都在這個超市上班的。
說完，老太太的眼眶就紅了，眼淚就落了下來，她立即轉過頭去，也不敢看我，說了句，“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這么耐心地聽我這個老太太嘮叨了，謝謝你啊姑娘。”便擺擺手說，“你先工作吧，忙吧。”只是一次陌生的相遇，聽她說了幾句話，結果老太太就當我是親人般，如此信任和不舍。
我覺得很傷感，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親，也想到了自己老的時候……
有時我覺得我對我媽還沒有對這個陌生的老奶奶好，我總是不太喜歡聽他們說話，覺得啰嗦。我突然想起了前段時間，媽媽叫我教她使用微信，我連續(xù)教了五遍，她還是不懂如何使用，我就有點不耐煩了，心情有點不愉快，但是我沒有沖媽媽發(fā)泄。
媽媽是一個鄉(xiāng)下老太太，最遠的地方只到過縣城，小時候也沒有機會上學，大字不識幾個，所以她不懂如何使用電子產品。
我一直覺得我還算孝順，知道母親愛美，便把我的護膚品讓給她用；我在外游玩看到好吃的，也總會給母親帶一份；擔心她身體，也鼓勵她多去運動，可以跳跳廣場舞，希望她能夠多認識一些老太太；我給她買了一個新手機，教她發(fā)微信；偶爾不忙了，放假回家，我還會給她做頓飯……但我始終沒有抽時間陪她說話，甚至缺乏耐心。
記得有一次，我正在上班，微信響了，是母親發(fā)來的。因為前天晚上我用她的手機玩了一個游戲，為了不吵到她休息，我把聲音關了。第二天，母親發(fā)消息過來，說別人發(fā)的語音聽不到聲音，問我怎么辦？
我告訴她在哪個位置，怎么把聲音打開，讓她試一下，兩三個來回之后，母親說還是不行啊，我就不耐煩了，心想這么簡單怎么都不會啊。于是對她說，“媽，我在上班了，沒時間幫你弄，等我下班回來再說。”這句話發(fā)出去后，母親便安靜了，再也沒有發(fā)信息過來。
后來，母親真的結交了幾個好朋友，我上班的時候，她不怎么找我玩了，但只要我放假回家，她就會跟在我的身邊，和我說很多話，都是一些瑣碎的小細節(jié)。
我進房間換衣服，她就會跟著我進房間，站在我身后說；我去陽臺，她也去陽臺；我去衛(wèi)生間洗漱，她就站在門邊……就像我的影子，她不停地說著，她說什么，我也沒有聽進去，只是一一啊啊哦哦，知道啦地應和著。
離家的那一刻，我們總是千般不舍，甚至眼淚掉下來。
但孝順其實有很多方式，并不僅僅是過年回家給時帶的補品，買的衣服首飾。有一種孝順，很簡單，卻很難做到。那就是好好聽父母說話。我們長大了，見識過了很廣闊的世界，而父母父母漸漸老去，他們的世界也越來越小，最后能抓住的就是還有我們的世界。
我的上司燕姐是一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女人，但是她有一個軟肋，就是她母親，不管是她在給我們開會，還是我們一起去電影逛街，只要母親打來電話，她就會立即接，語氣也瞬間柔軟了下來，不管母親說什么，她都耐心地聽著，從來沒有聽她發(fā)過脾氣，也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不耐煩。
后來，我們才知道，她的父親很早就過世了，是母親把她拉扯大。好不容易可以享福了，卻得了老年癡呆癥。
她說，“我媽媽年輕的時候啊，也是個雷厲風行的女人，再苦再累，也沒有像別人低過頭，直到把我們兄妹五個拉扯大，現(xiàn)在我的孩子都已經(jīng)18歲念大學了，她好像突然之間松了一口氣，卻毫無征兆地就老年癡呆了……”
老人不認得人了，還是還認得她這個最小的女兒，最喜歡和她打電話。而我也在這一刻徹底地理解了燕姐的柔和。
她對我們說，“不要等到父母不認得我們的時候，才對父母表達他們的愛，才有耐心聽他們說話。他們要的其實一點兒也不多，你多聽聽他們說話，不管他們說什么，聽著就好了，有什么關系呢？你是他們的女兒，是他們最大的牽掛，她不跟你說，跟誰說呢……”
好好聽父母說話吧，因為從離開家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jīng)長大了，而他們正在逐漸老去，變得越來越老……
所謂父母子女一場，不過是漸行漸遠，他們目送我們奔向每一個明天，但是他們卻越來越孤獨，這時我們也要懂得溫柔陪伴，耐心聽父母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