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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搬到一個新社區(qū),期待開始美好的新生活,卻發(fā)現你的鄰居是一個脾氣古怪、刻板固執(zhí)的老頭子,被社區(qū)其他人視為“來自地獄的惡鄰”。
大部分人,會選擇對這樣的鄰居敬而遠之。
但是從伊朗移民過來,新搬入這個瑞典社區(qū)的孕婦帕維娜,卻不是我們眼中的大部分人,話癆又自來熟的她,主動地與這個古怪的老頭攀談交朋友,無視他的壞脾氣,并在進一步的交往接觸中,了解他,溫暖他,阻止他自殺。
這是電影《一個叫歐維的男人決定去死》中發(fā)生的故事。影片改編自瑞典作家弗雷德里克·巴克曼的同名小說,該部小說與他的《清單人生》、《外婆的道歉信》一起被稱為“暖心三部曲”。
由小說改編后的影片,更是榮獲第89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豆瓣2016年最高分歐洲電影。影片在豆瓣評分8.7分,豆瓣Top250中排名200。
有評論家說,看這部電影,你會笑,你會哭,會因此想搬到北歐去,因為那里的一切都更可愛一些。這個發(fā)生在瑞典的故事,如生命慶典般絢麗斑斕,它讓我們思考,自己是誰,以及我們要如何過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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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從男主人公歐維決定去死開始,他自殺了六次,每一次瀕死的幻覺都變成了一段記憶回溯。導演用濃墨重彩的鏡頭,通過回憶的方式,為我們展示了歐維的過往,讓我們了解一個立體飽滿的歐維,用柔軟的生存抵御荒涼的歐維。
歐維,幼年喪母,和父親相依為命,16歲時父親被火車撞死。歐維繼承了父親的工作,他迷茫而不知所措,沒有朋友,不知道未來是什么。隨之而來的一場大火,更是殘酷地燒毀了他的家。
無家可歸的歐維,跳上一輛火車,醒來之后,他遇見了生命中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奇跡,索尼婭。
如果一個人好運的總量是恒定的,那么遇見索尼婭則用盡了歐維所有的好運。
索尼婭是怎樣一個女人呢?如果說歐維眼里的世界非黑即白,那么索尼婭就是歐維的色彩,他全部的色彩。要是有人問歐維,他會說,在索尼婭之前,他沒有生活,之后也沒有。
索尼婭是個智慧的女人,她認可了一無所有的歐維,給予了他愛與信任。她也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歐維的人。
一次意外奪走了索尼婭肚子里即將出生的寶寶,還讓她后半生坐上了輪椅。因為雙腿殘疾,一直想做老師的索尼婭,面試遭到無數拒絕,歐維為此痛苦自責,甚至仇視政府和社會。被困輪椅的索尼婭,卻反過來勸說對歐維說,“我們應該怎樣生活,選擇死亡還是努力活著?”
歐維化悲憤化為力量,當天晚上就用木頭和釘子做了一個殘障人士的通道,讓學校再也沒有理由拒絕索尼婭來此工作。喜歡讀書的索尼婭,成為了一名快樂的老師,她教書育人,即使坐著輪椅,她依舊用她的陽光照耀著歐維和周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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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明說過,“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同歸于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
這句話也揭示了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你未了解歐維時,他在你眼中就只是一個古怪刻薄的普通老頭,當你真正去接觸他了解他,就會發(fā)現他的可愛與溫暖。
命運是殘酷的,歐維的一生在不斷的失去,直到遇到索尼婭。他本是一個內心柔軟又充滿恒久愛意的男人。他羞于讓柔軟外露,他用堅硬倔強的外殼,固執(zhí)的把心底的暖意與柔軟隔離開來,卻在新鄰居的熱情中,消融了心中的冰渣。
歐維覺得做人不能朝三暮四反復無常,就好像忠誠一文不值。所以他會幾十年如一日的愛著索尼婭。即使被命運捉弄無數次,即使她在車禍中流產無法再孕,即使她失去雙腿,即使她身患重病無法治愈,他對她的愛始終沒有絲毫改變。所以,在她死后,他會覺得生活了無意趣,企圖自殺追隨她的腳步。
歐維希望一切井井有條。他每天看顧著周圍的一切,幫帕維娜照看她兩個可愛的女兒,給她們講故事。他嚴厲又耐心的教帕維娜開車,他默默為熊孩子修好自行車,他留宿因為出柜被趕出家門的少年。即使自殺時,歐維也是一絲不茍的,他準備好了結實的繩子,從容地站在房子中央的凳子上,穿好西服,噴了香水。
當歐維把當初自己親手做的、沒有機會使用的小搖籃,送給帕維娜剛剛出生的小嬰兒,當他終于有勇氣把這個小生命抱在懷中時,歐維終于不再對抗這個世界,他開始和解,與自己,與這個世界。
活生生的日子上方,總有死亡的羽翼在盤旋,鄰居們努力創(chuàng)造的溫暖與互助,讓歐維有了對抗死亡的勇氣。歐維與外人建立起了聯系,并開始接受他人的幫助。
電影用精心打磨的細節(jié),把北歐的市井生活,展現得細致入微。一個人出門,會看到什么,遇到什么,又會帶來怎樣的后果。讓每個看電影的人,都得到了浸入式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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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最可怕的,不是拿走身體,是拿走人在身體之上所積累的一切意義。
小說中,關于死亡,歐維有一段內心獨白:死亡是一樁奇怪的事情。人們終其一生都在假裝它并不存在,盡管這是生命的最大動機之一。我們害怕它,但我們更害怕它發(fā)生在身邊的人身上。對死亡最大的恐懼,在于它與我們擦肩而過,留下我們獨自一人。
索尼婭去世之后,巨大的荒涼籠罩了歐維,幸運的是,最終歐維被人了解和愛戴,在愛與關懷中離開了這個世界。
葬禮結束后,鄰居家小女孩小跑著代替歐維關上社區(qū)的門。歐維離去了,他的精神卻通過某種方式,影響著社區(qū)中的其他人,他們攜帶著新的自己,努力過好每一日。
影片最后,逝世的歐維如愿以償去陪伴了索尼婭,一覺醒來,他發(fā)現自己身處與索尼婭初次見面的火車廂,不再年輕的索尼婭伸出手指,而他默契地接住,像生前的千千萬萬次。人生,完美謝幕,而不辜負。
在《西部世界》中人性陰暗粘稠的對比之下,《一個叫歐維的男人決定去死》的直白簡單,才是正常生活應該有的清新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