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冬至,冬至吃餃子,北方人的習慣。我現在在南方,第一次吃南方的餃子。到底離期待的味道差的太遠,到底又自己跟自己較了一回勁,又自己跟自己生了回悶氣。
我不愛吃餃子,我的手也笨,筷子總要跟滑滑的餃子大戰幾個回合才能送到嘴里。但是每次離家歸來,奶奶總是有各適的餡料等著我回來包餃子吃。韭菜的,貌似爸爸愛吃,我不愛,所以吃的少;芹菜的,媽媽愛吃,我還可以;奶奶貌似什么餡的都喜歡——她們那輩子的人,總覺得吃餃子就是在享福。家中的兩把菜刀起上陣,跟著奶奶的節奏在淪為餡料的材料上剁著橫橫豎豎。藤架上結成了碩大的瓜,拿來剁餡;林子里的野菜挖多了,拿來剁餡;聽人說西瓜皮也可以做菜,拿來剁餡……只要奶奶覺得靠譜,兩把菜刀就跟著配合起來,那滿背刀痕中間下凹的菜板最是清楚我家這些年到底包了多少回餃子。
和面,拌餡料,搟皮是我的活,專業搟皮二十年絕對不忽悠!比不得奶奶跟媽媽能把餃子包的跟花一樣,這么多年下來,我對自己包的餃子要求不高——煮不壞就好,餃子捏花不是因為什么閑情逸致;我爺爺不吃咸,弟弟不吃葷,一個鍋里煮三種餡料的餃子只好捏成不同的花樣作為標記。你看,這么眾口難調的情況下,家里人還是樂此不疲的包出一鍋鍋你吃他不要的餃子來。
對于我來說,把一瓣瓣的大蒜用刀拍扁脫掉外衣,再加入鹽放入碗中搗爛成泥后倒上醬油來作為吃餃子的蘸料,再“難吃”的餃子我都能順下一碗去。所以我對這蘸料很是依賴,親力親為地研究著我家吃飯的薄瓷碗用來搗蒜為什么怎么都搗不壞,還有鹽放多少合適以及哪個牌子的醬油好吃。
離開家鄉再碰到有蒜泥的餃子館已經很是不易,味道上就不用提了。可是我就是賤,心不順的時候非要去吃餃子,吃起來就開始挑剔;這里有我愛吃的酸菜餡但很是不宗,比不上自家腌制的也就算了,連我們那邊商店賣的都不如;這蒜沒蒜味,醬油怎么還有點甜?……可是明知如此卻還是來到餃子攤要上一盤餃子:調一碟醬油蒜泥,再調一碟吃小籠包時才喜歡蘸的辣椒醋,一個餃子蘸這個碟子,一個餃子蘸那個碟子。打心里抗議這餃子不合口味,又怨自己明知故犯(難吃還來)!一頓餃子吃下來如自己跟自己打一架,發一次火一般,壓抑了好久的不滿,委屈,失落……此刻紛紛過來加油助威,越吵越烈!最終味蕾一句:“我受不了了!”筷子一撂——世界安靜。一盤餃子我就從來沒有全吃完過!
老天可能是看不慣我這樣的沒事找事兒,于是他強行把我送到一個見不到餃子(我是路癡,好糊弄)的地方,這多好,他老人家都快一年沒見到我自己跟自己慪氣了。于是乎,冬至他心情一好,讓同伴把我領到餃子館里才又吃到了餃子。我也乖了不少呢!會哄自己了:默默地吃兩口放下筷子就好啦,什么蒜啊醬油啊的,無所謂啦,奶奶在家里給我留著酸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