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從做班主任時的一段經歷說起:
那是蘋果手機某一型號新款出爐的時段,班上一個虛榮心挺重的男生,在看到同學有了新手機之后,心生羨慕,便央求家長給自己換手機,在被家長回絕后,小家伙以“從宿舍窗戶跳下去”來要挾家長,無奈的家長打電話向我求助。
?我對家長話語里的“惶恐”有些“怒其不爭”,怎么大人就被孩子吃得死死的呢?于是沒憋住的我一句嗆話出口:你讓他跳唄,宿舍窗戶都裝著防盜網,他的塊頭我看他怎么跳?!
?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我甚至有些小得意,終于又“挽救”了一位家長,否則她會在妥協和溺愛的道路上一走到黑!
? 可她后來說了一句話,這句話我至今記憶猶新,而且幾乎顛覆了我以往和家長溝通的觀念及方式。
? ?她說,老師,你講的我都懂,我也是在社會上闖蕩的人,怎么會看不穿?可是,我只有這一個兒子,我不敢賭啊!
? ?于是,沉默的人變成了我,那句“我不敢賭”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腦海里,越來越燙……
? ? 原來,所謂的灑脫,是因為事不關己;之所以能高高掛起,是因為,事不關己。而當人事關己時,那些惶恐、委屈、怯懦和退讓,是一種本能。
? ?父親在重癥一個月了,每天都徘徊在生死邊緣,我和媽媽每天都在煎熬之中,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無法理解的,我也不希望別人去經歷我這幾年的坎坷。媽媽風雨無阻,幾乎每天都趕去探視,但是所謂的探視,不過是去聽醫生介紹病情發展,并不能見到,但是我們并非無法了解到護理的情況,透過玻璃,我們能遠遠看到他快一公分長的胡子,和胡子下新添的傷口,我們能從換下來的毛巾氣味辨識出他已經很久沒洗頭了。每天的護理費都是計算了的,可為什么收了費卻不做事呢?
?媽媽忍不下了,打電話去提意見,我生怕她血壓高,我滿以為,她會疾言厲色甚至大罵出口,可她開口卻客氣得很,我問她,為什么那么客氣,媽媽說,我怕他們會在里面整你爸,你爸不能說話,什么都不懂,由著他們弄,我不敢惹火他們,他們哪有我照顧得好,可我不敢說,你爸的命在他們手上啊。
? ? 仿佛兩個影子重合在一起,我想起了那個家長的話——我不敢賭。
? ? 可惜,事不關己的人并不能理解。
? ? 又想起了一句話:醫生,是病人的救命恩人,病人,是醫生的衣食父母。多么微妙的關系?我自問不敢忘恩負義,那么醫生呢?可還記得照顧供養之責?
? ? ?只希望醫護人員們敬業負責,只盼望我的父親能夠又一次挺過來,我是那樣的惶恐,這篇文章,我甚至不敢放在朋友圈,只能在此處稍作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