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詩稿為青箋社詩稿第二十三話,往期詩稿請見專題:青箋社。
本期參評習作:
澀蘿蔓
葉子在風中晃動
出一小片冥冥之境
南方的初秋懸在深夜的屋檐
雨一敲打,她就落下來
你是小樓客居的人
在晴好的午后打磨胡桃木
年輪給予的巖石般硬,墨一般黝黑
落成粉末輕盈如夢的時候
你在雨夜回了一次北方
聞見年少的氣味
浪跡過的地方
像一襲初秋空曠的辛辣
縱然掠過眼前每逢秋季
就要用力遺忘自己一次的木芙蓉
在冥冥之水的岸邊,繡娘的輕嘆
像一粒粒細小針眼落在錦緞上
你掌紋中的木粉剛剛好
替她填滿這一章
吟游詩人是沒藏好尾巴的小孩子
那天,在許多世人
不小心闖入的時間里
你板著面孔,把自己掖得很緊
就這樣,在這一個秋天剛來的時候
在南方連綿的雨中,你回來
捧給她一朵完整的
緩慢的蓮
——這虛構,是你的容顏所滋生的謊言
像這個小商品仿制的世界,我們總在期待
能在一個傳說中,永久的活過來
水蚊子,把一生都付給這個有露的夜晚
2018.9.26
社友和辭:
永恒的虛構,虛構的永恒
你輕輕抱著詩集的露水
如幼蚊咿呀搖落冥冥的落葉
是什么可以在風中永恒
有什么能夠永恒虛構
每一夜詞語都倚著詞語
像果子輕輕搖晃著另一顆果子
竊竊著私語,又嗡嗡著作響
失速的豹尾載著山妖歌唱
吟游的夢境里無人管轄
無人之岸交出無處可去的內臟
無處安放的面孔郁郁蔥蔥
持有而浩瀚的會因浩瀚而持有
像文字只為文字復活
像女巫,精通所有祈禱的掌紋
像,雨后那些模糊的快樂與精準的痛苦*
*“模糊的快樂與精準的痛苦”來自阿米亥。
作者回復:
“模糊的快樂與精準的痛苦”。是寒冷,而非溫暖,可催生更多的步伐吧。是步伐,使生命生香。落差的加速度猶如過山車,拋甩而出的思想燦爛如花。非常羨慕藍對于詩恒定靈敏的嗅覺,更加佩服她對詩持久灼熱的用心。這首詩一路順著讀下來,再由結尾緩緩倒讀到開頭,愈加的雋永起來,仿佛滄海桑田最后都定格到一副淡雅的小品圖中了。關于形式、內容、技巧,只有懷有足夠的謙遜與用心,才能得其真味吧。
虛構之棺
安放了一夜的露水
藉著消散,永久地活過來
一旦活過來,懸而未決的便被斬首
而蓮花緩慢,垂頭,細氣細聲
于是鋸木聲分娩的粉末恰好填平
掌紋里:連綿的一沓季節
寄來空曠的鳥,燈,細針腳
從這頭連綿到那頭;卻露著縫隙
任由時間隨風潛入,就這樣
屋檐的雨水日漸辛辣,日漸
不經推敲,甚于天真的冰裂紋
你掖緊自己,日夜渴求顫栗地
聞著,隔夜的自白已經羞赧
但此夜同樣有人要渴求碎裂
趁這空棺還未嚴絲合縫
誰都拒絕躺入,拒絕
照一照鏡子,等明亮的風暴
同樣明亮地落下來
青云子短評:
我就先說說阿川這一首吧
我看到一種美學自洽的趨勢,我覺得這是很好的現象
大概的意思就是,愈發自成一格吧
我也看到年輕詩人的勁。不同于年長詩人的力道,而是一種充沛的力,充盈在字詞縫間,仿佛要把那些詞語撐裂,撐出瓷器的那種冰裂紋來。那是一種后生可畏的感覺。
型構的意識似乎更清晰,掌控力也更強了
有空就多寫點,我感覺你適合多寫,更短一些也行
作者回復:
正如“一種信心的確立,一種興趣的確認”對于寫作有基石奠定般的重要性,如何建立自己的取舍進而從雜沓的思維藩籬中撈出關鍵經緯呈現于寥寥數字的詩行中,自覺這一直是我應該向大家學習的。斷舍離的從容之光會經由精擇的語詞閃爍泛出,一種詩性自覺,更有一種雍容自足的氣度。讀小川的詩總會不期然在心里升起一種富有韌勁而又異常輕盈的水藍色,這一首更增添了許多驚喜的小銀光。比起小川這首的干凈練達,我的《虛構》落成水中一片模糊月暈,有失遠意了。
沈夜驍:
煙花
用消瘦的鉛筆屑拼陳那一只生銹的蝴蝶
然后斑斕動人地劃上淺陽墜落的裙朵
舞臺需要一些熾熱的引子
比如華燈初上的薔薇囚籠
比如你借我的滿溢齒間的沉默
憂郁的黑色和灰色的河流
潛入時有時無的氣泡深處
葬在一只鯨魚的嘴里的游魚數以萬計
孑然一身的水星
沒能留下你需要的秘密
沸騰的漩渦拓印著遠古的漫游軌跡
這比喻乏味地令人生疑
難以忍受無聊的平靜以至于地火突起
珊瑚和礁石隨著你的皺眉消失殆盡
而我眼前的一切紙片如沐煙雨
直到火山灰還留在水中
作者回復:
即便是從同一個坐標點出發我們也會向不同的方向漂移,在這個層面上來講,確實不能夠說云煙無用、風無用,無論它們的存在有多么飄渺多么無形。思至極細處,閃念正操縱一切。使人彷徨的,正是使人享受的。煙花貌似意外,虛構看似無害,然而“沸騰的漩渦拓印著遠古的漫游軌跡”,沒有任何一個被經歷的時刻是無辜的。比如現在的你,下一秒將向那個方向漂移?通常,我們所信任的,有多堅實,就有多虛空。反之亦然。我鋪陳了一個虛構的偶然現象,卡道出了它的運行軌跡。
青云子:
南方以南
有雪的日子,在緩慢的流浪中
就退到了地平線上
(流浪的人
維持回憶的距離
像維持火堆)
它曾那樣緩慢地從我的世界以外
退進來
背負著我聽不懂的故事
雪在呢喃,雪活在我聽不懂的語言里
南方的地平線寫在山上
像無數沒有結局的結尾
回聲、或一場嚴霜
迷失在節后的露天戲臺上
鳳冠霞帔
紅泥下沉的棺如船
藏藍的布衣是曾祖母
唯一不朽的尸骨
像被困的海
在南方最后的安詳里
聽不到遠處的雪
流浪者的雪
落到我的眼前
再落到我身后。
還有什么需要被虛構
我再次的回來
像永恒里殘留的時間之灰
南方已退到南方的南方
無盡的燈火懸在空中
仿佛已對星辰絕望
沒有什么故事得以獨善其身
在南方,巨大的旁枝末節
被每一束陽光左右
我再次的回來帶著雪最后的冷
呼吸里散著呲呲聲
雪的融化是摧筋銼骨的
目睹無邊的虛構重疊
像青萍爬上木本植物和水
我這次回來我必須真實地活著
并活下去
在這虛構的土地上
雪的聲音帶著我回到南方
南方已不適合埋葬
作者回復:
世界有許多種可能,現實只實現了其中一種。流浪是對其他可能的尋找嗎?脫離了此岸,就能到達彼岸嗎?“還有什么需要被虛構”?在彼岸需要的就是對此岸的虛構。虛構是項優美的權利還是一場悲戚的命運?是種升華還是種病菌?無論身在哪里,總有一些觸須探向了別的地方,無論流浪之遠近,總有一部分在此處落成了灰燼。有時偶然的出逃,恰恰是對此地的拯救,囿于感官又被感官放逐的人們立于荒謬中,將自己不動聲色的原地騰挪一下,日子便一側身,借道過去了。怎么活是真實地活呢?答案也許正好就是“虛構”。你每次的回來都是回來,一旦你曾離開。到底是誰虛構了誰?這首詩在客觀的描述中主體始終保持一種脫離了蒙昧而又適當無知的狀態,剛剛好的味道。
在這個地球上,我們不過客居于此。
每個人都在被流放。
時間上的,地理上的,被動的,主動的。
每個人心里都有一片“春光明媚之地”,可供自己隨時隱匿。
詩人是這“春光明媚之地”之外塵埃中的花,無論怎么盛開,大都難以逃離這塵埃中的命運。
詩人是最后的可供呼吸的空氣。
希望一生圓滿。
希望擁有一個人,安居一座城。
希望早飯有小米,咸菜,白水煮蛋。
希望黑夜涌起時能有人在耳邊說句,晚安。
世事如潮,浩浩湯湯。
能有幾人安于鐵艦之上不避風雨。
大多不過一葉木舟,隨波逐流,已是艱難。
人好奇怪啊,身上藏著最深的黑暗,亦有最燦爛的光明。
不知道那個更真實。
菟絲從長風,根莖無斷絕。
無情尚不離,有情安可別。
也許人,要的就是這五味雜陳。
活的就是這七情六欲。
以米拉的詩結束吧:
我希望在年輕時就死去
不曾愛過,也不思念誰
像一顆金星從天空滾落
像一朵未枯萎的小花飄落……
青箋社
張聰,2018/12/31
作者回復:
在冬夜,這些思緒有一種審慎的美。誠然,流放與故鄉,光明與黑暗,孤獨與群生,真實與虛構,隱匿與說出……無數對生的力,想要達到某種一致性和某一狀態的恒定是難的,人的肩膀也從未停止過顫抖,許多東西,它載不住。是否正因如此,才避免了事物們過快的抵達拋物線的頂端,也就延遲了萎謝?想起上學的時候朋友們喜歡看麥兜的故事,有句話,“火雞的味道,在將要吃和吃第一口之間,已經是最高峰了。”像歡喜泡沫的美麗觸之便失之。也許詩是可以在某個美的瞬間停留得更久一點的方式,也許抓住了時間的中段便可以避免被消磨在速度中。重要的,是可以引領當下的那個看似虛空的力,是我們還在向往中。
幻術之光
可是,當黃昏的舌頭開始濕潤你的窗臺
雨夜迫不及待地,用眼睛抵臨你的河岸
往事的鋸齒吐出所有人的影子
你從木屑中站出來,像是脫下了世界
回到自己的那一章中。你想,也許不久后
木芙蓉就會點燃那些從天空中垂下來的花束
仿佛太陽把手伸出黑暗的杯子,擦去從夜里溢出來的
雨。于是有些重量離身而去,你像一個懸浮的泡沫
被時間放牧著
幻象:北方。夢境正嘗試著往體內傾倒一點點藍
繡娘——人生對岸——抱緊蜘蛛的暗箱
她倚靠著城市喧囂的沉默,柔軟的懸崖
“他一定能琴聲飽滿地坐上船”,針腳
落在命運上,仿佛那骨朵在傳說中真的綻放了一樣
而他卻將心底萬頃煙波,推遲進下一場雨雪
并在一次醉酒中熬過了又一個臘月
當你回到初秋,時間的小樓,看見我們
這些客居的人,紛紛穿上了胡桃木
黑硬的年輪
2019.1.3
(后記)一些有的沒的話:
近來我發現,澀蘿蔓的詩越發的有可讀性,也越發的自成一格。她有自己的光環。不只是她的意象,她的修辭,她的結構,她的節奏,她的觀世,她有意無意的技巧,她的呈現方式,更重要的是她設身處地的挖掘詩意的心,都在匯入一條更為寬廣的河流。更可怕的是那是一條銀河,她有星辰的脆感和山脈的綿延。比如在《傾斜》里她對一股風的度量,在《小超市》里她對一間門臉的斟酌,在《忽而》里她對正反的確立與猶疑,在《午讀加繆》里她對十四行的嘗試……
幾年前我習作過幾首以《幻術之光》為題的組詩,大都不堪入目。唯兩組尚且安妥,得以在某刻上示眾。反響寥寥。看到標題的時候我就想那是幻覺,就又想起幻術之光來。她是以童年碎片化的記憶為基材,做的一些閃回,她無主旨,無意義。只偏安于那種舊舊的感覺和回憶在不經意間帶來的刺痛。如果講到虛構,它和想象是大同小異的。我們每個人的生活,都有虛構的成分。
十二月初的時候我寫過一首語感完全不同的和詩。不太滿意。我覺得沉淀一個月可能會有新芽生發。可是沒有。就在月底我重新審視那首詩時,我想起了一首悲傷的歌,《北方女王》。于是我把她打碎,昨晚逼自己重構了。我已經盡力將故事在腦海里虛構得完整了,可在一首詩完成的時候,很多詞語是抵達不了的。它們甚至沒有出現在詩里。
很多時候我都在思考如何面對一場突如其來的雨,如何面對一棵樹像他一樣站起來,溢出明晃晃的悲傷。我們有多少時候,多少個雨夜,面對著無法面對的那部分自己,又緊掖了一下自己,又用力遺忘了一次自己?媽媽說,幸福的人是學會遺忘的人。我不曾學會。我們能就此原諒自己嗎。當我們站在太陽底下,這個世界會像詩里那樣美好或者疼痛得讓人顫栗嗎?
媽媽,我不想就此枯萎。
——鹿·一九年元月四日
作者回復:
虛構,作為時間軸上的一顆小腫瘤,從開始到結束,或者從結束到開始,確實沒有什么太大的差別。更何況,在一個踟躕的瞬間,被消解的何止萬千。當鏡頭呈倍數放慢,事情開始別具意味,那些線頭般被掖在夾縫的舉止神色,都悉數彈出來了;那些被折疊到背面的,也都一一展開來:是茫然的猶疑,也是有意的推遲;是游刃有余,始終明了,也是惶然無措,出乎意料。在時間恒久的放牧中,萬物如落木,蕭蕭而下了。怎樣才能撥開身上厚厚的腐殖土得見最初的你我?又是多少必然的準備,守候著一個怎樣偶然的契機?尤其喜歡“而他卻將心底萬頃煙波,推遲進下一場雨雪/并在一次醉酒中熬過了又一個臘月”的意境。數以萬計的放逐,只因懷擁唯一的堅守吧。我們擁有一整個荒原的自由,也被困于每個細密的針腳。或許,“回到自己的那一章”,是偶然的背過身去,就撞見了那個契機;也或許,并沒有什么契機,就只是一圈一圈的徒增年輪。怎么用寥寥數語撐開一個浩渺的時空?這是我想從鹿的詩中探尋的秘密。
自述:
發了瘋的頭腦,你是一塊開始慢熱的錫
打算焊接所有的鐵。
這扣死的蓋子
你在下面輕聲敲唱起漢小賦。?
——藍藍
動筆寫這個月詩稿總結的時候,在暖氣使人眩暈的轟鳴聲中,我從黎明垂直落入黃昏。這個城市陽光稀缺亦無雪的冬天像一條冗長的甬道,碎光吞吐模糊的人語,像在一匹連綿的錦緞上沉睡著蟲卵。人們總有所去,卻不知去了哪里。務實的小石子總能使人驚惶,而白云使人疼痛。許多事情并非應季而成的果實,耗盡春秋輪回,都不過是在竭盡全力的結著。
?“草在結它的子、風在搖它的葉。”——結著,停下來,用詞語的律動感知事物內部編織的聲音,在冰冷的事理雙肩長出飛翔的翅膀,的確十分幸福。
然而通常是,露珠般從這個句子迅速滑過的我們并不能獲得更多。相對于時間的永久恒定,我們時刻在天秤的稱算中,置身于某種傾斜,某個難以扳平的坡度:比如體內沒有一臺情感的恒動機;比如我們有時貧乏,有時富裕;比如總有那么一些時候,我們很難仍舊是“我們”。一種蹉跎,在你是你、你非你、轉而又是你,我是我、我非我,轉而又是我,這樣伶俐的旋轉中。此起甚彷徨,此落亦繽紛。
應該還是向往著某種更為清潔動人的聯系之建立,這是虛構的動力源之一吧。大約是前年了,看《毒木圣經》,在各姊妹完全不同的視角中搜尋人事跡象,浩浩長篇看到最后卻只記得篇首與片尾寫的那只深林小獸??狓,在晨曦中寧靜的飲著小溪水,抬頭時眼中一片鴻蒙之光。有什么關系至少能長過生命的流逝呢?的確,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比物質的需求更確切、更徹底,因此放眼所望皆是馴化。
無意間讀到藍藍的幾句詩尤其動人,“這扣死的蓋子/你在下面輕聲敲唱起漢小賦。”如果小說必須要給出一個意義,那么詩呢?她彌漫著一片虛空的假象要去抵達更深遠的地方,卻也是信則有不信則無了吧,要一種虔誠。畢竟,你是有權利批判“緩慢的蓮”的,可我就是心動于那些“輕聲敲唱起漢小賦”的人,并渴望飲醉低洼處的風雨煙云。
此時平安夜,文字富有彈性的肌理在燈下熠熠生輝的時候,窗外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雨與屋檐的關系,風與殘葉的關系,夜歸人與微雨的關系……在深夜中安靜的結著。就這一刻的結著,是瞬間,也是永恒。
那么“虛構”,是“正確”的進程中一些間歇性的小差嗎?還是某個搖曳的風向,滋生著另外一種可能?又或者,應該完全的反轉而言之?虛構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但用語言構筑,又在語言之內消解的過程,決非一個由空到空的旅程。
別的我的確說不出更多了。
番外速評:
某個人成名了,就變成了演員
他的語言像塞滿空氣的泡沫
他的臉像一部電影(或者已經被拍成電影)
而我們張大眼睛沉入劇院的黑暗中
沒有光,沒有聲音,甚至也沒有影子
有時我們暗中握住愛人的手
像在黝黑的水底握住僅存的真實
那黑暗是因為每一座舞臺的聚光
都需要觀眾上交雙眼,走入自身
那不存在的巨大暗影
當一個人每天掏出手中的熒屏
他全部的人生不過是它的一個坐席
但他認為四周的漆黑其實是
生活這場電影尚未拉開的序幕
有時我坐在電影院,觸到上一個
觀影者在椅子上殘留的體溫
觸到他發亮的瞳孔里灑出的笑和淚水
有時我覺得神創造世界是為了
讓我們錯以為自己是觀眾
而他把影像投射到億萬雙眼睛的屏幕上
并觀看它們怎樣在黑暗中閃爍、發光
2018年11月19日星期一
——本期番外作品來自詩人江星若。
?
社員速評:
這個舞臺充滿了目光,而我們成為了一種印象。——沈夜驍
阿米亥的蒙太奇影院。——傾藍
鵝絨般的游離、漂浮、待定。空濛的注視。——澀蘿蔓
冷眼的關照,以及一種從他人身上發現的自我之深。但這個發現的過程帶著沒有被說出來的彷徨感。——青云子
以小見大,有種圣經的口感。——鹿
日常談詩:
聰:想問問大家對余秀華的作品怎么看?
蔓:看得太少,飄過~
聰:我也是啊
青云:余秀華的作品給我的感覺和玉珍的有相似的氣息
藍 :我基本余秀華的都看過,但看的比較早了
當時和現在評判(這個詞是否合適另論)肯定感覺不會一樣
拋開所有外在的東西,我是欣賞她作品的,至少當時是這樣。
但個人并不欣賞媒體的做法。成也蕭何 敗也蕭何,余秀華的詩集一本不如一本,感覺快被媒體榨干了,畢竟生活的體驗沒有那么快的速度轉換成詩
就是這樣@張聰
聰:很中肯
藍:從這點上來說我質疑詩歌創作的高產,高產必須要有更密的生活體驗來支撐
蔓:余秀華的微博曾讓我不想去看她的詩[捂臉]
后來看了一兩首還可以
也沒去看是什么時候寫的
藍: 我沒看微博,還沒到有那么大興趣翻微博的程度
她最出名的詩反而就這樣
媒體只是在博眼球,惡心這樣的做法
蔓:就看詩好了
藍:好在她擺脫了舊日的生活,但詩歌也許會因為擺脫而止步
從這點上來說安逸平淡是詩歌最大的殺手
我一向只認詩[呲牙]
一般作者寫多了總有拿得出手的,也有見不了人的
青云:關于評價的問題,我感覺很容易聯系到優劣的評判
或許讀者可以先放下優劣之分,從作品的整體的韻味去描述一個詩人的作品給我們的感受
尤其是當一個詩人的作品產生了現象級的影響,那么這種情況對我們了解一個時代一個受眾群體的感受體是有揭示作用的
我覺得我們處在當下,最好首先不談好不好的問題
有些詩是揭示的詩,有些詩是幻造的詩,我覺得余的詩是強調的詩
用音樂類型來譬喻,余的詩大抵是奏鳴曲
異于交響樂和多重奏
或者浪漫主義音樂和古典主義音樂的區別
也就是說,更加個人化、生活化、注重個體的直觀感受
法度、思辨、歷史意識,這些方面則不突出
也和已成的風格不太兼容
甚至,武斷一些的話,我們也可以說她的詩歌在精神風貌上是民歌的一種變體
藍:這話贊同
她更多的還是個體直覺的流露
技巧方面最多應該也是看多了的無意之為。不過好久不看不能確定
青云:技巧可分兩種情況,一種是讀者角度,那么作者就沒有發言權了,也就有一些被發現的“技巧”是作者意料之外的
藍:那是
青云:另一種情況是作者角度,那么技巧運用跟結構意識則是一體的
弄不好,就容易變成“不作死就不會死”
藍:剛翻了下她微博,看了兩首,感覺和以前的天差地遠[捂臉]
或許不是她作品問題,而是我變了??
說句實話許多詩(不一定就是余秀華)過一段時間折回去看感覺真的是不一樣的
本期詩稿到此結束,歡迎各位留言點評。下期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