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時間沒有寫書評了,好像應該說好長時間沒有認認真真,饒有興致的看完一本書了。前些日子,總寫自己身邊的故事,留心這不起眼的小日子固然是好事,可總寫自己的,怪不好意思的,太局限了。那今個兒就聊聊近來在讀的一本書——桑格格的《不留心,看不見》。
上面的雪/一定很冷/輕盈地依偎著冰冷的月光,
底部的雪/一定覺得沉重/負荷成百人的重量,
中間的雪/一定覺得孤單/它既看不見天,也看不見地。
這首詩出自金子美玲的《雪》,并非桑格格所作,而桑格格就有這樣的能耐讓一個對詩歌無感的人,看到這首詩淚如泉涌。桑格格是個講故事高手,字里行間沒有發人深省的雞湯,平實又有些不著調的小事卻像永遠差一點兒扭緊的水龍頭,滴答滴答流入心房。
喜歡桑格格的《彩蘋》,《丑舅舅》。
書中的開篇之作,總有一份巧勁,難以描摹而卻心領神會。
彩蘋,格格媽媽的小名。書中開篇記敘著彩蘋小時候纏著伯伯帶上自己去茶鋪玩,夜深了才回家,嬸嬸責怪下次出門前把她放到高桌上她就不敢下來纏著伯伯了。一問一答的言語間盡是伯伯對女兒彩蘋的寵愛。
丑舅舅,爹娘去世的早,小時候出過天花臉上落了些麻子,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日子靠鄉親貼己,長成大小伙子了就遭鄉親嫌棄,莫得女娃娃。一路的心酸,救活了的勞改犯成了新婚的妻,有了可愛的女兒,卻遭人迫害。疼愛的女兒步了自己的命運,成了沒爹娘的女娃,靜靜地倚靠在人家的門口,等待一聲“沒吃飯么?來!”一拔腿有些歡快的跑過去。
兩篇短文緊湊的錯落在一起,像老電影,同一個情景不同的時空在演繹不同的日子。同樣是爹爹,疼愛乖巧又粘人的女兒,想出把女兒放在高桌上自己去吃茶的辦法,卻怕女兒摔了抱緊了又抱緊;丑舅舅小時候趴在人家門前等著叫進去吃飯,同樣的命運落在了杏兒的身上。彩蘋與丑舅舅又有著一層孩子與摳門叔叔的深刻記憶,杏兒與彩蘋又是無助學生與每日帶愛心便當的老師的關系。
世界很大,有時又真的很小亦或很巧。桑格格沒有刻意放大這份小和巧,寡淡的筆墨,只言片語,卻牽動著我的心跳,一會兒落寞傷心,一會兒欣喜微笑,活生生一個孩子在用些許筆墨教另一個扮孩子。
喜歡桑格格的《學陶記》,《你是北方的馬》。
本是兩篇不同內容,不同風情的文章,卻暗暗較勁對照著這初看不同性情而卻幾分相像的人和物。
不得不佩服桑格格的經驗豐富,這學陶的文章,沒學過制陶這套手藝是萬萬寫不出來的。茶會上拜的師傅按地址找到京郊建材倉庫處,師傅的沉悶不茍言笑到大方贊嘆桑格格的愛心便當,最初擠壓泥巴濺得一身黑泥到風塵仆仆趕回窯里觀看開窯。
而那北方的馬,前些日子漸漸嚴謹,沉穩的桑格格一掃不見,勇敢豪爽灌下一杯杯草原白的桑格格脫穎而出。喜歡這壯士,喜歡草原后生小張,歡喜棗紅馬的倔強和狡猾,還有超能力。
桑格格的英明之處,就在于拿捏妥當的對話魅力,自己不把話說全,說的讓讀者賞心悅目,樸素削皮的孩子形象總是別樣鮮明。然而卻給別人留下話頭,什么經歷什么年紀的人都喜歡和這小姑娘把話說完,栩栩如生的不是想像,是一個個愿意和你分享的人物形象。
那是北方的馬兒,吃飽了草,休息,安靜地睡到天亮,好回到主人身邊。
那是血性的憨兒,路走多了,寂寞,瞪著夜空等天亮,吐露夜空不曾知的故事與憂傷,因為一個姑娘在聽,在用心聆聽。
喜歡桑格格的《老展》。
有沒有一個字里行間刻畫出的姑娘,你期待相遇,卻已知了她的弱點和軟肋。這你都不在乎,她的卓爾不群已烙印在了你心底。是,桑格格做到了,老展,展爺,展姑娘就是格格落下的別致的禮物。
老展,具體是做什么的我也并不清楚。我了解的她,能一個大背扛姑娘,用腳勾起包拿在手上;短發,夾克牛仔,只抽嬌子;年紀輕輕就已閑適的坐享自己更年輕時打下的江山,每月固定抑郁那么幾天;喜聚不喜散,許下的愿望就是姐妹們的愿望都可以實現。
一個通透豪邁的新時代女俠形象栩栩如生。然而也看到女俠的笨拙和鮮為人知的可愛,會在跨小河溝時將藏袍當成戶外速干褲,啪,摔了;會七天的旅行,背20件衣物,孩子的欣喜盡顯眉角;會大姐大似的照料朋友,想個《紅樓夢》里自個兒適合的角色,硬生生說成孫二娘。
忍俊不禁的同時,感慨桑格格的才華橫溢。一查人家的年紀快要大我一倍了,我這還直呼其名。其實,我還想叫格格聲“小妞”,活生生一個賊兮兮的瓜娃兒。
演活了,還是啞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