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名片:老貓枕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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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靈墨并不過多詢問許言這些線索是從哪兒得來,立刻就行動起來了。江靈墨與簡澤從小一起長大,日夜相處,配合默契,簡澤找到衛士長和與岳平關系匪淺的人詢問,江靈墨則一路向南,細細尋找,許言雖然連續幾天精神高度緊張,體力耗盡,但唯恐有變故,仍舊陪同江靈墨一起找人。
沒有任何標示的盲目尋找就是大海撈針,所幸飛奔而來的簡澤帶來了好消息,他語調略有幾分緊張地說:“是醫館的沈慕青,一年前丈夫去世,半年前生下一名男嬰,但因她懷孕期間受到重創,幾次三番的生病,男嬰胎里帶病,她費心費力的調養也不見效,四個月前孩子去世了。”他緩了緩,又說:“沈慕青沒學過醫,但一直在醫館打雜,多少也有些底子。她今年20歲,生完孩子后沒有好好調養,再加上喪子之痛,身體一直很差。”
江靈墨眉頭皺了皺,臉上有幾分意料之中的了然,更多的卻是不置信的驚訝,竟有幾分猶豫,轉頭看向醫館的方向。
許言不明所以,想著目前的情況難以預料,江如茵性命堪憂,多拖一分鐘都是危險,焦急嚷道:“快走呀。”
臨海閣就好像是個濃縮的社會,一路上許言看到了很多功能性的建筑,比如鐵器坊、織物房等等,繞過了好幾個院子后,就看到了藥館,藥館的主事是個白須長者,雖不是江氏宗族,更不懂半點武功,卻是德高望重的老人。江靈墨和簡澤都是晚輩,應該行禮,但這會兒也顧不上了,沒等白須長者開口,江靈墨問:“沈慕青呢?”
白須長者一愣,立刻答道:“去園子里采藥了。”他朝南邊指了指方向,說:“慕青很有天賦,也想拜我為師正式學醫,只是她丈夫去世后沒了這心思,就到園子里伺候草藥。”
江靈墨顧不上聽,大踏步朝草藥園走去,簡澤動作更是迅捷,快到一閃而過,許言看著兩個大男人高大的背影,深吸一口氣,快跑幾步追了上去,可她畢竟人矮腿短,體力欠佳,總是差了那么幾步遠,待許言追過去的時候,看到江靈墨和簡澤矮身進了一間簡陋的、甚至沒有門的茅草房。
只是遠遠望過去,許言也能看到一名中年女子匍匐在地上,面前是簡易的靈堂,里面擺放了三具棺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靈堂的緣故,走進茅草房的許言感到一陣陰瑟瑟的冷,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這名女子應該就是沈慕青,眉清目秀的有幾分姿色,若非受盡折磨,怎么會在二十歲的妙齡就蒼老的如同中年婦女。
江靈墨直截了當地問:“如茵在哪兒?”
“我不知道靈墨少爺在說什么。”也許是因為沈慕青跪拜的姿勢,她聲音低沉如同老婦,完全不是一個妙齡女子該有的聲音。
許言已經順過氣來,她端詳著面前的三具棺木,兩大一小,某具大棺材應該是沈慕青丈夫的,那個小的是那名夭折孩子的。那具大棺材呢?“那是誰的?”
本來匍匐在地的沈慕青抬起頭,“當然是我的。”
回答的太快反而是為了掩飾,許言并不相信,抬步就要往棺木的方向走,哪知沈慕青動作迅捷如同護崽的母貓,一把推開許言,厲聲喝道:“你要干什么?”
許言重重地摔在地上,能夠聽到手肘與地面撞擊的聲音,疼痛隨之而來,許言哀嘆一句,不會骨折了吧,但她掙扎了抬高身體,喊道:“扶我去看那幾具棺木!快!”這樣激烈的反應,棺木里到底是有什么機關?
簡澤蹲下身,摸了摸她因骨折而彎曲的胳膊,“骨頭斷了,不要動。”
許言咒罵一句,這個女人與江靈墨、與簡澤到底是什么關系?為什么見了面之后,他兩人的動作和表情都明顯的瑟縮了起來,“斷了也要找人呀,扶我起來。”江靈墨也彎下腰,想要查看許言的傷勢,被她一把推開,“時間緊迫,找到如茵再說。”
沈慕青仍舊是護衛的姿勢擋在棺木前,尖聲呵斥道:“靈墨少爺,這是劍旭的靈堂,你要闖嗎?”
江靈墨還真就因為沈慕青這話止住了動作,眼神飄到一旁的牌位上,聲音冷淡地問:“如茵在哪兒?”
許言算是看清楚江靈墨與簡澤對沈慕青明顯的躲閃,而且是帶著歉意的躲閃,否則即便這里是靈堂,心系江如茵安危的江靈墨怎么會因為沈慕青一句話就停下?許言努力站直身體,上下打量沈慕青一番,身高165公分左右,很瘦,眉清目秀,但滿臉陰霾、黑眼圈很重,應該是長久失眠的人,精神面臨崩潰的邊緣。
許言胳膊疼的直抽冷氣,也沒了好好說話的耐心,伸腳踢了踢江靈墨的小腿,幾乎是怒吼著喊道:“如茵身懷六甲,馬上就要生了,你是想要一尸兩命嗎?”
沈慕青眼神惡毒的盯著許言,就好像是黑夜中狼的眼睛,兇狠的仿佛是要吃人的樣子。許言懶得理會她,催促著簡澤攙扶她繞三具棺木走了一圈,然后她指著其中一具畫著咒符的棺木說:“打開它!”
江靈墨和簡澤都是一愣,開棺對死者是極大的不尊敬,沈慕青更是尖叫一聲,撲向許言,“你是個惡鬼。”
江靈墨知道許言要開棺是有不得不為之的理由,一面是世俗的糾纏,一面是妹妹的安危,兩相撕扯,他多少也有些無奈,卻本能地伸手攔住張牙舞爪的沈慕青,低低說了句,“九嫂,我是為了找回如茵,你也是最疼愛她的。”
許言被“惡鬼”兩個字吸引了注意力,沒來得及思量江靈墨對沈慕青的稱呼。
人在憤怒的時候會說出許多咒罵的言語,比如許多國罵三字經,北方人會罵操你媽,四川人則喜歡說龜兒子,但極少有人咒罵別人是“惡鬼”的,許言不由得一愣,細細思量一番,更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你才是惡鬼,試圖擾亂天地運行的惡鬼,死亡面前人人平等,怎么努力都沒用。”
“平等?”沈慕青仰天一陣詭笑后竟然落下眼淚,手指顫抖地指著江靈墨和簡澤,“你問問我丈夫江劍旭是怎么過世的,就知道在這臨海閣里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平等。”
簡澤和江靈墨的臉色同時暗淡了下來。
“劍旭是江氏一族的旁支,我們的兒子更是入不了那些宗族的眼,所以他們見死不救,也不許我救嗎?”最后幾個字沈慕青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嘶吼出來的,她本來聲音低沉,此刻卻也混雜著尖銳,聽起來很是刺耳。
許言看著神情恍惚的沈慕青,又看看臉色陰沉的江靈墨,只得沖身邊的簡澤喝道:“活人比死人重要!開棺!”
沈慕青瘋了一樣地掙開江靈墨的鉗制,撲向棺木,臉色大變,高聲尖聲,五官已經扭曲了,“還差三天,就差三天。”
面對女人,簡澤好像不知道如何下手,許言怒從中來,左手抽下簡澤掛在腰間的長劍,重重砍在棺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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