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聽到一個溫暖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個叫鄭克宇的胖子,我實習小組的組長。初見時穿著黑色T-shirt,黑色怪異圖案的五分褲,一身黑色有力襯托出胖子該有的細皮嫩肉。眼睛小的跟李榮浩一般,手指短而多肉,頭發油而密黑,是普通到人群中無數復制品的那種胖子。
每個胖子身上多少都會有那么一點故事,大概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好像會對不起旁人對于他們體重的各類臆測猜想。
宇胖有著一段一直以為是八年實為七年的愛情羅曼史,那些細枝末節在他口中一字一句釀成了我們小組的第一次下午茶時光。
宇胖對廣州蝦餃情有獨鐘。上餐后桌上多出的兩枚鮑魚蝦餃爭得眾人搶食,出于文明與公平,一致決定游戲解決。八人“黑白配”后廝殺出三人,三人剪刀石頭布爭僅有的兩枚。宇胖瞪大雙眼對著它們放狠話說“你們統統是朕的”。幾十秒后再次睜大雙眼看著它們被夾于異筷,他對著服務員小哥委屈地說,你好,要一碗淚流滿面。
一番飽餐過后是真心話大冒險的黃金時段,宇胖的故事出場了。
故事的女主角姓謝,這真不是我喜歡的姓。初三政治女老師也是此姓,她操著一口夾雜著方言與并不標準的普通話,邊讀枯燥無味的課文選段邊頻頻眨著小眼,獲“電神”美稱。
我盡量拋開這種幼稚的偏見,有時我們真的太容易把喜歡和討厭兩種標簽不講道理地亂貼。
宇胖的謝姑娘,是個標準的有故事的女同學。
緣分天注定吧,宇胖和謝姑娘初一前后桌,沒有其他原因,就是聊得來后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中間這段日子,做各類小情侶都會做的事。
謝姑娘的父親是兩人的班主任,初三時察覺到這苗頭有點過旺,便找宇胖去了辦公室,以人類靈魂工程師的三寸不爛之舌功力,跟宇胖大談男兒理想巾幗氣概,宇胖一聽,思考良久,覺得有點道理,便答應謝爸爸。偶像劇里男一號拒收富家女父親幾百萬忍痛遠離女主的橋段,被宇胖演了一回。
不想宇胖狗血演技爆發,假裝跟替補女二好上,無聲傳達著那些沒能對謝姑娘說出口的狠話。
演上癮的宇胖在中考時故意放棄數學最后一道大題抖著腳等交卷,只為和聰明的謝姑娘在高中時錯開班級。
謝姑娘沒有懸念地進入一班,宇胖如他所料在隔壁二班。這段殺青后女主角突然醒悟,找來無意上位的善良女二旁敲側擊后,得出宇胖故意疏遠實則深愛自己的結論,跟宇胖一對答案,嗯,正解,牽手,續簽。
宇胖說了兩件讓他現在仍幸福到瞇眼回味的溫暖小事。
“有次我和一群哥們打球回來路上,聊著昨晚的NBA賽況,聊著方才球場上的比分,我鞋帶松了也沒大在意,仍傻樂著與兄弟同行。這時謝姑娘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上來就蹲在我面前,給我鞋帶綁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有次我們并肩走著,她突然跳到我面前,踩在我鞋子上,把滾燙的額頭貼在我臉上,然后就暈倒了。我就這樣把發著高燒的謝姑娘背起來,感受她鼻子在我耳邊帶溫度的呼氣聲,走了一路。
不知道宇胖還藏著多少個這樣以“有次”開頭的故事。
再長的故事集也有裝訂完畢的時候,宇胖認真地 一字一頓地挑選著措辭,想要解釋故事結束的原因。幾次欲言又止后發現,真的沒有什么原因。
時長越久的感情,我們都以為經歷的風雨會越多,分開的理由就越值得深究。其實,往往是穩定的感情讓感情不穩定,何況,學生年代里風雨并不多見。
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宇胖和他的謝姑娘,就這樣分開了。
“你們知道我在球場上受過最重的傷是什么嗎?”
我的聽力自動過濾后半句,以為他問“瘦過”。
“就是完爆對手后卻看到他女朋友一路小跑過來,扭開瓶蓋遞上礦泉水的那股洪荒之力。”
是的吧,這個滿口金融、籃球的可愛胖子,心里除了一大堆印在下水道井蓋面類型的真心話題目,也放著那些平淡到變得再也無法重演的溫暖瞬間。
“服務員,打包一籠蝦餃,買單。”
宇胖跟今天所述來了個俗氣卻又帥氣的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