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嘗試過地鐵三次換乘的輾轉奔波,也經歷過體育中心人滿為患后,商小痕終于找到了適合的回家的方式,乘坐19路公交車。
直到他最終和我別離的那天,他每次下班回家都會乘坐這輛公交車。
19路公交線的運營范圍大部分不在省城的主干道,更多時間游走在城市邊緣。但它會經過商小痕的公司樓下對面的馬路。從火車站出發,這是第三個站。
商小痕如果準時下班,坐電梯下樓后,穿過主干道馬路,再走過一百米左右的巷道到公交站。一般情況下等待三分鐘,就會看到一輛19號公車緩緩而來。
但不是經常可以擠上的,哪怕才第三個站,基本上再擠上七八個人,就已經滿載,司機就大聲喊,注意啦,關門啦。然后啪的一聲關門,把門旁邊的乘客瞬間擠成肉餅,在門關上后又空出一些空間,于是乘客緩緩松開,像是被擠壓的海綿。
每天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很多時候你總會遇到和你同樣踏上歸途的人。
很多次,商小痕在等車時,都會遇到一個女生。她經常穿一條紅色的及膝長裙,黑色的長發及腰,鮮艷的顏色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
商小痕和她每天幾乎同時到車站等19號公交車,等車來時被人群擠上車,剛好站在車門處,兩個人站在一起,經歷過和海綿一樣被擠壓又被放空的過程。
被擠壓的時候,能夠輕易地緊貼著她小臂上裸露的肌膚,感受到對方身體的溫度。可是商小痕卻緊緊地抓住扶手,尷尬地一動不動,連呼吸聲也不敢大一些。
幸好,他的若無其事,也換來了她的若無其事。她有時會看他一眼,和她對視,但終究沒有說話。她在車上看綜藝節目,他在車上看書,互不相擾。
偶爾的肌膚之親,也不過是迫于無奈之舉。畢竟深處如此擁擠的城市,狹窄的車廂里,又哪能隨意任性地讓自己擁有足夠的空間度過漫長路途。
于是在公車一路行進中,車上乘客上下不息,他和她也經常恰好地站在一起。商小痕會在車陂下車,她也會在車陂下車。然后相反方向,陌路而行。
而某一天,她消失了。直到很多天,商小痕才確認,她消失了,也許她換工作了。后來,商小痕覺得第三站太多人了,他下班之后就會走遠一點,到第二站坐車,從此再也沒有擠不上車的時候。
你瞧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離合,亦復如斯。你又何必悲傷。
后來,商小痕再也沒有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