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媽
黎丘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睛,一只手卻抓著清遠的手不放。
“師父,你受苦了。”
“沒有,比起來那萬年孤寂,這算不了什么。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怎樣都無所謂。”
黎丘眼眶發酸:“師父……”
“黎丘,我在天道中看了你的記憶。”清遠下床披上外袍,看著黎丘:“對不起,黎丘,是我誤會你了。我不該不信你。”
黎丘低頭想了一會兒,皺眉道:“天帝不知道在計劃什么,師父,他這次千方百計要想將你帶回去,定是要讓你去取昆侖古玉。只是不知道他要那古玉做什么?”
清遠搖了搖頭:“我也猜不出。一會兒且去問一下唐閨臣,看能不能問出點東西。”
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出了房間,站在空曠的過道里,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驚訝。過道很長,墻壁上鑲嵌了夜明珠照明,由于這過道并不是筆直的,看不到過道盡頭的情況。可以看得出這地方并不是人工穿鑿的,而是山體中的溶洞,被人為的進行了修整,小一點的溶洞被格成了房間,倒是個精妙的地方。
“你們醒了?”
白諾從右手邊的一個房間里走了出來,看到兩人,出聲問道。
“哥!”黎丘這幾百年性子沉穩了許多,可是見到自己的親人還是忍不住激動。
白諾笑了笑:“言兒。”然后就轉向了清遠:“那女人醒了。”
清遠點了點頭:“我去看看。”
百花仙子被關在最里面的一間屋子里,清遠進去的時候,她正在試圖掙開捆著自己的繩索,見清遠進來,立馬停止了掙扎,可憐兮兮地看著清遠:“清遠上仙,你快幫我解開。”
清遠坐在屋內的凳子上,倒了杯茶慢慢喝著:“你這次去輪回臺做什么?”
“閨臣奉天帝之命迎上仙回歸天庭。”
“是嗎?讓我回去幫他去昆侖古玉?”
唐閨臣愣了一下:“上仙,天帝待你不薄,況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個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
清遠搖了搖頭:“但是我不會做你們為禍六界的幫兇。就是因為黎丘撞破了你們的陰謀,所以你們才會痛下殺手的吧?”
唐閨臣冷笑了一聲:“他該死。”
“黎丘該不該死還輪不到你定。我只問你,天帝為何非要取那昆侖古玉?”
唐閨臣低下了頭:“你不用問了,我不知道。”
“你還記得自己中過攝魂嗎?”
唐閨臣眼中閃過瞬間的迷茫,搖了搖頭:“沒有。”
“我沒有問的了,一會兒我會讓人帶你出去。陛下那邊,你幫我帶句話吧:清遠恕難從命。”
清遠不再說什么,起身往外走去。
“清遠,你會后悔的!”
清遠步子頓了一下,轉身看著唐閨臣:“這句話我原樣奉還。”
黎丘等在房外,看到清遠出來,迎了上來:“師父,怎樣?”
清遠朝黎丘背后的白諾點了點頭:“白諾,可否借個地方供大家議事?”
白諾領著清遠和黎丘到了個大一點的屋子,屋里燃了地龍,十分溫暖,轉過屏風,就看到了擺在屋子正中的桌子,屋里處處透著精巧和細致。
黎丘撥弄著書架上的一枝臘梅,輕聲問道:“哥,他怎么樣了?”
白諾倒茶的動作停了一下,接著幫清遠斟滿了茶:“沒有大礙,不過需要將養幾日。言兒,你是不是怪他?”
黎丘搖了搖頭:“不怪,我沒什么感覺。你當時確實很危險。”
清遠總覺得黎丘這次從輪回臺出來,沉靜了許多,現在看黎丘淡淡地和白諾談論自己的父親,心疼的不得了。他站起來,輕輕捏了捏黎丘的肩膀:“黎丘,你還有師父。”
黎丘笑了笑:“是啊,我還有師父啊。哥,你不要多慮。我就是問問。”
歌扇伸著懶腰晃了進來,后面跟著墨谷和蒙毅。
見人都到齊了,清遠沖眾人點了點頭:“唐閨臣應該也不知道天帝為何非要取那昆侖古玉,一會兒放她走吧。”
歌扇挑了挑眉:“你怎么確定的?”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去三秋島的情形嗎?那日,你是和唐閨臣一起去的。”
歌扇皺了皺眉:“對,不過我是在南海之濱落仙城外碰到她的。她那會兒很不對勁,但是她說可以幫我找到你在什么地方,我就帶了她一起上島。”
“嗯,你們應該還記得她當時的樣子。”
“記得,那女人當日似乎失了魂,一副鬼樣子。”在唐閨臣手中吃過虧的墨谷下意識地扭了扭背,點頭肯定了清遠的說法:“我記得上仙當時說唐閨臣是中了攝魂。”
“是,就是攝魂。我剛剛問她可知此事,她并不知道,而且看起來并不像是說謊。所以,我判斷,她的攝魂應該是有人暗中操作的,她并不知情。”清遠抿了抿唇,面色十分沉重。
白諾卻在一邊忽然開了口:“是朝洛。是朝洛在她身上種的攝魂。”
“為什么?唐閨臣對天帝言聽計從,天帝完全沒有必要這么做。”歌扇看著清遠,輕輕敲了敲桌子。
“唐閨臣并不知天帝為何要取昆侖古玉。我覺得應該是天帝為她編造了一個十分合理的理由,而真正的原因他不能告訴唐閨臣。但是一些特殊事情可能會泄露他的秘密,他就會暗中在唐閨臣身上種下攝魂,讓唐閨臣幫他去辦事。”
“這又能說明什么呢?”歌扇問道。
“攝魂之術乃是上古禁術,據古籍記載,與巫蠱類似,有母蠱。唐閨臣既然之后一直都正常,那她就不可能是身懷母蠱之人。母蠱,在天帝朝洛身上。”白諾沉聲答道。
清遠閉了閉眼,眼前閃過天帝從天而降從毒蛇口中救下自己的情形。那時,天帝剛剛繼位,卻一點架子都沒有,將自己收在身邊,悉心教導,直到自己住去了三秋島。天帝對他有救命之恩,清遠無父無母,天帝在他心中,一直是被他當做長輩來敬重的,即便這次他狠心罰自己墮入輪回,他也未曾生出怨恨之心。可是,他什么時候成了一個為了一己私利而不顧六界安危的自私小人了?
這幾百年間,人間戰亂頻發,四海震蕩,六界不穩,東海仙氣渾濁……清遠低嘆了一聲,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
“攝魂之術,確有母蠱。母蠱以飼主血液為食,初時,只有針尖般大小;待飲遍飼主血脈,可控制飼主思想和心智。”
幾人紛紛向門口看去,只見韓起臉色蒼白,只披了件外袍,一手按在胸前,靠在門框之上。
白諾皺起了眉,幾步跨到韓起面前,粗魯地把人從門框上拽了起來,一手扶住了韓起的胳膊:“你起來做什么?想死得快些嗎?”
韓起低低咳嗽了幾聲,擺了擺手:“無礙。”
歌扇卻也站了起來:“母蠱控制人心智后會怎樣?”
“據古籍記載,攝魂之術乃是上古兇神元神所化。兇神出世時,只求毀天滅地,犯下了諸多殺戮之罪,后被上古諸神誅滅,元神卻遺漏了一縷,化作了一只蠱蟲,被有心之人收了起來,成就了攝魂之術。當年,諸神只當不過一縷元神,興不起大的波瀾,并未在意。誰知這母蠱尋了飼主,不過萬年就再造出了一代兇神,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六界血流成河,昆侖君祭出元神,方才滅掉了這一代兇神的肉身,化蠱的元神再次消失在了世間。六界協定,廢止攝魂,如有人違背,必遭天譴。從此,幾十萬年間,再無兇神出世,母蠱也漸漸被人遺忘了。”
“你是說被母蠱附身的人會功力修為大增,屠盡六界?”歌扇皺眉問道。
“是。”
“需要多久?”
“上一代兇神出世,不過萬年爾爾。”
“前輩,你覺得天帝身上可能有母蠱嗎?”清遠忽然出聲問道。
韓起臉色似乎又白了幾分,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雪白里衣的前襟都有鮮血滲出,應該是傷口崩裂了。白諾見狀要扶他回房,他卻推開了白諾,站直了身子。
“朝洛身上確實有母蠱,而且已逾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