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往事》是一部由瑟吉歐·萊昂執導,羅伯特·德尼羅、詹姆斯·伍茲、伊麗莎白·麥戈文、塔斯黛·韋爾德等人主演的劇情片。
影片以紐約的猶太社區為背景,講述了主人公“面條”從懵懂少年成長為黑幫大佬的歷程,同時也展現了美國從20世紀20年代到60年代的黑幫史。1984年2月,該片在美國上映。
電影的基調
《美國往事》復雜的結構,跳躍的倒敘手法,都成了次要的東西。它主要表現了一種情緒,一種無所寄托的哀傷,一種對少年時代和青年時代的那些荒唐的、刺激的和稚嫩的往事的回憶。
反復出現的畫面:巧克力做的棺材蛋糕,顫悠悠的向前抬動,一支又一支的花朵拋向蛋糕。那是走私的地下酒吧與禁酒令告別的儀式。當時的美國馬上就要解除禁酒令了。
這幾個人從少年時代出道就與走私禁酒的生意有關。那只棺材象征這他們的生意終結,也象征這他們年輕的生命嘎然而止。反諷處處存在。仿佛罪惡只是因為禁忌的存在才存在。
懷舊的基調,暗黃的色彩,憂郁的排簫。畫面、音樂和人物都在渲染貧窮與罪惡,絕不是唯美的又處處唯美。窮街劣巷、車站碼頭、斑駁的磚,貼滿廣告的墻、餐館油膩的窗,電影《美國往事》有狄更斯小說般的場景和情節,與古老的英國文學有很深的淵源。它一反美國大片滿世界飛,用名勝風景古跡做背景的喜好,讓人感到不用那些花哨的東西,仍然很藝術,仍然很出眾的底氣,令人印象深刻。這是美國電影中越來越少見幾乎絕跡的了。
每當我看見那潮濕的廢墟般的老街,路邊那只火焰熊熊的汽油桶,幾個手插在褲兜里的男孩晃蕩的身影,憂郁的排簫響起,就有一種莫名的感動。那就是美國資本原始積累的真實寫照。那一代人怎樣充滿欲望——發財做人上人的欲望,又是怎樣用鮮血和生命來祭祀這個欲望。
滿街的黑衣黑禮帽的猶太人散亂地茫然地走著,仿佛冬天雪地里的一群烏鴉,不知從那里來也不知到哪里去的樣子。只有一個愛跳舞的女孩黛博拉堅定地說她要出人頭地,不惜一切地。好像這個充滿欲望又令人絕望的世界里只有一個小女孩明白自己要什么,還有Max。
羅伯特·德尼羅 飾 Noodles
主人公Noodles
Noodles原來是這一伙男孩子的頭,相對老成,躲在廁所里看《馬丁伊登》,似乎有點野心和志向,但是他所有的人性閃光都以惡果告終。他的罪似乎可以歸結為以下三點。
同情之罪
當剛才還在戀戀不舍地摸錢,還在跳著踢踏舞步的天真的小男孩多米尼克死在Noodles懷里時,染紅他手的鮮血刺激了他,使他瘋狂地復仇,刺殺了罪犯再刺警察。因此他坐了十二年牢:進監獄大門時是個孩子,出來時候已經滿面胡須。多年以后,他向心上人黛博拉承認,當年小男孩多米尼克的“我摔倒了!”的遺言令他心碎。一句沒有怨恨,沒有暴力,甚至沒有責怪的小孩子的夢囈般的話讓他永不釋懷。
愛情之罪
電影中唯一純潔美好的人物小黛博拉像一朵睡蓮,浮在罪惡死水之上。她是Noodles一生的夢中情人。她在飯館后面的倉庫里跳舞,在那些面袋子和蔬菜中間。展現她美麗舞姿的視角竟是廁所上方的一個窺視洞,伴奏舞曲的是一只軋軋走調的舊唱機。我喜歡這種表現方式,一切盡在不言中。多年以后,當可望不可即的自卑感讓Noodles絕望,他把自己夢中的女神變成了爪下的獵物。他和她永遠地失去了彼此,連那多少有點青梅竹馬念想也變成了一個潰爛的永不愈合的傷疤。
友情之罪
囚車后面的一方小窗里那個少年Noodles的臉,緩緩進入窄窄的監獄大門。門外送行的四個男孩子,為了能與囚車中的人互相看見最后一眼,換了一下位置,靠墻站成一排。
當那個煙霧蒙蒙的早上,鬼魅一般的船在形同虛幻的海里劃著,一只紅皮球突然浮出水面,到處都是紅皮球。收獲的喜悅使Noodles和Max一起掉到水里。Noodles是那么驚慌地喊Max。
為了不讓朋友們去搶銀行送死,Noodles聽從Max的情人的主意,在最后的告別禁酒令的舞會上給警察打電話告密,想把他們送進監獄,卻把他們送進墳墓。
年老的Noodles回到故里,在那朋友們的豪華墓室里,那排簫又一次響起。幾十年的傷痛、內疚和逃亡,讓一雙老眼溢出淚水。
這三點人性,像挖掘的煤層斷面,使得那個黑暗如碳的靈魂從不同的側面發出鉆石一樣的光輝。
男配角Max
與Noodles爭鋒的Max一出場就以聰明狡猾取勝。凡是Noodles感興趣的事情,Max都搶先一步,成了幫伙的頭子。甚至驕傲的小黛博拉,那個每次都譏諷Noodles說“你媽媽叫你!”的小女孩,多年后還給Max生了一個私生子。野心和成功使Max陷入一種沒有對手的寂寞,他在犧牲了自己所有的朋友和伙伴后走向孤獨求敗。他尋求一種較為甘心的死亡,但是Noodles仍然是童年那個Noodles,講義氣重情意,拒絕殺死Max,甚至連責怪都沒有。
Max追著Noodles到莊園門口,那輛垃圾車開過去后Max不見了。路燈之下空空如也,讓老眼昏花的Noodles看了又看。只有轟轟攪拌的垃圾車里的爛菜葉和不明碎片在翻滾,意味深長地清空一片想象的空間,讓人膽戰心驚。一代梟雄與垃圾攪碎在一起,隱喻著物歸同類的宿命。
結尾
Noodles和Max像兩個博弈者,事事處處Max棋高一著。
但是,最后Noodles在唐人街煙館里那一笑,令人回味。笑得那么卑鄙又那么無奈,這是演員Robert De Niro過人之處。他演的黑幫人物總是卑劣又人性,下流又高尚。天然的氣質,還是純熟的演技?不費力氣的樣子。
雖然躺在齷齪的鴉片館里,雖然在吸足了鴉片之后,那畢竟是這個黑幫團伙里笑到最后的人。是不是誰笑到最后,誰就一定笑得最好,那是另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