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已經不只是一個地名那么簡單,在歷史的背后它已經被賦予更深厚的含義,于是我是懷著多年來的敬仰去膜拜它的。
蘇州園林,老字號、老招牌,去蘇州不游園林簡直是侮辱了這個城市。那么必然,我也去了,并且是蘇州園林中頭一、二號----拙政園和獅子林。關于它們的美好,巧妙構思和游玩方法,教科書和導游都給出明確的方法,依葫蘆畫瓢即可,可總感覺缺少些什么。時至今日,我仍舊記得初中地理書上寫游玩園林時需要身臨其境,一景套一景地觀賞,旁邊配圖便是拙政園,這大概就是我對蘇州的啟蒙印象了吧。好,我把自己置身于景中。導游說,看,對面那座兩層的水上樓閣就是當年石達開辦理公務的地方,樓旁邊和后邊分別連著兩條走廊,彎彎曲曲就像兩條龍身,所以石達開當年總是待在龍頭這個位置,期望當皇帝。走下“龍身”走廊的時候,又有一個兩米多長的連接小路,地上是銅錢和花朵的圖案,導游又說,走的時候要先踩銅錢圖案再踩花朵圖案,這樣預示這一輩子都有錢花。聽完這兩小段介紹,我的心情是崩潰的,用實物和史實結合眼前的事物是沒有錯,但這過渡解讀的說法我認為不可取。在一個一天能接待十萬人的歷史場合中,愿意接受園林官方講解的人應該都是和我一樣渴望了解園子的真實背景和建筑構造的人,卻聽到各種帶有演繹色彩的講解,豈不是像現在廣被批判的語文教學課文過渡解讀作者思想?石達開在那棟樓里辦公,或許就是因為那涼快,或許因為他家夫人喜歡在背后的竹林里散步,他想看著她呢?游玩靠想象,何必給出固定的模式。
照我說,蘇州園林就該限制人流量。一個人山人海,比肩繼踵的山石園林已經毫不有趣,要知道,獅子林的趣味就在于人在石中,與石嬉戲。而現在在石洞里看到的、碰到的都是軟乎乎的人肉,本來一人寬的小道互相擠搡著能并排三個人,都不得不緊貼著石壁,這倒是與山石有了親密接觸了。
江南水鄉,七里山塘,著名詩人白居易開鑿的京杭運河中的一段。傳說中,這是古代尋花問柳之地,我尋思著我也該晚上的時候來看看,畢竟獵艷之事總是發生在黑燈瞎火的晚上。劃著船,走出那一段燈火通明的碼頭,前方真的就是漆黑一片。兩旁的房屋里鮮有亮燈的,有光亮的幾戶人家,從外面望進去,能看到斑駁的墻壁,堆滿雜物的衣柜頂,一只舊式三葉懸扇。據說這里的住戶有些尚未通自來水,還用著夜壺。船繼續往前開,看到河邊“浣紗”的附近居民。房子是老的,生活習性是舊的,作為游客不就想看看蘇州當地的文化嗎?
老城區的風貌兜轉了幾圈,就往東邊的新城區看看。這一路由西往東,也是穿越了小半個蘇州城區,先是不太寬的車行道上走走停停,繼而還是不太寬的車行道,但是通暢許多,在新城區鮮見行人,高樓倒是一棟比一棟高。說到道路,雖然機動車道是窄小,但是自行車道倒是挺寬,路兩邊的非機動車道加起來可以當個機動車道使,這在北京是很少見的,足見蘇州的人文關懷很到位。
都說要想了解一個城市,最方便快捷的辦法就是打的。出租車司機流竄在城市的每個角落,每個乘客都是一個故事,作為一個乘客,我反其道而行之,每趟腳步的遷徙都使用出租車。幸而每位出租車司機都侃侃而談,道出蘇州的玄機,可惜的是他們都不是蘇州本地人,皆來自蘇北,徐州、宿遷等地。他們的故事何嘗不是我的故事,省內的人流遷徙,和國內的遷徙。在他們的言語中,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對蘇州充滿信心。“信心”這個詞我用的太保守,不足以表達他們心中的期待,對當下的滿足和對將來蘇州的發展都是積極的。比如說,蘇州的平均工資能達到1萬,再努力一點,可以到2、3萬,對于這點,我持觀望態度。再比如,說到蘇州房價,老城區2萬一平,新城區樓房6萬一平,別墅20萬一平。在這快和北京房價持平的情況下,也不見他們抱怨聲。
蘇州是逛完了,留下一個桂林人的思考。現在桂林又開始城建,我家在市中心,挨著歷史、山水景點,政府正挨家挨戶給我們的樓刷白墻、貼灰瓦,一棟正常居民宅活生生整成江南水鄉的樣貌。雖然我是漢族,但我也知道壯族人民的傳統寨子不長這樣,這是要給游客留下桂林就是江南水鄉的印象呢,還是壯族已經被同化了的印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