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置信地抬眸，短短一瞬，心思千變萬化。
是因為她驚聞噩耗之后極度的崩潰失態引發了他的懷疑，還是這個男人，早早就調查過她的身世？
張了張口，卻什么聲音都沒發出來。
“想給他報仇嗎？”男人吐出一口煙圈，淡淡看向她。
黑暗中倪涵的瞳孔驟然收縮，連呼吸，都似乎停窒了！
“販賣50g以上毒品，就是死刑，兇手帶了幾公斤的貨，再加上殺人，死刑是沒跑了，只是連審帶判還需要不短的時間，如果你著急，”
他低頭，研判地觀察她的臉，“我可以找人在獄中做了他。”
語氣淡然，仿佛跟她商量要不要出門買棵大白菜。
“你有這么大能量？”過了半晌，倪涵才駭然開口，音質嘶啞。
“不信？”他輕笑，伸手托起她的下頜，“只要你高興，我連他的上線也能殺了給你泄憤，反正都是蔣柒音的人。”
“蔣柒音是誰？”她扭頭甩開他的手。
“云南首號毒梟。”
倪涵靜默了半晌，“你不用為我殺人，法律會制裁那些作奸犯科的人，還有，以后不要再對我動手動腳，你是我姐夫，姐姐知道了會不高興，”她頓了頓，“我也不喜歡。”
“那你喜歡誰，王嘉林嗎？”程元坤頗有興味地睨著她。
倪涵立即搖頭，想也沒想趕緊否認，“怎么可能，他是我哥。”
“又沒有血緣關系，”黑暗中男人仿佛在嗤笑，“你是領養的！”
仿佛電光石火在腦海炸開，倪涵敏銳地抓住這點光亮，試探著，“是啊，我是領養的孤兒，他們家人不會同意的。”
“他親媽不是挺喜歡你？6歲才巴巴兒把你領養回去，那年齡可是什么都懂了。”
倪涵暗舒了一口氣，他得來的一切訊息都是官方放出去的信息，看來王嘉林的真實身世并不曾暴露。
“所以孩子就是他的，你就是他家養的小童養媳？”
“童你媽……”臟話爆到一半，撞到程元坤甩過來的野蠻眼神，倪涵咽了口唾沫，硬生生拐了彎，“反正跟他沒關系，信不信由你！”
“那就是多倫多那個混血小子的？”
倪涵心下一顫，沒有想到連王杰克都暴露了，煩躁道：“我告訴過你，我不知道是誰的，孩子已經沒了，為什么你還要戳我的傷疤！”
“你這段時間狀態不好，我總得弄明白你是為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為！我就是想我家人了，你能不能讓我給我爸媽打個電話？”明知不可能，偏偏就要提出來，看他怎么接茬！
黑暗中程元坤看她的眼神灼灼，“就想打個電話？”
“就想打個電話！”倪涵點頭。
“好說，”男人把煙叼在嘴里，伸手在懷中摸出手機，調試了幾下，一手拿下煙，另一手捏著手機的邊緣，遞向她，“喏。”
倪涵不敢置信，雖然知道經過他的操作，電話那端估計不會顯示正確號碼，但是畢竟，從不曾有被綁架者獲得過這種優待，他就不怕自己打給110，或者趁機向家人求救？
怕他反悔，她趕緊搶過手機，還未操作，屏幕卻已暗了，她求救的眼神拋過去，男人就著她的手，按下指紋，解鎖屏幕。
他的手掌很大，骨節分明，拇食指及虎口處可以看到長年持槍留下的粗糲硬繭。
屏幕亮了，她正待急急地撥號，男人卻反掌握住她的手，“別急——”
她怎能不急？
她迫不及待地要去求證王嘉林是否真的死去，在她心中，一直存有微弱的一線希望。
也許，他并沒有死呢？也許，只是同名同姓的其他人呢？也許那天聽到的廣播，根本就是她的幻覺呢？
“四十秒，不許提及任何人名、地名，明白？”
她的手指被他擒在掌心，像受驚的乳鴿不停顫栗，他卻握得很穩，看她的眼神也很穩，征詢的語氣也是如此。
她定神，點點頭。
“如果耍花招，不會有下次，嗯？”
她舔了下唇瓣，語氣乖巧，“我明白。”
“好女孩兒！”他松開手，眼里的施壓同時撤去，“打吧。”順手再次按亮屏幕。
倪涵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輸入王嘉林的私人手機號，輸到一半她頓了頓，一個隱晦的想法浮出，冷汗瞬間遍布全身。
她僵著下巴，又快速點×，消去了那幾個數字，改為撥打倪媽媽的手機。
程元坤微不可察地冷哼了聲。
電話很快接通，倪媽媽略帶沙啞的聲音，“喂，哪位？”
“媽媽，是我！”
“涵涵？天哪，是涵涵嗎？！”倪媽媽的聲音因極度的緊張而微微顫抖，“你在哪兒，你現在安全嗎？老倪！老倪！！女兒的電話——”
“媽媽，你聽我說，”倪涵抬頭看了眼程元坤，想起四十秒的時間限制，加快了語速，
“我在我姐姐這里，小時候失散的姐姐，她生了病需要我幫忙移植骨髓，等我姐姐病愈了，我馬上就回家，媽媽，我哥哥呢……”
倪媽媽瞬間哭了出來，“你哥哥……犧牲了……執行任務的時候……涵涵你快回來吧，媽媽快承受不了了！”
在程元坤做出手勢，提示時間到的那個瞬間，倪涵對著話筒快速道：“媽，你和爸保重！”按下掛斷鍵。
低頭看通話時長，剛好40秒。
程元坤從她手中抽走手機，“現在，心情好點兒了嗎？”
她小臉依然緊繃，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你輸的第一個號碼是王嘉林的？”
倪涵：“……”
這男人神了，她在他面前形同透明，一點小心思都瞞不過。
“你所有家人的手機號碼，居住地址，工作單位，包括你哥的警銜警號，我全都一清二楚，你沒必要在我面前遮遮掩掩。”
倪涵：“……”
“還有，你是蘇離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你的家人只要不惹我，我保證跟他們相安無事，即使你家有兩個警察，嗯，曾經有兩個。”
“只要你不做違法犯罪的勾當，警察自然不會為難你，不管他們是不是我的家人！但是作奸犯科者，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人人得以逮而捕之！”
他的最后一句話刺痛她的心，她也故意拿話刺他。
程元坤挑起唇角，“好啊，我就等你布下天羅地網——來拿我。”
54
“你要帶我去哪兒？”次日清晨，倪涵被帶到一輛超級霸氣的房車前，眼神警惕。
“帶你出去散散心。”程元坤拉開車門，側了側腦袋，示意她上車。
“去幾個人？”
“就你和我。”
倪涵瞪大眼，“你沒開玩笑吧？我不去！”
程元坤提腳朝她走來，他身材魁梧，身影帶著極強的壓迫感，倪涵被他覆蓋在陰影中，只覺得晨陽也仿佛變黯了。
“為什么？”
“避嫌，要去也應該是你和姐姐去。”
對方呵笑出聲，“就你個毛都沒長全的黃毛丫頭？跟我提避嫌？”
“我22歲了！”倪涵挺直背脊，“別當我是什么小孩子！”
“是嗎？得虧你告訴我了，不然我以為你12！”嗤之以鼻。
倪涵正待怒懟，眼角突然瞥到老武，她眼珠一轉，順手指向他，“他去嗎？他去我就去。”
自駕游發生個把車禍什么的，不算什么太大意外吧？能把老武碾死在車輪下，她死也瞑目了！
“誰？老武？”程元坤臉上的表情不忍卒睹，“你看上他了？”
“他看著挺壯的，呃，出門在外有安全感。”
程元坤：“……”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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