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村子的故事(7)

現在正是秋收季節,看到鄉親們下地掰玉米、摘豆子、薅花生,不由想起小時候的勞動場面。

但那時候最繁忙的應該是六月的麥收季節。


開春以后,天氣暖和起來了。隱忍了一個冬天,麥苗開始瘋狂地生長。

五月,小滿一到,田里的每一顆麥穗都灌滿漿,可著勁兒地飽滿。

貪吃的小孩子,老是吃不飽。瞅準了青里開始泛黃的麥穗,偷偷地拽幾把,找個場院,燒一把柴,轉著圈兒地烤;等到麥芒全部燒去,麥穗外皮也黑乎乎的,泛出一絲好聞的麥香味,就放在手心搓呀搓;麥皮漸漸脫離了,吹幾口氣趕走麥皮,綠中帶黑的麥仁剩在手心。

一把放進嘴里嚼著,嗯,噴香噴香的。

麥仁吃完了,留下兩只黑乎乎的手掌,嘴角也多出一圈黑引子忘了擦,往往就被大人們逮住訓一通。

這時候,晝夜都能聽到布谷鳥的叫聲——“布谷布谷,布谷布谷”,仿佛在呼喚人們趕快準備好割麥子。

勤勞的農人哪用得著布谷鳥提醒?早早地,便準備上了。

要把庫房里的家伙什都拿出來,挨個兒檢查一下。

看看鐮刀還有幾把能用、鐵叉和木锨的接口處活絡了沒有,架子車用不用修補得更牢固些,裝麥籽的布袋子破洞有沒有補上……缺這少那可不行,要耽誤大事的,得趕緊趁村里大集的時候添置。

夏收前的大集,貼心地為鄉親準備好了需要的一切。掃麥糠用的大掃帚,竹枝細細密密的;簇新的木叉木锨還泛著一股木頭的清香;鐵叉鐵絲耙鐮刀刃閃著鐵器特有的冷森森的寒光;厚帆布做的大口袋袋密密實實的,一個個整齊地疊放著;粗細不同的麻繩一捆捆的扎人的手;麥草編成的草帽白里頭透著點自然黃,輕盈閃光;簸箕、竹篩、籮筐……

還要買一些白糖、涼茶,多備一些時令蔬菜,到磨坊磨半袋子白面,該出大力氣了,得叫壯勞力吃得好一些……


老把式們早早開始準備“軋場”。

能趁一場雨更好,不下雨,得先用水把打麥場潑濕,讓牲口拉上沉重的石磙子一遍遍地軋,石磙子光溜溜的,把場院也壓得平展展、瓷敦敦的,打場的時候,麥籽就不會被壓到土里了。

天氣很快熱起來,六月快來了。

“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一場熱風一吹,麥田一片金黃,成熟的麥穗沉甸甸的,豐饒的大地急不可待地等著人們快去收割。


我記憶里的割麥子已經是包產到戶了,聽大人們說,前幾年在生產隊集體勞動的時候,收麥是大事,大家在一起勞動也很有意思。

前些日子,一位老大哥給我講述了生產隊集體收麥的往事:

該收麥了,隊長會早早把該準備的事項一一安排下去,著人把通往各塊田地的道路修整平順;交待飼養員把騾馬毛驢黃牛都喂得飽飽的。他天天到隊里的麥田巡視,看看哪塊地的該先割,接下來哪塊地能續上,妥善安排好——收麥的時間緊張寶貴,就集中在那十天半月里。麥子熟透了要是沒有及時收割,干透的麥穗失去韌性,一碰就斷,干燥的麥籽掉落在土地里,一年的辛苦就全白費了。還要珍惜好天氣,不能收在雨肚子里,雨水一泡,麥子就發芽啦!所以,即便是有經驗的老隊長也絲毫不敢懈怠,緊趕慢趕的,盡量往前頭趕。

隊長在這時候也格外嚴厲,一雙眼睛盯得緊緊的,平時有些偷奸耍滑的懶貨,這時節也不敢偷懶了,隊長會把他們罵得狗血噴頭;他們也知道這是隊里人一年活命的口糧,是從老天手里搶食兒,不好好干會犯眾怒,也就老老實實地聽隊長指揮啦!


終于要開鐮割麥啦!

頭天下午,幾個老把式就按隊長的安排磨好了鐮刀,每一把鐮刀都在他們的大拇指肚橫試過了刀鋒,整裝待發,躍躍欲試。

天還不亮,幾個老婆婆就在大灶上煮了幾大鍋開水,水里還放上了涼茶,上工的勞力兩三個人帶一個軍用水壺,灌滿茶水。

村里的高音喇叭就掛在大樹上,開始播放高亢的樣板戲,《紅燈記》的選段人們都能唱熟了——“ 奶奶,你聽我說!”調門一起,青年人都跟著哼唱起來。

村子的大路上、打麥場的四周,都插著幾面迎風飄揚的紅旗。

學校的小學生,在老師的帶領下,敲鑼打鼓來壯行助威。

這陣勢相當震撼。——割麥子,一下子上升到無比崇高的地位,叫人熱血沸騰的。

早早吃過飯,不等到生產隊上工的鐘敲響,大家就來到了隊里最大的打麥場。聚在場邊那棵大皂角樹下,聽隊長分派今天的活計。

簡短的幾句,要求勞動紀律,加油鼓勁兒,出發!


鋒利的鐮刀沉寂了大半年,似乎興奮地閃著光;人們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有點迫不及待。

田間的道路上一下子熱鬧起來:螞蚱振動羽翅不停地聒噪著;騾馬時不時打個噴鼻兒;車把式像威嚴的將軍,端坐在車上發號施令,有時甩個響鞭;大車的轱轆吱扭吱扭地響幾聲;十幾歲剛下學的小伙子三五成群地笑鬧著;年輕活潑的媳婦們嘰嘰喳喳地談笑……

到了地頭,不用言語,大伙一排散開,一人把著幾壟麥行,大概有兩米來寬。

剛開頭,都攥著一股勁兒。新磨的鐮刀趁手好用,又都是年輕力壯的好手。他們雙腳跨開,彎下腰,一手攬住一大抱麥子,另一只手飛快地揮舞著鐮刀,動作瀟灑而干練;"唰唰唰"三兩下,一大捧麥稈乖乖地躺倒在左手臂彎里了。

人們不再說話,專心地收割。

“唰唰唰”“嚓嚓嚓”的聲音此起彼伏。

鐮刀、麥子,在那一雙雙手臂有力地揮動下,合奏出一曲壯闊的交響。

這聲音,也許是世間最動人的絕唱,激蕩著每個收割者的熱血,他們揮舞鐮刀的節奏更一致了。那個跑了神兒險些跟不上的小伙子微微紅了臉,趕緊跟上去,追趕著這神奇的韻律。

一抱抱麥子心甘情愿地躺倒在他們身后裸露出來的大地上,整整齊齊,等待著裝車。


割上個把鐘頭,隊長會叫停下來歇一歇。

坐在地邊上的樹蔭下,喝幾口茶水,聊幾句閑話,斗幾句嘴;品評著誰割得快,水平高:“你看人家割過去的麥茬,多低,多齊整!看你割的叫個啥,狗啃還差不多!”一個剛下學的小伙子被嫂子們取笑著;抽煙的人趕緊趁勢拿出煙袋鍋;有別的生產隊的大車路過,就大聲打著招呼,問一問收割得咋樣了;估算一下今年的收成還不錯,自家能不能多分一些麥子。

一會兒,隊長就又催著干活了。

“快點啊,上午得把這塊地割完拉完才能走!老天爺不等人!”大伙又提起了精神再割一氣。

中午經常要搶收,有專人拉著車送飯來,趕緊在樹蔭下吃了飯,休息個十幾分鐘,繁重的勞動就又開始了。太陽的熱量正足,麥田里一片悶熱,密不透風。直起身子,看看田塊盡頭,還有那么遠,于是又埋下身子,揮鐮向前。彎著腰機械地勞作,汗水不停地淌下來,流進眼睛里,澀澀的痛。

又干又脆的麥子秸稈,被鐮刀刺啦刺啦滑過,一片片倒下。

在火熱的大太陽下割麥,其實是一項非常辛苦的活計,光有力氣,是不行的,還得有耐力,有韌勁兒。你看那些剛下學一兩年的小伙子,使的是蠻力,干個兩三天,身子骨就累得像要散架,顯出疲態來,反倒比不過那些女人們。


割麥,還有神秘武器——掠子,也叫云刀、刪鐮。

掠子由竹編筐、繩索、刀片和把手組成,竹編筐淺淺的,口很大,類似簸箕,在簸箕口裝有兩尺多長的鋒利的刀片,刀片約四指寬。

使用掠子割麥,最大的優點是快,而且不需要像用鐮刀那樣把腰彎得很低,只需身子稍微往前傾點兒就行。但是掠子操作技術性很強,要求很高,且十分費力,一般身高體壯勁兒大且會使巧勁、頭腦、手腳都很靈活的漢子才能駕馭。

小年輕們空有一身蠻力,卻大多不會使用掠子,還得幾個三四十歲的大叔出馬。熟練的掠子手一晌能割三四畝麥,抵得上四五個人用鐮刀收割。

操作時,要扎馬步,右手緊握把手,左手拉著繩索控制,雙手和腰配合著用力,掠子呈圓弧形地揮舞。每揮動一下,四壟多、兩米多寬的麥子應聲倒地。“刷刷刷”,不一會兒,一大片麥子就齊刷刷躺下了。


這邊收割,那邊就要裝車拉麥子了。

裝車是個技術活,什么“邊兒實心兒虛”啦,左右對稱啦,踩實啦,據說有很多講究,剛下學的小伙子是弄不成的,就連干了好幾年的壯勞力也得在老把式身邊學著點兒才成。

大車、架子車,后邊兒裝上了圍欄,系上了又長又粗的麻繩兒。

一抱抱的麥子擺上去,一會兒就看不到車了,老把式就爬到上面去,其他幾個人在下面遞。

老把式不慌不忙,前后左右,哪里該擺多少、該怎么擺、哪里該踩實,人家心里早有一桿稱。

車越裝越高,像一座座小山。小孩子得仰著頭看,都快看不到老把式啦!

青年人把兩根繩子從車尾甩上去,老把式放好位置,把繩子踩在腳下,把繩頭從車前頭又扔下來,叫壯小伙子一邊兒兩個,使勁地拉,把繩子拉緊。

老把式在車頂上調整著,大聲指揮著,直到把繩子拉到合適的位置。

那高高的小山,神奇地下降了很多。

老把式矯健地從車上跳下來,拍拍兩手,打量著自己裝好的車,自豪地夸口:

“咱不是吹,咱裝的車,好著哩,你看看,在旁邊拽都拽不出來。”說著,叫旁邊玩著的小孩子去拽。

“叔,你可真會挑人,再沒有人挑了,去挑孩子?孩子能有四兩的勁兒?”

“來來來,叫我來拽拽,看看能拽下來不!”一個壯小伙子作勢要來拽。

“拽你娘的腳!小兔崽子,趕緊割麥去!”老把式嘴里罵著,卻也憋不住笑了。

大家都哄笑起來。舒緩了一下緊繃的神經。


麥地太松軟了,裝滿了麥子的沉重的大車不好啟動。幾個小伙子幫忙彎下腰使勁兒地推車,趕牲口的在空中甩一個響鞭,大聲命令著牲口發力。

牲口脖頸上的筋脈飽脹起來,前腿彎曲著,四蹄蹬地,陷進虛浮的土地里,奮力向前掙。

大車終于緩緩地啟動了。搖搖晃晃,緩慢地駛出了麥地。等到上了大路,就輕松地穩穩地往回走了。


大田的麥子收割完,還有溝里的小塊麥地。

下雨天雨水都流到溝里,所以溝地小歸小,墑還不錯,麥子長勢也挺好的。但溝底日照不好,麥子成熟得要晚一些。

往溝底去得下溝坡,坡又窄又陡,架子車是下不去的,即使下去了,裝滿了麥子也拉不上來。

只有把割下的麥子捆成麥個子,人力背到坡上,再裝車拉。

背麥子是個讓人倍感痛苦的活兒。這時候,誰要是再歌頌勞動的詩意,一定是非常虛偽的。

年輕力壯的男勞力,用扁擔一次能擔上四個麥捆子;年紀大些的,能挑兩個,小孩子,也能背上一個。

溝坡顯得格外漫長,怎么還沒有登到頂?氣都喘不勻了,臉憋得通紅,汗水把衣服都濕透了。麥個子舒舒服服地趴在背上,安然自得地享受著人們汗水的供奉。


運回來的麥子卸在打麥場上,還要趁天好攤場——用大鐵叉子或木叉子把麥子調散,均勻地攤開,讓太陽暴曬,曬得干了才好碾麥。曬上個把小時翻一次。最少得連續翻上三次,麥子就曬得差不多了,有的麥粒已經從干燥的麥穗上滾落。

生產隊的幾個打麥場都快占滿了。麥子仍源源不斷地一趟趟拉回來。

就把曬好的麥子先堆成麥垛。萬一下雨,就拿大的雨布、塑料布蓋起來。

小孩子被安排著看守麥場。


終于,田里的麥子收完了,攤場的麥子也曬得差不多了。

隊長就安排人碾麥。毛驢兒或者黃牛拉上石磙,先從中心,一遍遍碾向外圈。開始很緩慢,因為麥子攤得很厚;漸漸地,原先半人高的麥子,被牲口踩著,被石磙碾著,溫順地貼在地面上,變薄了許多——曬得焦透的麥穗兒再也藏不住麥籽兒了,一碰,麥籽兒就脫落下來。就連麥稈也被碾斷了。

這時候要再翻一次場,要盡量讓麥子均勻地受到碾壓。拿著大木叉子把麥稈挑起來,順便輕輕抖落夾著的麥粒。這樣翻場三次,麥穗里的麥粒才差不多被完全碾出來。

麥秸被一層一層地堆放在打麥場邊緣,慢慢壘成麥秸垛。麥秸冬天可以當牲口的草料,還能用來漚農家肥。

據說,堆麥秸垛也是很有學問的。堆堆,踩踩,刷掉圓圈外邊松浮的。最后搭成的麥秸垛,很結實,有時主婦們做個飯要生火,叫小孩子去拽一把麥秸來引火,小孩子拽半天才拽出來一小把。

剩下的麥粒就用推板、木锨、掃帚歸攏到一堆兒。


忙到將近傍晚,熱氣消散,風起來了,趁有風趕緊揚場。

這揚場也絕對是技術活兒,沒有個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修煉是不行的。

用木锨一鏟一鏟的把碾出來的混著麥皮的麥籽揚到半空,锨尖輕輕一抖,把麥籽拋撒出一個扇子的形狀,風在空中一吹,輕飄飄的麥糠被吹走了。沉甸甸的麥粒落下來。風大一些最好,能揚得又快又干凈;要是風小,就得把麥子揚得很高,費力,效果也不是很好。

邊揚場還要邊掃,這叫掠場——用竹枝掃帚把麥堆上沒有揚出去的麥糠和細碎的秸稈兒掃出來。這個力度一定得掌握好,手下沒輕重,就把麥粒也掃走啦!

揚場的和掠場的往往配合得很好,木锨揚起的時候,混合著麥糠的麥粒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麥粒像瀑布般刷刷落下,麥糠隨風輕輕飄向遠處。麥場上清清爽爽一分為二,黃澄澄沉甸甸的麥粒等會兒要裝袋,顏色稍深帶點褐色的麥糠被推到場邊,可以做喂牲口的飼料。

月亮升上來。麥場在這片皎潔的月光中靜默著,仿佛向這場偉大的蛻變致敬。


后來,土地包產到戶,生產隊里的農戶合伙買了兩臺脫粒機,輪流使用,打麥就快多啦!

麥垛像小山似的,脫粒機往旁邊一架,通上電,機器轟鳴著。

一家人進行分工,配合默契,緊張而有序。年強力壯的小伙子,不停地往機器的大嘴里填著大把大把的麥秸穗;麥秸麥皮從脫粒機的那頭吐出來,一個婦女要不停地往外叉麥秸;脫粒機的這頭,光潔的麥粒不停地流出來,半大的孩子,一簸箕一簸箕不停地往外端送著……

麥粒還得在場上晾曬兩天,讓它干得透透的。

孩子們正放麥假,看麥曬麥就成了他們的任務。

幾個孩子看一個麥場。坐在場邊的樹蔭下,每隔半小時要用類似于木梳齒狀的器具翻攪一便,好讓麥子晾曬更均勻,滿場的麥子像被梳理得妥妥帖帖的頭發絲,一道道,一絲絲,齊齊整整的。還要看著不能讓麻雀和戶家養的雞來偷吃,隊長說:“都通知過了,各家的雞都得圈起來,你們要是看到雞來叨麥籽,就拿小石頭懟它。”

“隊長,懟死能吃雞肉不能?”小孩一下子來了勁兒,問道。

“光知道吃!吃完把你家的雞賠給人家?”


如果這時候下場雨,大人們馬不停蹄,趕緊搶種玉米、豆子、花生、谷子等秋糧。

麥子晾曬好了,讓孩子們招呼著拉口袋,灌麥子。麥堆一點一點變小,糧食袋一個個像小大人一樣擁擠著,被裝上車,拉到倉庫里貯藏起來。

小孩子的麥假該結束了,學校還布置了小麥復收的任務,每人大概得交七八斤。這麥子,隊里、家里都不會出的,得小孩子自己去撿麥穗。挎著個竹籃子,在收割后的田野里撿拾裝車偶爾遺漏下的麥穗,跟在拉麥車的后面撿拾被路邊的灌木刮下來的麥穗;曬干,裝到袋子里拿棒槌翻來覆去地敲,把麥皮敲下來;再央求大人拿簸箕把麥皮簸出來。把干凈的麥籽交到學校去。


疲累了一個多月的人們終于可以坐下來稍微歇歇了。晚上端著飯碗到打麥場邊吃飯邊聊天,談談收成,談談天氣,有一點收貨后的踏實和滿足。

一時間,夜晚的麥場上熱鬧起來。小孩子在月光下跑來跑去地玩游戲,笑得嘎嘎的;老戲迷會在眾人的攛掇下吼上一段豫劇,贏來一片叫好,哪個憂郁的青年吹起了竹笛,在夜色里分外清脆悠遠,叫人的心又無端地沉靜下來。

老大哥回憶起那個時代的人,充滿了唏噓。那時的人們,淳樸而勤勞;那時的老干部,帶頭干活,一心為公,有原則,能切切實實地贏得老百姓的尊重。

他說起了他的岳父,那時是生產隊的保管,鐵面無私,晚上就睡在庫房里守著大家的糧食,任誰,一顆糧也甭想私拿,自己家人也不行。

老隊長的堂弟當著保管,有一年偷拿了公家的半袋糧食,被他毫不遲疑地拿掉了。

后來包產到戶,人們也都是互相照應著,能幫的就幫,這是鄉親們之間淳樸的情誼。


我們不是陶淵明,不是王維孟浩然,回望以往歲月中的農事,無法把它抒寫成優美的詩篇。因為這勞動是沉重的,是苦難的,是偉大的,是用無數的汗水浸泡的。

時代發展到今天,當隆隆的機器開進田間,當田間的道路逐漸荒蕪,我們不會再復制那些苦難,但毫無疑問的,那些不可忽略無人替代的經歷,銘刻在一代人的記憶里,熔鑄在一代人的生命里。

那些勤苦的勞作和汗水,那些骨子里的成熟和擔當,就是他們匍匐在大地上寫就的詩行。

(未完待續,敬請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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