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卓子
1
大掃除剛過,陽光撫摸著沉睡了一個寒假的教室,呼吸著泥土的氣息,我一個人坐在教室里整理新領的課本。我是那種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學習上的乖乖女,在成績差的同學眼里,我就是學霸,是那種死讀書、生活只剩讀書的學霸。
突然闖進來一個陌生的面孔,在講臺旁的值日表前停留了片刻,繞著擁擠的過道走了一圈,古銅色的皮膚,慵懶的步伐,看起來要比我大一點,帶著點社會小混混的感覺,沙啞著聲音:“這是*年級*班?”
我只嗯了一聲,沒敢再多看他一眼。
心里很多個疑問,他是誰,為什么要來我們班……
那年我初一,13歲。
2
正式上課時,班主任領了他來作了介紹,新來的插班生。坐在了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我在第二排靠門的中央偏右側,像是把教室畫了個對角線,我們的性格成績以及后來發生的事,也像坐位一樣,化成了對角線。
班主任排座位是按照成績優異自己挑的坐位,我成績靠前,視力不好,自然挑了靠前的位置,不喜歡坐在中間,感覺出來進去總得麻煩同學,靠近門的一邊而不是靠窗,因為進出教室更近一點,且免去了穿過講臺的麻煩。
3
他喜歡音樂,放學的時候拿個錄音機把聲音開到很大,吸引了很多同學,他的八卦總是在同學間流傳著,他自詡自己跟別人不一樣,年齡比我們大,經歷比我們豐富,聽說他是上過初中輟學的,混了一段時間社會,覺悟了有文化的重要性,所以才洗心革面悔悟了。
在一群小屁孩眼里,他很快成了那群不愛學習的男生間的領導者,同樣不愛學習的女生間的八卦對象。
4
那個年代的老師,似乎都更喜歡成績好的學生,討厭成績差的。我自然是被老師喜歡且拿來做榜樣的那一種,而他則歸為了后者。
那個下午,他腳踩著凳子坐在桌子上悠揚的吹著笛子,側臉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帥氣,吸引了很多同學圍觀,他也享受著這份被包圍的尊榮感,但是很快被老師發現了,后來老師懲罰了他包括那些圍觀的同學。
對此,他一直很記恨,他認為我是那個告密者,看我的眼神都多了一種仇恨,而我卻渾然不知。
直到有一次語文課上,老師讓大家用一段文字描述一位同學或者老師,但不能寫出名字,讓其他同學來猜,以此來鍛煉我們的寫作功底。我寫了語文老師,并且踴躍的舉手讀給大家聽,最后那句:”他既是我們的老師,更是我們的朋友!”讀完后,大家就很輕松的猜出來了,而他也很踴躍的讀了他寫的,他寫了我,把我寫成一個愛打小報告、不合群、壞心眼的女生,有點像《平凡的世界》里的侯玉英,他直白的用惡毒的語言攻擊我,但是其他特點卻又一下子就能看出來是在寫我,我緊張的直接站起來顫抖著說:“我沒有,我……”老師總是愿意幫助成績好的學生,還好我的成績不賴才使得老師對我也多了幾分溫柔:“你先坐下,這不關你的事!”我坐在位置上緊張的觀察著一切,好似自己掉進了水里,老師就是那根救命稻草。他被老師叫到了講臺上,當眾批評教訓了一番,并不怎么服氣地向我道歉。那堂語文課以濃烈的興趣開始,在批評和沉默中不歡而散。
下課的時候,我出去他進來,我們在教室外的過道里插肩而過,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仇恨和報復,我被刺痛了一下,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5
后來大概是我主動跟他解釋了,澄清自己并不是喜歡打小報告的人,而他大概也是因為時間的關系,看清了更真實的我,以一句玩笑“不打不相識”化解了所有矛盾。
自此,我們成為了朋友,他還是那個后兩排同學中的領導者,我還是前面刻苦學習成績姣好的乖學生。唯一不同的是我對后排同學的關注多了一些,并且主動幫助他們講解習題解讀學習方法。他們有什么問題也愿意來與我討論,我們對一件事情的觀點總是各抒己見,甚至在教室里展開一場辯論,引發更多的人圍觀。
6
那段時間,班里流行在筆記本上摘抄歌詞,而我是一個不懂音樂的人,我更喜歡在筆記本里摘抄自己喜歡的文字、詩詞,我的字跡一直是那種橫平豎直的方塊字,寫不出行云流水般的藝術,他的字跡雖然不好看,但是很特別,一眼就能看出是他的,我就邀請他幫我摘抄一頁。
自從誤會解開后,他好像更愿意聽我的話,似乎我說什么他都會很欣賞,我讓他幫助的事情他更是義不容辭的盡力去完成,他在我眼里變得很講義氣,我在他眼里似乎更加優秀,也許他在以自己的方式償還那次“不打不相識”的傷害。
我們不僅成了好朋友,更成了知己,似乎我更能讀懂他,他有什么事情也更愿意跟我講,寫了心事也拿給我看。他的文字里總是帶了一種比我們年齡段高出一截的滄桑感,他讓我幫他擬作文題目,他認為只有我總結的題目才能配得上他三千字的作文。
7
我的媽媽是把學習成績看作我人生唯一出路的人,在媽媽嚴厲的要求下,我小學三年級就開始記日記,到初中的時候,已經養成了每天記日記的習慣,而他自然也走進了我的日記里。
初一是我第一年離開家在鎮子的中學上學的階段,每周回家一次,從周六下午放學餓著肚子連騎帶推自行車兩個小時到晚上披星戴月精疲力盡,才能到家。每次回家都是一次重生,回去吃完飯寫作業,第二天中午吃完飯又得出發去學校,即使這樣,周末也是我們期盼一周的日子。冬天的時候,爸爸總會到村頭的路口等,爸爸還給我洗衣服,炕饃片(每周都要帶一大包膜片作干糧),第二天中午給我煮面條,當然這些事情大部分是媽媽做的,但是直到今天,我的印象里卻是爸爸的身影,也許因為不經常做,所以做一次我才會記得那么清楚。那時的日子雖然艱苦,但親情卻是我一輩子回憶的溫暖。
媽媽自然也是那個又怕我受苦又怕我驕傲的焦慮媽媽,我的日記本上寫了一句:“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媽都要教育我半天,什么人上人,你以為現在的吃苦就能是人上人了嗎?比你好的比你厲害的多的是,別以為現在的艱苦就可以驕傲了……
可想而知,對于他被我寫進日記這件事也是逃不過媽媽的眼睛,她開始旁敲側擊的問我關于他的事,并囑咐我要已學習為主,不可把經歷放在這些不相干的人身上。
8
十幾歲的孩子,正是三觀形成的時期,而我還是認為媽媽的話一定都是對的,都是為了我好,雖然心里有幾分不快,還是把媽媽的話奉為圣旨一樣的遵守,相比較叛逆,我似乎是家長眼里最喜歡的聽話孩子,但這種聽話和壓抑是以后來更大的叛逆為代價的,我的叛逆只是比別人晚了一些,卻更加的激烈。
我對他的態度開始冷漠起來,愛答不理的,故意疏遠,而他則追著我問為什么,我心軟又開始跟他正常的交流。
直到那次他把一封信塞給我,我把那封信夾在書中帶回了家。媽媽總是等我睡著半夜起來看我日記,我不喜歡她偷看日記,但又不敢明目張膽的反駁,心里又想著媽媽都是為我好,我不應該對她有所隱瞞,于是那封信就被媽媽看到了,那封信并不是寫給我的,寫的是他的初戀,他看著初戀嫁人了,很難受,他把我當做知己才愿意把這份感情拿給我看,媽媽說,他是個聰明的孩子,要不是把這些心思放在歪門邪道,都用在學習上,將來會是個有出息的孩子。
自此,我不再跟他有過多的隱私上的交流,我的態度總是時冷時熱,捉摸不透。我害怕與他有過多的交流,又渴望與他接觸,青春期的孩子,在處理問題的時候總是那么沒有章法。
9
我們都是住校生,那時的條件很差,宿舍得穿過操場下個陡坡再上坡才能到,下雨的時候陡坡太滑,老師就會率領同學們繞遠路。我習慣每天晚上回宿舍拿一本書,等到第二天早操前的那段時間背誦,那天的雨很大,好多同學把書舉過頭頂用來擋雨,而我則要把書抱在懷里,我愛惜書勝于愛自己。眼睛散光,雨又大,灰蒙蒙的看不清路,不熟悉的路況深一腳淺一腳的及其難走,抱著書更加不好平衡,他就把我的書拿去了,我喊著別弄濕了,于是他把書裝在了上衣的T恤里邊,男生們在前邊帶路,女生們在后邊跟著。那晚,天氣很冷,心卻是暖的,感覺他只有對我才會這么不一樣。第二天,我的書自然是完好無損的還了回來。
學校舉行體操比賽,每個班級選拔幾個代表參加,我跟他都被選上了,他覺得自己年齡大,跟著一幫小孩做有點丟臉,主動退出了,而我覺得沒有他一起參加也沒什么意思,也退出了比賽。
運動會時,他參加了幾項比賽,雖然沒有奪冠,但是我都默默的關注著他比賽的項目,我作為通訊員不停的投稿,我的稿子會偶爾被老師讀出來,后綴我們的班級。他的身影和我的文字飄蕩在操場上,我就感覺我們又近了一點。
中期考試的時候,不用上課,高年級考的時候低年級的我們會有很多閑暇時間,他跟很多男生去河里玩,一個女生還跟我說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他跟另一個班花級別的女生在山上單獨待了很長時間,不知道說了些什么。
我表面裝作很淡定,內心卻洶涌澎湃。但終究覺得我們只是普通朋友,他的交友范圍我沒有權利干涉。至于是否真有此事,我也只是聽說,到現在都未去證實,何況現在已沒有提及的意義。
我一邊想跟他正常的相處,一邊又害怕影響學習,覺得我們不應該相處,在不斷的糾結中已到期末考試的時間,我們的關系依舊冷冷熱熱,在我再次不理他的時候,他爬在窗戶上生氣的問我:“為什么,給我一個答案,至少讓我死的明白”
我沉默片刻對他說:“等到五年之后,我保證給你一個明確的滿意的答案!”
他再次刮目相看,“五年,你的目標果然不一樣,我們都是想著兩年后的中考,而你則想到了五年后的高考……”后來的很多通信中,他都會強調這個“五年之約”。
我不能確定自己對他是不是喜歡,但是我認為這些感情都應該擱淺起來,只有考上大學才可以釋放!
10
到初二的時候,英語課上,我們學習一般將來時,學到邀請別人和拒絕別人的講法,剛好那段時間他快過生日,他用了一節課的時間給我制作了一張精美的邀請卡片,用英語寫的邀請函,下課的時候他過來問我,我學著上課的內容“yes,I do,but……”他說不要說but,我只聽到了前半句,后邊的我沒聽見。他是想讓我參加他的生日宴請的,他只叫了幾個關系好的同學去,而我終究還是那個守舊的傳統的不倡導過生日請客的女生,我很想跟他們一起去,可是理智告訴我不能去,最終我也沒有參加。
他總是在某一方面就能輕而易舉的吸引我,記得有一次考試的時候,樓道上擠滿了學生,考完要出去的往下擠,下一堂要考的往上擠,我們是往上走的一波,二樓的樓道擠滿了學生,像極了雨天上下班高峰期的堵車,誰都不愿相讓,誰都動不了,就在這時,他很輕松的指揮這位同學走,那位同學讓,然后很快的暢通了,他紳士般的護著我很快穿過了擁堵的樓道,那一刻,我被他護住的肩膀飄到了半空,仿佛他這一切都是在為我而做。
還有一次,下課時他給我遞了張紙條,低聲的對我說開個玩笑,他靠的很近,說話的熱浪燙紅了我的耳朵,我打開還未看清楚紙條的內容,同桌就開口到:“I love you!”等我看清楚字跡是“俺倆為友”四個字,我只能當做玩笑的把紙條塞進桌子里,當作什么都沒發生,臉上滾燙,心里卻犯難,也許在他心里我們真的只是朋友,我既害怕他喜歡我,又害怕他不喜歡我,既害怕他說出來(說出來我們就面臨著斷交),又害怕他不知道我對他的心思,青春期的想法總是這么奇怪,后來的我們時常感慨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
11
那個暑假,他就那么騎著摩托車大搖大擺的來我家了,我正在午睡,睡夢中被他沙啞的聲音喊醒,他就在我家坡底那么肆無忌憚的喊著我的名字,我激動又羞怯,更多的是被媽媽甩臉色的窘迫。
再一個寒假結束的時候,開學那天,我正犯愁以何種態度面對他,總是感覺不能自然的說話,似乎只有怪怪的冷漠的態度才是正確的,他的好哥們兒騎著摩托車停在宿舍門口找我,我以為是他讓找我的,就沒搭理,結果他哥們兒遞給了我一封信,是他的。他轉學了,寫了一封信作為告別,那一刻我才覺得自己像個笑話,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還在想著怎么面對他,原來都不用面對了,我失落了一段時間,繼續正常的學生生涯。后來偶爾寫一封信給他,說說自己的日常,強調友誼地久天長。在后來的很多個夜里,我甚至后悔,為什么要在信里那么強調友誼地久天長呢?哪怕寫一句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也好啊!但是那時的感情就是那么羞澀,小心翼翼的期盼著。
圣誕節的時候他拖同學給我送了張賀卡,打開時是特別的音樂聲,寫了祝福語,字跡不是他的,署了他的名字。
他在轉去的那所學校還沒等到中考,就參加了一個什么競賽,還得了獎,然后直接去教計算機的技術類學校上學了。還給我寄了他學校的所在城市的紀念品,里邊夾了兩張他學校的宣傳冊,還有他的作品。等我上高中的時候,他已經畢業上班。
12
高中,他也來找過我幾次,還給我介紹了他轉去的那所學校的另一個女同學,他說跟我有點像,讓她照顧著點我。
我們三個人一起走在校園里,他去打籃球,我幫他拿衣服,他強調“這次一碗水端平了”,我的閨蜜聽說這話之后直接反駁,什么人嘛,怎么可能端平,那時的我并不能完全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好像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就感覺我替他拿著外套,就代表我的地位不一樣。
他也單獨找過我幾次,那時我還沒有手機,他總是會在某個出其不意的下午突然出現,我們一起走路,一起聊天,他對我說他的好幾個女同事都追他,他都不搭理她們,還跟我說,他希望我把他放在心里,今后余生,在某一刻想起來,都是那最特殊的一頁,那個地方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占據。后來再想起來,才感覺,也許他早已有了主意,只是我還太小,不能夠懂罷了!
他帶我見了他的幾個同學,都已上了大學,他去打臺球,我跟其中一個不喜歡打臺球的隨便聊天,我一直想上洗手間,找不到,自己又不好意思問,直到他們玩完走出去,我才偷偷跟他說我想上洗手間,他二話不說拉了我的手直奔回去,那應該是我們第一次牽手。
高三那年,我18歲,在我高中生涯里他最后一次找我,請我去了學校附近最好的餐館,給我點了好吃的飯菜,只是我太過興奮,每次見著他就吃不下去飯,他把他的其他伙伴都請出去,讓老板播放了那首他百聽不厭的歌曲,在浪漫的氛圍下,他第一次從身后擁抱了我,很規矩的擁抱在肚子上,很久都沒有挪動,他說他想吻我,但是我還太小,他要等到我高考完。那天晚上回去,被他抱過的地方都感覺暖暖的,好像他的雙手還抱在那里,我雙手覆蓋在上面沉浸在那種溫暖里進入甜甜的夢想。
13
他一直讓我報他所在城市的大學,后來高考成績并不理想,他所在的城市沒有挑到合適的學校,我沒有跟他商量就報了離我更近的城市,我覺得這并不會影響什么,后來我時常后悔,如果去了他所在的城市,會不會結果就不一樣了呢?然而沒有什么如果,緣分天注定。
高考完的假期我出去玩,他從他所在的城市辭職去我報考大學的城市找工作,我們再一次見面,我等了他三個小時,見面時他深深的擁抱了我,我第一次被他抱得那么緊,都感覺到了他身體某處的變化,燙的我不敢亂動。我跟著他去了賓館,并不是什么高檔酒店,但衛生還算可以,他要了兩張床的房子,說怕我誤會,我答應陪他坐會就回去,那時我住在親戚家。聊會天他就開始不安分起來,但是我還那么小,思想也保守,我認為那種事只有結婚后才可以,所以在我強烈以及害怕的阻止聲中,他停了下來。那晚我記得我們吵架了,不歡而散。
大一那年,他跟他好兄弟來找我,買了很多水果、牛奶,他說他多想買一大束玫瑰花站在校門口喊我啊,我笑笑,覺得他大概是怕我不答應或者太顯眼沒有那么做。
再一次是他給我打電話,說他缺錢,他生病了,要兩百交醫藥費,那時的我學費生活費都是父母給,我二話不說說好,可以,然后給他說兩百不夠吧,我給你轉三百,不四百吧,直到我給他轉賬時直接轉過去五百。
再后來他找我,在大學的校園里,我們像最普通的情侶那樣牽著手散步、聊天,他很強勢的吻我,我并不會回應,只是被動的接受,腦子一片空白,晚上他想我陪他,我說不方便,并不是我不愿意,是因為剛好在生理期,但我沒有明說,他問我有男朋友了,怕男朋友知道?我說沒有,不知為何,我竟然沒有對這句話生氣,也許因為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說過喜歡或者明確確認我們關系的話,所以我被他帶入了他的節奏,上一秒還在做著情侶間做的事情,下一秒就討論男朋友的話題,竟然也不知道生氣。他說只是想多在一起待著,聊天就好,什么都不做,不要想多。我就那么相信的賠了他一晚,那是唯一的一晚,那間房間昏暗,廉價,只有一臺電視機,衛生間黑乎乎的,有點害怕,在他不安分的撕扯衣服的時候,我告訴他我在生理期不可以,他就很尷尬的停止,很快睡去。
之后他去上班,我上學,我們發短信打電話,雖然他沒有明確的說過一句我們關系的話,但我認為都接吻了,肯定是男女朋友了,我把他當做男朋友,每天粘著他,早晚發短信。直到有一次無意中跟閨蜜提起他,閨蜜說他借過閨蜜幾百塊錢,至今未還,我也想起我的五百塊,感覺那個時間差不多,我不想他在我閨蜜眼里成為那種人,以我們現在的關系,即使我錢不夠花向他要應該也不是什么問題,于是我給他發短信,并沒有說閨蜜的事,而是直接向他要我們兩加起來的那個數字,他答應第二天會給我,等到第二天我一直沒有等到他的消息,等我再打電話過去,直接變成了無法接通,再聯系不到他。
那段時間我一直胡思亂想,村里剛好有一個人因為制毒被判了邢,很重,一輩子都要毀在監獄里了,我就想他是不是也是做了那些犯法的事,為什么突然就聯系不上了,再聯想是因為我提了錢的事才消失的,我就更加難過。不管是因為什么,他已經不值得我等待,一種恨意生了出來,就連那些年做過的關于他的夢都再沒有出現過,我知道我終于放下他了。
14
他最后一次來找我,是半夜來的女生宿舍樓里,他喝醉了,就那么明目張膽的進了女生宿舍樓,還好舍管阿姨也沒有發現,我是在睡夢中被驚醒的,那沙啞的聲音,我一聽就知道是他,害怕吵到別人,我胡亂的套了睡衣出去開門,怕被人看到拉著他就往出走,他想說話,我怕吵醒別人,那么安靜的夜,稍微一點聲音都顯得震耳欲聾,何況他已經喝醉,走出宿舍樓他拉著我就要往外走,我意識到自己只穿了睡衣和拖鞋,考慮到第二天早上沒辦法這樣子回來,所以就想回去換衣服,在我們僵持中我室友出來了,拉著不讓我走,我正左右為難,他一氣之下已經走了,電話打不通(自從他消失之后,我就沒了他電話),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好憂傷,又考慮到他喝醉,真害怕他再惹出什么事來,他就那么走了,我想著等他酒醒了跟我好好解釋,我也是可以原諒他的,然而那卻是最后一次見面,他再沒來找過我。
某一個畫面出現在我腦海里:“如果我說我已經訂婚了,你信嗎?”“信!”
我記不清這是什么時間的對話了,是他當面說的還是電話里說的還是發短信說的,我到現在都想不起來,但是那句話卻在那時蹦了出來,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們真的結束了,我對他也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后來,我時常后悔自己那晚沒跟他出去,我總在想,是不是他沒有安全感,害怕等我畢業不愿意嫁給他才那么早結婚,如果我把自己早點給他,是不是結果就不一樣了。
15
我對他生了恨意后就真的忘記了他,再后來我就談戀愛了,一個學歷沒我高沒有正經工作的人,也沒有什么共同語言,也許因為自卑,也許因為不會處理關系,又或許為了證明跟不如他的人在一起我都能過得幸福,在我沸騰過度的青春里,我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直到傷痕累累的結束,我才從中走出來。
在同學群里再次看到他,已經是很多年后,難免會心情波動,不知道該繼續恨他還是把他裝在記憶里,聊了兩次之后,看清楚了自己的內心,就這樣就好,能有緣在一起過,已是不易,緣分未到,又何須糾結其他。
得知他現在已是兩個孩子的爸爸,還開了一家規??捎^的廣告公司,過著他當時夢想的日子,我感到一絲欣慰。而我也找到了我理想中的老公,養家糊口的同時,關心關心我,陪陪孩子,結婚四年多,愛情尚未消耗殆盡,已生出幾分親情來,有時憂傷感情就這么被生活磨平,有時又格外珍惜這一切,祈禱我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至此,不再去追究對錯得失,此生經年,各自安好,足以!
? ? ? ? ? ——謹以此紀念在時光縫隙走散的我們及終將逝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