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響應公司不厭其煩的號召做了一個Health Assessment,盡量讓自己不糾結的去選擇,分析報告說目前生活狀態不好,身體健康紅燈且對工作不滿意,最后得分22分,惶恐于會不會被HR看到的同時這過于冷冰冰的數字在生動的闡釋我現在的生活狀態。
不好,但這就是生活。
我知道我現在的狀態不是自己想要的,也許在上海市中心的高級寫字樓上班,工資還不錯,福利也是滿滿的驚喜,隨手就能有各種喝不完的飲品,職位不高但好在有一個說得出名字的大公司名稱,不至于出門發名片覺得不好意思,滿足了我的虛榮心的同時或許還能滿足自己鍍金的小心思,也曾經是幻想過這樣的生活,因為這個,我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不得不承認在北方生活的八年對我還是有著莫大的影響,對于這與過去幾年完全不一樣的生活,直接點說,就是我還無法適應。
生活永遠比夢來得更加的真實和直接。
滿屋子飄著的英語對話和滿屏的英文郵件,還有就是完全聽不懂的上海話,我無法適應。有著冷漠和戒心的環境,點頭為止的交流,暗流涌動的人際,我無法適應。冗長的內部流程和大量的溝通成本,我無法適應。不再是我擅長的領域,一切從頭開始但卻什么都得懂什么都得做,偶爾還得被當槍使,我還是無法適應。
毫無疑問,我的能力和經歷還不夠,我的情商也不高,無法融入這個環境,我甚至無從下手。這導致自己的精神壓力大到讓人窒息,也許正在經歷職業生涯的黑暗期,但這又有什么辦法,選擇走出了這一步,走出自己的舒適區,選擇了轉職,我能回頭么,現在看來至少在被辭退前是不能回頭了。現實正在我手中失控,不知道如何上手,如手握流沙,有心留住卻無法阻擋。上班如上墳,打工如打架。
是的,也許我是在抱怨著什么。我痛苦而自郁,卻無處可訴,準確來說無從說起,我坐在凳上推導,我走在路上思考,我躺在床上冥想,還是不能知道我在糾結什么,更無從知道我想要什么。每個人都是生活的導演,或許這一章節注定是要被我自己演砸了。正在舞臺旁的服裝間呆著的我,耳麥里傳出上臺的催促,一扇門就在我身邊,隔壁正在高談闊論,我聽著他們的話語,而我緊閉自己的嘴。我有點想逃避了,不是想,我正在逃避,我原本厭惡的東西,現在成了我簡陋的面具。
就這樣的,我二十七歲了。
說不知不覺是假的,往昔猶如昨日信手便可拈來,每一天都生動的在腦海里過著膠片,深刻而生動。在某種程度上,隨著我們年齡的增大,我們對事物的理解不再單一淺顯,我們也會越來越患得患失,我們懼怕未知,我們害怕未知的一切會暴露身上的某個傷痛或舊疤、缺點或劣勢、自我或真實。
我在聽生活講訴一件事,我們必須承認,也許我們很努力,也許我們能吃苦;生活告訴我們,但我們終究都只是平凡人,和這世界上大多數的人都有一樣的本質;我們哭著來到這個世界,我們會平靜的離開這個世界。終其一生的掙扎著,但日光之下并無新鮮之事,只有那碌碌而無為才是本源。如一位作家所說的箴言“認同生活的唯一辦法就是否定自己,荒謬即神圣!”。
盡管如此,我還愛著生活,理所當然的愛著。或許因為我一無所有,我無法再失去任何。也或許因為我所珍視的一切,本就不會失去,那些能失去的都不再讓我動心。坐在地板上的我,寫下這些的時候正在幻想著一次完美的旅行,砸掉了工作臺拋棄了所有的文檔,去旅行,充滿困難也充滿著奇遇,我在旅途上會遇見一個女孩,會遇見一幫好友,會遇見死神也會遇見天使,這一切讓我荷爾蒙激增,我享受的閉上了眼睛。真實的讓我驚訝,像一切的夢境一樣我想睜開眼,告訴自己,這不是夢,這是存在的,我醒了,我還是坐在地板上,我做了一個白日夢,里面有我需要的一切,除了這個夢。
當我真實感到我存在的時候,我明白我不懂生活且不會生活,所有的嘗試都是一次次莽撞的行為。除了躲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里幻想著,我還能做什么?我沒有情趣,我的生活是生動的幾何圖形里的某一條直線,沒有彎曲,起點和終點都是無比的明確;我沒有耐心,或者說我的耐心都花光了,我連討厭自己都是那么一瞬間的事兒;我不懂與人交往,所有的行為都看起來是那么的做作而荒謬,每一次表演都那么的生硬而浮夸。
生活無罪,我們在想要賦予它意義的時候就給它穿上了一套小丑服,催促它走到聚光燈下。我們坐在臺下,翹著腿,手不停的撫弄著下巴思索著哪里還需要改進,我們面無表情,我們笑,我們鼓掌,我們哭,我們抱頭。我們討厭沒有人買票進來一起看,我們也痛苦于那些收到贈票的人也終究是沒有來。
表演是一門藝術,每個學習表演的人都想能夠正式的登上舞臺,但有的人成了腕兒、成了角兒,也有人演砸了、謝幕了。一場成功的表演,人很重要,要形像、聲似、感情對才能把觀眾帶入故事之中,除了人便是舞臺,不能太簡樸那樣會讓索然無味,也不能太華麗搶掉了人物的存在感,同時舞臺的燈光必須要好,能夠時刻的制造氛圍,或者關鍵時刻來個追光;不能太亮,不能讓所有的細節都會展現在觀眾眼前,失去了表演的意味。
我在假想著一次旅行。
去京都,什么都不做,可以走在鴨川邊,或坐在古寺的走廊上,什么都不想,聽著鳳,聞著草香,看漫天時光。我知道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可能去到那里,我也害怕無法得到真正的安靜,也怕打破內心的期望。而旅行并不能解決什么真正的問題,只是換了一種方式來花錢去麻痹自己的內心,該在的始終都會在。我們不會因為片刻而忘記所有的所有。
死亡,是我們傳統文化里回避的話題,我們從小被灌輸著如何生活的本領,卻沒有學會如何面對死亡,我們沒心沒肺的長大,直到面臨血淋淋的死亡時才明白個中的意味。我害怕疼痛,卻也站在人群中幻想著死亡的方式,希望能夠用最徹底的方法來解決這些亂糟的事。沒有人能抗拒它,也沒有人不害怕它,它既是生命的終點也是生命的本質。我們所做的所有事都是在為這短暫的一刻做準備,準備著有人在床前伺候,準備著盡量延遲這一刻的到來,準備著一切就是我們活著的理由。
活著,總是會很費事的。
有人說,了解自己是人生唯一的任務,這樣才能知道如何前行,才能知道極限在哪里,但或許我們會了解很多的事物,可我們永遠也無法真正的了解自己,我們看見的只是一個想象中的我,我們說的每句話都在審時度勢,我們寫下的每個字都在為自己辯解,我們讀的每本書都為了將來的炫耀,我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們稱作為迷茫,但迷茫的從來不是我們,而是我們弄混了自己,我們矜持或紳士的不擇手段的活著,我們想聽從內心的聲音,但甚至我們聽見自己的聲音都是假的。
完成無痛呻吟,紀念我這唯一的二十七。我如自己期望的長大,也如自己期望的變得虛假。我們活得如此的幸運,也活得如此的掙扎,未來會怎樣,我們都不知道,但我們都需要在適當的時候發泄自己的內心。
就像大雁的南渡與北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