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雅拉出抽屜,輕輕摸出一本破舊泛黃的小筆記本,邊角已經翻轉折疊但又整體整齊。
我伸手欲搶奪過來,待手伸只半空,她已快速將小本本背到身后,我的手臂就這樣懸在空中,一動不動。
我就不動。揚起頭俾倪著她,看她怎么著。
誰知佩雅隨手拿了一本書塞到我手里。我點點頭,好吧。我這才收了手回來。
我氣呼呼地拖著下巴,對她說,快老實交代。
她偏充耳不聞。慢悠悠地倒水、取茶、溫杯、泡茶、分茶。
她太懂我了,只要我用手托住下巴的時候,說明我內心其實很愉悅,很享受這種氛圍。
我轉而把手中的書放下,瞥見該書名為《高山上的朝南小屋》,“朝南小屋?”
我馬上翻開扉頁,老舊了,一行圓珠筆寫就的字躍入眼簾,
但筆力有勁:記住你的笑,你住你的溫暖,記住你甜甜的味道。落款:貝。
暫不管什么笑,什么味道,這本厚厚的書寫什么呢?
作者誰呢?好奇心促使我可以暫時不用理佩雅。
喲,里頭寫了好多隨想。字跡娟秀,還有圖畫。
儼然讀者和作者在深入交流。看看這些文字,再抬頭看看眼前這個女子,她分明就是那個把自己故事寫滿紙、塞滿屋的女人!不對,是她的故事被他人寫滿紙,而這個人應該就是用圓珠筆寫字的同志,極有可能是男同志。
我再次抬頭,看見佩雅還在慢悠悠泡茶,不斷循環。是什么讓眼前這個女人可以如此安靜和淡定?二十多歲的時候,她比我歡呼雀躍得多,路邊的一朵小花都可以讓她高興一整天。再小的時候,她也可以玩一個下午的屋檐下的冰柱。夏天赤腳當有鞋穿,但一個夏天可以穿爛三雙涼鞋,當時我一雙涼鞋可以穿三年。
我總是嘲笑她:你個開心果,傻囡囡。這是佩雅嗎?她出去的這十年究竟經歷是什么?
媽媽,媽媽!嬌嫩童聲穿越而來,是小鷹鴿回來了。
小鷹鴿是佩雅的小女兒,兩個小辮子高高扎起,頭發些許發黃,軟軟的,黃毛丫頭就是小鷹鴿這樣。小鷹鴿雙手攀住門沿,欲將跨過門檻來,邊跨嘴里還邊喊:小曼阿姨好!我趕忙起身躬身抱起這個穿小薄紅襖的黃毛小丫頭。小丫頭雙手往我眼前一晃,小曼阿姨,你看。呀,小鷹鴿,你玩泥巴!哈哈哈,小曼阿姨,泥巴好好玩,媽媽說了,小寶貝玩泥巴會很聰明。是啊,所以,阿姨特別喜歡你。
小鷹鴿在我臉上親了親。就要下地。你去干嘛呀?小曼阿姨,我去洗手手了。又雙手攀住門沿,努力地跨了出去。
茶涼了,我給換一杯。
佩雅倒了涼茶,再次慢慢又沖了一杯。
這本書是29歲那年,加貝送我的。留言也是他寫的。
我端起茶杯一口而干,果然猜得沒錯。
加貝這家伙人品差了點,但字還不錯。
那里面的故事是你的,他的,還有你和他的?
你說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