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雨一直在下，雨水打濕了地面，周圍的一切都黏黏糊糊的。我開在小區(qū)里面的積木玩具店一到周末就挺忙的，我正忙著教一個幼兒園小朋友拼積木，風(fēng)鈴?fù)蝗磺宕嗟仨懥藘陕暋?br>
"自己隨便看看啊"我頭也不抬地招呼。
進(jìn)來的是對姐弟，姐姐扎著歪歪扭扭的馬尾辮，穿著不太干凈的小學(xué)校服；弟弟躲在姐姐身后，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貨架上的我的世界人仔。
"隨便看啊，小人仔五塊錢一個。"我特意指了指最顯眼的促銷架。
姐姐點(diǎn)點(diǎn)頭，拽著弟弟往貨架深處走。他們站在角落里的樣子，像兩只偷食的麻雀。我繼續(xù)整理貨架，塑料包裝的沙沙聲和孩子們的歡樂聲混在一起。
五分鐘后，風(fēng)鈴又響了。我抬頭時，正好看見姐姐拉著弟弟匆匆離去的背影，弟弟的褲兜鼓鼓囊囊的。
"奇怪......"我走向他們待過的角落。原本插滿人仔的展示板上，赫然空出了十幾個位置，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監(jiān)控錄像畫質(zhì)模糊，但足以看清：姐姐用身體擋住弟弟，而弟弟的小手像靈活的蛇，一次次伸向展示板。最后一次，他甚至踮起腳，把我的世界小人仔一個個裝進(jìn)了自己的口袋。
我反復(fù)回放這段錄像。姐姐全程都在望風(fēng)，時不時捏一下弟弟的后頸——那分明是催促的動作。最讓我心碎的是，當(dāng)他們得手后相視一笑的表情，熟練得像是完成了一場游戲。
傍晚清點(diǎn)庫存，總共少了十七個人仔。按售價算不過八十五塊錢，可我心里堵得慌。玻璃柜上倒映出我扭曲的臉，突然想起上周見過的場景：這對姐弟在便利店門口，眼巴巴看著別的孩子吃冰淇淋。
第二天清晨，我在店門口發(fā)現(xiàn)了用塑料袋包著的袋子。里面有十六個小人仔還有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面用鉛筆歪歪扭扭地寫著："少了一個被弟弟咬壞了，我們下周還錢。"
紙條背面是幅蠟筆畫：兩個火柴人手拉手站在房子前，屋頂上畫著歪歪扭扭的彩虹。我盯著畫看了很久，直到陽光把彩虹照得透明。
現(xiàn)在那個包裹就放在收銀臺下面。每天打烊時，我都會檢查一遍門口臺階。我知道遲早會等到第十七個人仔——或許這個小人仔只是短暫的迷失了自我，但總有一點(diǎn)會鼓起勇氣面對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