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裂(第五章)

宮變1

? 卻說張承恩離開御床,正欲離開皇帝的寢殿之時,左中尉王策由假子王建功率領一隊禁軍護衛著,右中尉楊玄機由假子楊復恭、楊復仁兩個假子率領一對禁軍護衛著,從大門兩側魚貫而入。承恩心里一沉,知道大事不妙,宮內王、楊的耳目眾多,顯然精心籌劃已久,不然何以來得如此迅疾,事已至此,唯有盡忠而已。于是他高聲喝道:你等好大膽子,竟敢明火執仗闖入官家寢宮,不怕誅滅九族嗎。

王策時陰森森地盯著他,冷笑道:張老狗,如此著急去迎新主入宮,然后把咱一黨一網打盡。你便是開國勛老嗎,朝中文臣便會拿你當人嗎?你仍舊是一條搖尾乞討的老狗。你還能做樞密使嗎?咱這一派失勢了,你什么也不是,只是一條可憐的老狗。

楊玄機則朝他拱了拱手:張哥,咱都是前朝宮里留下來的人,千百人能活下來的不過數十,活下來能爬到咱這樣高位寥寥無幾。官家不信武將,建中尉府,教咱兄弟掌兵,不信文臣,設樞密使,教你老哥傳旨。咱知道朝野都怨恨,倘若失去權勢,咱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張承恩怒道:官家給你們權勢富貴,你們自當銜草報效,一味玩弄權柄,傾覆國家。天下之人皆怨怒我等,便是死后也將遺臭萬年。

王策時仰天大笑:咱無根之人卻不用管甚身后之時。咱只管一輩子作威作福,逍遙快活。

楊玄機道:張哥,今日形勢有進無退。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待大事安定之后,咱放你出宮去,找出偏僻之所安享余生。

王策時哼了聲:若不是楊老哥反復求情,咱早就一刀將你了結。

張承恩大怒:恨不能為官家除掉你這兩個奸賊。說罷朝王策時猛沖過去。王策時身邊假子王建功抽刀從他胸口扎進去,刀尖從背后穿出來,抬腿一腳蹬開死尸。

楊玄機猛地一跺腳,長嘆一聲:張哥…

王策時:是他自找的。

牛美人和吳南柯聽見動靜,跑到大殿一看。牛美人登時便癱了半截,半步挪不動。吳南柯只是呵呵傻笑,不停地叫喚:陛下升仙了,陛下升仙了…

王策時沖王建功一使眼色,王建工大步邁過去,一刀捅死牛美人。提刀欲殺吳南柯。

楊玄機喝道:留他有用

王策時冷笑:楊兄留著他配丹藥

楊玄機淡淡一笑:咱身上毛病甚多,聽聞他醫術高明,留著看看病也好

王策時:咱怕啥,京里的名醫但去傳喚誰個敢不來。

楊玄機:若醫生在藥方里略施手段,咱何由得知?

王策時:好了,老兄愿留著就留著吧,咱在這里費去許多工夫,大事尚未辦哩。咱哪個去把魯王迎入宮來。蕭遠寧也不是等閑之輩,要是率人攻進來了,咱這點人馬如何抵擋。

楊玄機笑道:太子優柔寡斷,便十個蕭遠寧也無所作為。老弟,有勞你率人去迎駕,咱在宮中戒嚴。

王策時:那咱就辛苦一趟吧,朝王建功等眾一揮手,率領人馬離開寢殿。

陛下升仙了,陛下升仙。吳南柯在殿內亂轉亂叫

楊玄機對他喊道:不必再喊了。

吳南柯雙目頓時恢復光芒,朝楊玄機撲通跪下叩頭:謝楊中尉活命之恩,小人愿效犬馬之勞。

楊玄機:一幫候著吧

吳南柯趕緊站在隊伍的后面。

假子楊復仁面有不平之色,望著王策時一行人出了殿:父親,如何總教他除了風頭,人都傳言中尉只有他一個王中尉。

楊玄機淡淡道:何必虛名而受實累呢。指了指血泊里得張承恩:;天明之后,把他抬出宮去厚葬。指了指牛美人:順便也把她葬了罷。

假子楊復恭道:他如此咒罵父親,反待他如此。

楊玄機:你們有所不知,咱有今日也是拜張哥所賜。夏齊易代之際,太祖入宮哪里去找這許多太監。便起用前朝太監。然太祖乃雄猜之主,有疑忌便殺人。有時一夜殺數十人。咱那些如入宮不久的便有機會伺候官家左右,亦是生死難測。我和其他幾個跟張哥一起當差。張哥比我們稍長幾歲,老城穩重,言行謹慎,漸得太祖信任,我幾個或有小過,都幸得他在太祖面前一一化解。他時常伴君左右,若是害寵進讒,王策時和我兩個豈能安泰。張哥要做忠臣烈士,他何曾想過官家家不過把他看作一個老奴。君王若勤政有所為,我輩豈能弄權?便是弄權,如何能傾覆國家,那些拿著朝廷俸祿的文臣武將,哪個不貪墨,哪個不蠅營狗茍,比我輩又能強到哪里去。不過因我輩是刑余之人,天下人皆以為我們只可安心做奴才,故而權柄在手勢必牢牢掌控,一旦易主,我們死無葬身之地。

兩人點頭稱是。

? 楊玄機吩咐身邊一個心腹:把張思義帶來吧,太子雖無所為,萬一蕭遠寧鋌而走險,必然一場搏殺。叫他去穩住他們,過了今夜,名分已定,一紙詔書,他們只能束手就擒了。

? ? 這個心腹帶了兩個禁軍匆匆而出。

楊玄機御床方向看了看:皇帝不朝三年,國家殘破,他才是禍亂根源。

忽然,御床上響起幾聲輕微的咳嗽之聲。殿內眾人面面相覷,毛發豎立。

? ? ? ? ? ? ? 宮變2

魯王府上下對這樁天大的富貴既無所期待,亦無所準備。

實際上,整日應付這個憨憊頑劣、精力旺盛十五歲的少年主子足以讓他們筋疲力盡了。這位王子興致所至,射箭、胡博、倒擲、走馬彎弓,無所不為,一學就會,時或玩鬧到深夜也不睡覺。隨身奴婢皆苦不堪言。魯王最厭惡讀書,他六歲時,宗正延請翰林院飽學之士為師,教授四書五經,半日不能誦讀一句,趁老師如廁之際,在所喝茶杯里拉尿。師傅氣得花白胡子亂顫,拂袖而去。再來老師,不過三五日必被氣走。宗正也無奈,也只得由他去了。等他一天大似一天,他母親趙婕妤又請求宗正給他請老師,說至少也得讓他明了覲見之禮儀。宗正一想也是,萬一官家那天召見幾位皇子,倘若應對荒謬,他宗正也不好交待。于是叫禮部朗官到他府內教授他進退禮儀。魯王如何受得繁文縟節,早按捺不定,托言更衣,躲到內宅多時不出,任憑下人怎么央求,他只是不出。禮官巴不得如此,正好打道回府。

宗正于是差另一個僚佐來,這次魯王似乎頗有耐心,跟著他演習趨退之禮,禮官示范叩拜之時 ,忽而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手邊挪動,慌忙直起身體,一條手臂粗的長蛇身下鉆出,蜿蜒游出,禮官下得如遭炮烙,連跳帶喊,帽子早丟在一邊,驚恐萬狀。魯王大為暢快,仰天大笑。他跑過去一把把蛇叼在手里:老師不是說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么,不過區區一條小蟲,老師何以懼怕如此模樣。禮官見他舉著蛇過來,早魂飛魄散,落荒而逃,一只鞋子還留在堂內。魯王大笑不已。府內老少大多皆被他捉弄過,不知下回他還會整出什么花樣。

? 王策時率領禁軍到時,魯王正在院內桿緣,碗口粗七八丈的桿子埋在地里,魯王穿著貼身小衣,快似猿猴瞬時爬到趕頂,又可以腳往上倒著爬。守在下面的七八個小太監對此見慣不怪,樂得在一傍聊天,忽見門吏驚慌失措引著一哨禁軍進門,登時慌得目瞪口呆。魯王雙腳倒絞住,把身體穩在桿頂,從下面擠眉弄眼:你等是來陪本王玩耍?

門吏往上喊:祖宗,快下來吧,王中尉找你有時相商。

魯王對王中尉的權勢似乎一無所知,笑道:找本王何事。

王策時朝身假子王建功輕聲笑道:日后在宮里也給他立個桿子,我等倒省得去叫雜耍戲子了。

這時府內上下皆過來了,不知是福是禍,有人遠遠地避開著。

魯王沖王策時:老太監,快說,找本王何事。

王建功輕聲道:待我去把他拿下來

王策時搖頭:休得魯莽,他可是將要登基的。便抬頭笑道:老奴是來宣旨的,官家宣你覲見。

魯王大為驚慌,腳一松,往下出溜丈余才穩住:哎呀,不好,我還沒學會覲見之禮呢,如何去的。不去不去。

王策時耐著性子:老奴自會教你覲見之禮,殿下且下來說話。

魯王只是賴著不肯下來。王建功:待我踢上一腳自然震他下來。正忙亂見,一人氣喘吁吁跑來,見王策時,跪下施禮:爺爺好,田元照給您施禮。元照也曾在中尉府當差,三年前來魯王府當差。王策時看時三十歲左右的太監,模樣頗為周正,不過也想不起誰來,當即微微頷首。

田元照轉身來到桿前,朝上喊:殿下,元照來了,禁軍多力士可以對博,你若不下來,他們便不與游戲。

魯王轉憂為喜,便雙腿送開刷地滑下,離桿底兩尺之時,雙手一用力,趁勢翻身落在地上,利索瀟灑。王建功和麾下士卒也不禁喝彩。魯王見博得滿堂彩,甚為得意,走到田元照跟前埋怨:你這兩天哪里去了,也不陪著我玩耍。

原來田元照生性狡黠,自來府中,一切都順著魯王的性情來,給他出很多新奇怪異主意,魯王一刻也離他不得。府內上下都恨不得把他攆出去,因此都合力排擠他,他在府內也不甚得志。這兩天府內大管家責罰他去廚下干雜務。魯王問世,只說差他去報國寺替王妃祈福去了。一片慌亂中,他跑出來,畢竟在中尉府混過,一眼看出門道,便冒險挺身而出。

田元照:殿下,咱趕緊隨王中尉入宮吧,一切有我呢。

魯王點頭:我且更衣再去

王策時道:不必更衣,宮中自有禮服。于是率領禁軍夾著魯王、田元照飛速進宮。

星月無光,道路兩邊垂柳暗如伏兵,屋檐下猛地響起一聲鸮聲,令人毛骨悚然,到一個十路路口,往左取近道需過唐王府。王建功回頭看王策時。王策時把牙一咬,左。

唐王府內燈火輝煌,朝如白晝,門口車馬排如長龍,車夫苦役無所事事等侯主人。當下王策時率領著禁軍大搖大擺從唐王府門前路過,外面這些下人都大為吃驚。快出街口之時,一隊人馬迎面而來,二三十個精裝武士。在拐彎處聽見對方動靜,都把刀弓摘下來。王建功大喝:何人但敢聚眾帶刀上街

對面問道:你又是何人

王建功:禁軍巡街

對面冷笑道:巡街且輪不著禁軍,到底是何人

王建功大怒:中尉府道你也敢當,格殺勿論。

對方怒道:我等乃唐王府衛士,你來此地欲何為,怕你不成,兄弟們,且叫他們嘗嘗厲害。

登時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魯王頗為興奮,面色通紅,握著拳頭喊:打呀,打呀。

王策時高聲喝道:我乃左中尉王策時,奉旨辦差,你等膽敢妄動,管教唐王也吃罪不起。讓開!

對面見他如此氣勢,便靠墻讓出一條路來。

王策時一揮手率眾匆匆離開。

這里有人道:速回稟明唐王。

? ? ? ? ? ? ? ? 宮變3

王策時率領禁軍把魯王迎入宣政殿時,楊玄機一行早已把殿內整理完畢。四對高大的紅燭把殿內照如白晝。見王策時氣喘吁吁,拱了拱手:王兄,還順利否。

王策時面有憂色:咱抄近道過唐王府,撞著他的護衛。若是他撲過來廝殺該當如何。楊玄機笑道:王兄不必擔憂,咱早就調集右軍精銳軍馬埋伏在禁宮周圍,唐王若來飛蛾投火。王策時笑道:楊兄神機莫測,咱是服了。突然想起一事,面色又是一變:楊兄,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恐怕連你也沒想到,朝臣不來待漏院待朝多年,咱不過自個演習給自個看。

楊玄機:楊兄莫慌,我早已打發樞密院的孩子們去宣他們了。王策時笑道:我兄高明,咱望塵莫及。面上帶笑,心里卻十分忌恨,心想楊玄機詭計多端,他得把這個魯王捏在手里。田元照很知趣,遠遠地躲在一邊,等到楊玄機朝他和魯王看過來。他便朝楊玄機跪下叩頭:小的田元照拜見楊爺爺。楊玄機笑容可掬,虛抬雙手:呵,是元照,你越發出息了,日后好好伺候主子,別叫朝臣笑話咱。田元照慌忙應道:小的省的。魯王早憋不住了,吵吵嚷嚷:沒趣沒趣,我要力士互博。楊玄機走過來,笑道:殿下,過不了一個時辰,你就要做官家了,以后愛怎么游戲便怎么游戲。你看這里也比你府里換闊多了,咱都陪著你玩耍。

魯王高興了:無須老兒,你說當真…

楊玄機笑道:當真,咱與殿下打一個賭,殿下當著群臣,坐在御座上不亂動便是贏,便可以在宮內隨便嬉戲,若不能便是熟,需每日天不亮便坐在御座上來等朝臣上朝。

魯王大笑:我賭我賭。

王策時尖尖笑了幾聲:新皇登基的禮服卻時來不及準備。

楊玄機:就著先帝的吧,來呀,快去衣帽司的人找來。

卯時,天光已亮,大殿外悄無聲息。魯王已經換號寬大的禮服,看去甚為滑稽,如戲中小丑一般,他走上殿時龍袍踩在腳下,跌了好幾跤,殿中禁軍士卒任俊不住,紛紛把臉扭過去吃吃偷笑。田元照看了看王策時,又看了看楊玄機,不敢擅自行動。楊玄機道:元照,還不攙扶官家到御座,你就伴在官家身邊吧。田元照趕緊跑去把魯王摻到御座上。坐定之后,楊玄機看了看殿外,對王策時道:可宣群臣進殿了。便帶著麾下退出。

? 不一會,群臣們列著扭扭歪歪的隊伍進殿,由于久不上朝,在殿上列班是一陣混亂,也沒有禮官唱禮,因此,朝臣們俯首找自己的位置。不知誰先跪下山呼萬歲,眾人也都跟著跪下喊,俯仰起伏如浪,御座上的楊煉撲哧一口,差一點笑出來,想起賭約,慌忙用手掩住嘴巴。

? 群臣往上一看是,登時傻眼,御座上坐著傳大號龍袍的少年。這時王策時高聲喝道:官家駕崩,遺詔魯王即位。

? 群臣紛紛愣住,面面相覷。

這時殿外呼啦啦禁軍士卒魚貫而入,列于地殿門兩側,殺氣騰騰。

王策時怒道:你等膽敢抗旨嗎

這時殿外一個聲音厲聲喝道:老奴才,膽敢挾持朝臣,假傳圣旨。別人怕你,老夫卻不怕你。隨著聲音,一個須發皆百的老臣顫巍巍邁步進來,朝王策時怒目而視,眾朝臣見了,立覺有了主意。原來是兩朝重臣李光庭,楊玄機怕他發難,特意不叫去宣他。這幾日正巧他也是身體不適,夜里睡眠不好,不如平日起早起,但照舊到待漏院來,聽得內殿亂紛紛的,太監來往奔忙,叫住一個一問,才知宣政殿上朝,于是匆匆趕來。

王策時見是他來,頭皮發麻,不免怵他三分。但他知道氣勢若輸,這戲就要演砸了。于是高聲道:李相來的正好,先皇駕崩,遺詔魯王即位,你身為宰輔,當為臣工表率,輔助新君成禮。

李光庭大怒,須發皆怒:閹奴,官家駕崩,國有太子,乃太子即位,為何你等擁戴魯王進宮,篡改詔書。且宣詔乃樞密院之職,張承恩何在,你中尉因何帶武士擅入禁宮,不是謀反又是什么。

幾句話問的王策時啞口而言。當即惱羞成怒:老賊,官家素來不信你等,軍政都交于我輩處置,今遺詔立魯王繼位,乃官家遺詔,我等不過遵旨而行,緣何得知,你若想知,何不追隨先帝于地下問之。

李光庭指著王策時罵:閹豎,你以為這樣可以脅迫文武就范嗎,可以塞天下悠悠之口嗎,今日之事,我李光庭有死而已。

王策時冷笑道,你不遵旨,便是謀反,也可以誅你九族。武士,給我推出去

李光庭把眼一蹬:我看誰敢。凜然不可犯

王建功及麾下士卒都不敢動,

李光庭冷笑:今日你不把詔書拿出來,我便饒不得你這老狗。

這時,楊玄機從殿外走進來,從袖內拿出圣旨,展開走到李光庭面前:李相看清楚了.遺詔:魯王聰明堅毅,必能克成承大統,今傳位于魯王楊煉,欽此.李光庭仔細一看,字跡歪歪斜斜,可是確實皇帝親筆,玉璽蓋章也是無誤.朝廷制度都是相互制約的,非皇帝御筆,主管玉璽的太監是不能蓋印的

李光庭看罷多時,確實無誤.如遭重擊:老臣不信,老臣欲見皇上

楊玄機吩咐士卒:丞相累了,扶他出宮先歇息,兩個士卒一左一右架著李光庭出去。

李光庭大喊:皇上,老臣不信,老臣死不瞑目,老臣要到太廟去哭太祖,問問他何以子孫如此昏庸無能….聲嘶力竭。

? 楊玄機冷冷環視群臣,眾臣看清楚了,先帝遺詔在此,魯王即位,還有誰不服.

另一個宰相崔弼,率先跪下叩頭: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諸臣見狀,一齊跪下叩首山呼萬歲。

? ? ? ? ? ? ? ? ? ? ? ? ? ? ? 誅殺

一夜之間,太子府門口門可羅雀。府內眾多奴仆聞風作鳥獸散,巳時許,陽光高照,花壇草木很有幾分委頓,樹枝上的知了鋪天蓋地的合唱:來了,來了。新晉中貴田元照率領一隊禁軍氣勢洶洶直撲而來。田元照很清楚王策時把這份擦差事交給自己目的何在。事了之后,只怕天下人都會恨他入骨,一旦倒霉失勢,絕無好下場,剝皮萱草,萬刮凌遲。因而中尉府稍權勢之人誰愿意接這份差事呢?而我田元照又能不接么?往時在中尉府當差,何曾得進中尉府的大殿內,位列一群最有權勢的太監之中隨意決定他人的生死富貴貧賤。既是險中博權勢富貴,勢必有進無退,豁出去做而已,況且若文武得勢,太監失勢,文武也一定不會放過他們。人生苦短,何必學張承恩,放著作威作福的日子不過,非得想做夏國得忠臣孝子,他這一輩的太監都不僅可能有這種想法,入宮最大的期望是能躋身中尉府列班太監,然后外放一任監軍,撈足吃飽,或在京或告告老還鄉,賣一處大宅,眾多姬妾,養一兩個假子,享樂余年。不想一夜之間,富貴從天而降,他田元照日后定得教天下之人畏他如虎。到臺階下, 他抬頭看了看高大福門,兩扇朱紅厚重的大門虛掩。門口蹲著的兩只麒麟獸似乎達拉著腦袋。田元照冷冷一笑,轉向身邊校尉高漸鴻:昔日這府里的奴才最瞧不起咱了,想不到也有今日,哈哈哈哈。

? 高漸鴻一路百般巴結:樞密使長,樞密使短。樞密使和中尉一個品級,叫的田元照心里甚是舒坦。

這軍漢,三十來歲,相貌粗獷,見田元照問,慌忙躬身答道:那些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今日叫俺好好揉搓,替樞密使出氣。

? 當下兩人邁上臺階進府門。高漸鴻親自推開兩山大門,繞過照壁,進入院內。里面早飛跑出來七八個人來,為首一個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好了,天使來了,昨夜太子一家要出府逃跑,卻叫我們哄入內殿,一把鎖鎖在里面。如今交由天使處置。

? 田元照似笑不笑:你等倒是識時務,是府內什么人。

? 這人哈腰道:在下太子妃之舅,掌管府內雜役,指了指身邊人,這些乃是手下的力夫。太子犯下彌天大罪,若逃出城去,再去追捕費許多力氣。

? 田元照冷笑,且引我們前去,我回宮奏明官家,封你一個不義侯。

? 這人略無尷尬:請中使成全。一揮手,便顛顛在前面引路。田元照扭頭看高漸鴻:朝野都說咱無根之人見利忘義,誰想此等有根之人才是全無心肝哩。

高漸鴻臉上微微一熱,道,也好,倒是省得咱們追捕。

? 來到內庭靠北的一間偏殿,這人朝門內一指,扭頭朝田元照說道:就在里面,一直在里咒罵,此刻興許鬧累了。

? 田元照吩咐:開了吧,叫他出來接旨

? 這人從袖內掏出鑰匙,打開大鎖,兩扇大門推開。太子跌跌撞撞從里面跑出來,大喊道:宮里太監來了,帶我去見阿煉,帶我去見阿煉,我不跟他搶大寶,只給我一遠地安置一門老幼就可以了。

? 太子長子十七八歲,搶出來扶住太子:父皇,何必心存僥幸,自古豈有長命前太子。

太子兩個妃子和七八個子女陸續出來,各個驚慌失措。

? 田元照掏出詔書,冷冷道:楊敦接旨,楊敦悖逆荒淫,謗議君父,勾結蕭遠寧意圖謀反,銷籍賜死。欽此。

? 太子慌亂擺手:我無罪,我無罪。突然眼珠一亮:我是被蕭遠寧挾持的,他說暗中聯絡了幾百義士,還有禁宮守將,欲舉火為號攻擊禁宮。

田元照一聽,心下大喜,這可是意外之得,挖出來了,奇功一件,便說:可有名錄,速速說來,待我稟明官家或能對你網開一面。

太子道:蕭遠寧昨夜才對我提起,內情我卻不知。

田元照冷笑道:那咱就從蕭遠寧嘴里撬出來,楊敦你還是接旨吧

太子:我無罪,我要面見官家

太子長子拉著父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父王剛強

田元照:酒或白練,你可自選。

太子癱倒于地:我無罪,我無罪

太子長子嘆道:我聞我家大位得來不正,報應不爽,子孫宜得此下場

田元照吩咐兩個禁軍持白練絞于太子脖項,一點點收緊,太子臉上漸豬肝色..

太子長子沖田元照喝道:拿酒來

田元照道:卻無這些工夫等候。沖高漸鴻一努嘴,高漸鴻抽刀而上…士卒們紛紛抽刀躍出,刀光閃閃,血濺三尺。

田元照見處死了太子一家,轉向告密者:來呀,把這些賣主求榮的豬狗吊死在府門口,尸體掛在大門口示眾。

? 蕭府

蕭遠寧約子時回府,路上把四個衛護打發走了,叫他們各自逃命,一人獨騎,心里一陣陣悲愴之感。到府門口,門人見了,甚是吃驚,接過馬韁繩來,也不敢多問。進府來,心腹管家打著燈籠出迎。見主人一人獨回,吃了一驚。還未開口,蕭遠寧面色凝重地看著他:壽叔,大禍臨頭了,你即刻把府內奴婢雜役打發走,守在城門口,城門一開一刻不停出城逃命,離京城越援越好,卻莫投奔熟人,一字不提蕭府。府內金銀細軟皆分發給下去。萬勿遲疑。老管家大吃一驚:郎君,我早是蕭家之人,如何能離開獨自活命。

蕭遠寧:你們只是蕭家奴仆,只要逃離,閹黨大約不會追捕。

老管家泣:待我把三小姐和四少爺帶走

蕭遠寧搖頭:帶著他們,你等一個都逃不了。速速逃命,將來還可為我蕭家收尸。說著大步往里,直奔內宅。

內宅忽而響起低沉琴聲,推門進去,屋內燭光輕搖,夫人離琴站起來,似乎從他的目光中讀出什么來了。

夫人:夫君因何悲憤

蕭遠寧走過去握住夫人的手:此生恨不能與夫人隱遁江湖,琴書作伴,逍遙一生。愛夫人把頭枕在丈夫的肩膀上:妾身生死不悔,愿世世代代還做夫妻。

蕭遠寧嘆可口氣:可憐我兒皆年幼。

夫人抬起頭來:母親大人尚在佛堂念經

蕭遠寧輕輕地放開夫人:我去拜見母親大人。

佛堂靜潔,蕭母在蒲團上打坐,左手輕輕轉動著念珠,聽見腳步聲,微微睜開眼睛。蕭遠寧輕輕走到母親身邊跪下:母親大人

蕭母睜開眼睛,看著兒子:我兒面帶憂憤,豈非太子失利

蕭遠寧悲慟:兒不孝,連累母親。

蕭母淡淡一笑:生亦何歡,死亦何苦。蕭家既受權門之福,亦受權門之禍,你父在日,我常憂心此時,你在朝為重臣,我亦憂心此時。長齋向佛,祈你平安,想是蕭家罪孽深重,該受此一劫。

蕭遠寧以為自己母親過于悲憤,便叩首道:是兒不孝無能,累及父親在天之靈。

蕭母搖頭搖道:你父為勛舊,何以常稱病不朝,斷絕賓客,長日寂然枯坐。

蕭遠寧道:太祖雄猜,以謀反誅滅趙、魏二國柱,父親自晦以避禍。

蕭母:此其一也。你父封侯之后常懷慚愧,夜來常悔恨至于涕泣。你兄妹皆不知也。

蕭遠寧:兒聞父親大人勇冠三軍,征戰常奮不顧身,功成身退,何至于如此。

蕭母嘆道:當年前朝陳氏手足相殘,至天下紛亂,數雄并起。彼時太祖乃是前朝幽州兵馬使,你父為其麾下騎將。太祖時篡朝野心,不過勢力最為弱小。太祖于是與疏勒國主約,請兵南下,只要土地城池,子女錦帛皆歸疏勒。然疏勒國懼怕并州兵馬使雷將軍一族。不敢輕易南下。雷家世代為將鎮守邊關,威震北國諸部落,北虜皆敬畏之。太祖于是設計,佯裝追擊疏勒被圍,遣你父親突圍向雷將軍求救。雷家軍馬日夜兼程趕至,被兩家合圍襲擊,雷家死傷慘烈。

? 疏勒南下,殺人如麻,生靈涂炭。時常故意當著幽州將士屠殺百姓。將士皆悲憤。你父回帳時或不食,時或嚙臂出血。

? 楊氏雖得天下,然始終難得人心,各地謀亂連年不斷,太祖因此多疑好殺。

? 太祖勾結疏勒南下,世人皆知。暗結疏勒伏擊雷家軍,這一節不為人所知,蕭遠寧也是聽一次聞聽。他曾聽得禁軍宿將提及康延部視中原將士若螻蟻,扼腕嘆息說:向使雷家軍在,北虜安敢張狂如此。他那時還以為雷家子弟凋零,不能承祖父基業。

? 蕭母望著他又道:兒呀,你哪里知道,太祖與雷將軍約為兄弟,你父自出雷將軍麾下,因此雷將軍不疑。你父晚年常懷悔慚,夜來常不能成寐。但又不能對你等說明,怕你等口風不緊,傳揚出去,禍及家族。

? 蕭遠寧登時明白了,父親半生戎馬,功成之后,何以對軍國之事充耳不聞。蕭遠寧道:我家愧對天下蒼生,愧對雷氏一門,今家族覆滅,也無所哀怨。

蕭母用手輕撫著兒子的面頰:兒呀,一失足成千古恨,為娘本牧家之女,一門具被北虜殺害,被雷老將軍收作義女,視若己出。雷家兄弟皆寵我如珍寶,后字與你父到幽州。每念及義父一門,未嘗不淚如雨下,我與你父之罪過百身莫贖。

說著,蕭母已經老淚縱橫。

? 蕭遠寧大為震驚,在自己心中高山巍巍的父母居然做出如此不義的事情。蕭母嘆氣道:聽聞雷家尚有后人,可惜我蕭家無以贖罪。

蕭遠寧泣道:父親既知要設計伏擊雷家,何故卻將他門引入。

蕭母搖搖頭:你父曾說被楊氏誆騙,內情卻卻不肯細說。楊氏無道,國祚豈長久。我不能沒官受辱,早已備下藥來。只是羞于地下再見義父一門。兒呀,你心緒寧靜否。

蕭遠寧叩頭:兒無怨。

蕭母:你來服侍為娘吃藥

蕭遠寧站起來走到幾案上把茶盞端過來。蕭母從身上取出一個錦帶,里面有個小瓷瓶,擰開蓋,倒出兩粒藥丸放手心,

蕭遠寧走過去跪下來,手端著茶盞,雙手微微顫抖。

蕭母道:你父給你取名遠寧,既不能遠又不得寧。我家當于地下歸于遠寧。說畢就茶盞喝了一口茶,把范丸送到嘴里,咕嚕吞下。

? 此時,蕭夫人帶著三男一女輕輕走進來在,在蕭遠寧身后跪下。

蕭母看著他們笑道:你們都聽見了

蕭夫人點頭:妾身亦不能受辱,隨母親去吧

蕭母搖搖頭,望著后面的孫女:攸兒還小,你當給她一條活路。

蕭母說著,身體顫抖,顯然是毒性發作,但她強忍痛苦,不做出猙獰的表情,傾刻,她嘴角沁出一絲鮮血,臉上露出微笑,閉上眼睛,輕輕念叨:,父親,母親,兄長,,,我來了…說著身體輕輕一歪。蕭遠寧一把抱在懷里。

田元照從太子府出來,擔心蕭家抵抗,自己兵力不足,又到中尉府請求增兵,于是由高漸鴻率領二百禁軍直奔蕭府。天已近正午,陽光酷熱難當,田元照和禁軍跑得饑渴難耐,到府門口,中門洞開,里面飄飄搖搖轉來音樂之聲。院內并無其他動靜。田元照用袖子擦擦臉上的汗珠,咽了一口吐沫,朝高漸鴻說:高將軍,帶著你的人進去拿人吧。

高漸鴻擦著臉上的汗珠:樞密使,小心為妙,蕭遠寧可非同小可,倘若院內由伏兵,我等輕入,必然吃虧。

田元照聽吧慌忙往后退了幾步,定了定心神,音樂聲極為清越,從容。田元照頗通音樂,分明是琴、琵琶、笛子的合奏,不哀不怨,氣度高遠。不覺駐足諦聽,一曲終了,音樂停歇。余音不絕如縷。

田元照納悶:若無埋伏,因何如此從容。和高漸鴻兩個面面相覷,禁軍被熱得難受,紛紛解盔卸甲,躲陰涼處涼快。

田元照拿不定主意下一步怎么做。蕭遠寧從中門走出來,看著他們:

淡淡一笑:田中使和禁軍將士既奉命而來,如何不進。

高漸鴻向上叉手:末將參見將軍。

蕭遠淡淡一笑:不必多疑,我若有心暗算你兩個,伏下弓弩手,只怕早教你們橫尸于地了。外間酷熱,何不隨我來。說吧轉身往里去。

田元照見了這氣勢,在肚里堆好得氣焰頓時瓦解,他覺得自己不是來奉旨抄家的,倒想來聽憑差遣的。和高漸鴻對視了一眼,高漸鴻點點頭。兩個心里打著鼓跟在后面,士卒們在后面涌入,到院內,頓感涼爽多了。偌大的府邸空空蕩蕩,見不到一個奴婢。更別說伏兵了。田元照不覺膽氣上來,嘴角慢慢撇著。到內庭,蕭夫人、三子、一女坐于里面,手邊各有樂器,蕭夫人面前一古琴,攸兒懷抱琵琶,三子手里各有橫笛。

田元照笑道:聞說蕭將軍伉儷精通音律,京城一品,果然不虛。

蕭遠寧沖田元照一笑:田中使,有詔書宣詔,口諭則口諭

田元照咋臉一沉,目光變得兇狠:圣上口諭,前護國將軍蕭遠寧暗同黨羽,挾持前太子,圖謀攻入禁宮,謀篡大寶,罪大惡極,誅滅九族。說著頓樂一下,他料想蕭遠寧大約會咬牙切齒地回擊,他便好教高漸鴻武力脅迫,逼其說出同黨。

蕭遠寧淡淡一笑:受皇命輔佐太子,何來謀篡;麾下無一兵一卒,何來黨羽卻太子國之儲君,先皇駕崩,太子即位,此朝野皆知之理,何以中尉府竟以為篡逆。

一席話把田元照說的啞口無言,呆了半晌,又反狠道:太子已親承你等點火為號,攻入禁宮,如何抵賴。速速說出同謀,咱回奏天子,或格外開恩,給你蕭家留一個半個男丁。

蕭遠寧道:我蕭氏父子為何等謀事,為何等人盡忠,覆族不奇怪也。今日之報應,夫復何言。

蕭家人視他們若無物,蕭夫人望著攸兒,方才你父新譜的水龍吟之曲你可記下。

? 攸兒點頭:母親,我記下了。

? 田元照見一無所獲,恨恨道:都給咱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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