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電影神奇女俠中的一個小配角對女主角戴安娜說:“我想成為一個演員,我卻來參加了戰爭。”
這個看上去充滿諧星氣質的土耳其人在答應和男主去前線參加戰爭之前,詢問著這次行動所能收獲的報酬。
還有兩個配角分別是印第安人和狙擊手。印第安人因為戰爭家破人亡流離失所,途中一臉冷漠地對戴安娜說:“我不站在任何一方,我只是為了賺錢。”
狙擊手整日酗酒,常常不省人事,關鍵時刻害怕到不敢開槍。
就是這樣窩囊廢的人設,讓我們都不會覺得或者說不會愿意承認自己是這三個配角中的任何一個。這感覺大概和我們上學時糾結考清華還是北大差不多,誰和我們提個二流的學校好像就會跟誰急,心里在說:“我怎么可能會考這么差的學校,開玩笑。”再往小時候看,夢想著當宇航員、科學家、發明家等等,總之都有點非為這個世界做出點貢獻不可的大義凜然。
所以理所當然,我們會希望或者潛意識里覺得自己是無所畏懼,無所不能,可以拯救未來的天之嬌女戴安娜,或者是為了拯救今天,犧牲自己,獲得榮耀的男主角斯蒂夫。
英雄主義題材的電影吸引人的地方恰恰就在于它會給你一個幻想留白,好像一個時光穿梭機,讓你感覺找回了童年時期那個覺得所向披靡的自己,同時包裹著最美最好的人生哲理。小時候沒有實現的夢想,在這樣的電影里,一并幫你完成不帶一點別扭。
看這樣的電影,我們是不希望電影結束的。因為電影一結束,幻覺就會消失。
整個電影廳亮燈的那一剎那,放眼望去,包括自己不過蕓蕓之輩中的一個,哪來的超級英雄啊。低頭一看手機或許剛好收到了信用卡催款通知又或者是老板發來的加班郵件,一下子就興致全無。我們從未擁有過超能量,而限有的能力,在生活面前,也是不堪一擊,顯得蒼白無力。
或許我們本來都是英雄,但最后終究活得越來越像凡人,可能往后走,越來越淪為了庸人。
我們總以為自己是神奇女俠,是主角,是激情,是勇氣,是舍我其誰。
其實我們是配角,是迷茫,是被動,是無所適從,別人煽動一下,我們就往那邊去了。
現實世界的殘酷在于,大家或許都知道這不是戴安娜或者斯蒂夫的時代,這是那個土耳其人、印第安人或者狙擊手的時代,可是大多數的后者不認命。這次想當神奇女俠,下次想當超人,蝙蝠俠,只要一切給人以英雄主義感的角色我們都會覺得那就是自己。
可是我們有時候真的不過就是那個土耳其人、印第安人或者狙擊手。
好在作為英雄故事里的配角,這個他人,還找得到自己的情感寄托:愛。
土耳其人在斯蒂夫說沒有更多的報酬之后,依舊選擇留下來一起并肩作戰,即使他知道他選的是一條可能會送命的路。
印第安人以利益為唯一目的,在村民為了感謝他給他各種錢財的時候,他選擇了拒絕。
狙擊手在被戰爭傷得滿目瘡痍之后,在獲得無人區戰爭勝利的時候,依舊在店里彈起鋼琴忘情地唱起了歌。
戰爭可以摧毀人類的家園,可以麻木脆弱的人心。戰爭十惡不赦。然而戰爭卻往往可以將復雜的人性分成清晰的光明面和黑暗面,這或許是戰爭唯一的好處。
被無辜卷入戰爭的他們三人依舊選擇冒著生命危險和敵人一戰到底。作出決定的那一刻,他們也是英雄。盡管因為戰爭失去了小我,內心已經破敗不堪,卻不放棄用盡自己最后可能可以用來停止戰爭,換來和平的小小力量。
這也正好詮釋了羅曼羅蘭的那句話:“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那就是認清生活真相之后,依舊熱愛生活。”
想起facebook首席運營雪官梨桑德伯格在加州伯克利分校的畢業典禮上講到的:“春風得意的日子會過得很容易,是那些艱難的日子,它們會挑戰你,直擊你的本質,這些日子才能決定你是誰。你將不僅被自己取得的成就所定義,更被自己如何挺過難關而定義。”
看過不少關于貧困地區的青少年為了挑起家庭重擔而放棄學業的報道;也聽說過為了救人而犧牲自己生命的警察故事;還有為了負擔孩子的成長咬牙打好幾份工的單親母親;為了志愿者事業放棄拍戲的演員。
夢想有時候的確是一個太過沉重的字眼,且不說它需要天賦、努力、運氣等去灌溉,光光找到一塊可以用來培育的土壤都太過奢侈。夢想是偉大,只是有時候身不由己的人放棄自己的理想去成全了他人而已。
我們小時候大都認清不了這樣一個事實:那個時候我們所擁有的一切,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便唾手可得。誰也不會知道長大后不管想要什么都得付出代價。
但是誰都不要去放棄自己做夢的權利。
還是羅曼羅蘭說的:“一個人年輕的時候需要有個幻象,覺得自己參預著人間偉大的活動,在那里革新世界,他的感官會跟著宇宙所有的氣息而震動,覺得那么自由,那么輕松。他還沒有家室之累,一無所有,無所懼。因為一無所有,所以能慷慨地舍棄一切。”
如果我是編劇,那最后土耳其人在百老匯當起了演員,印第安人成了致力于和平事業的志愿者大師,而狙擊手則是維也納音樂廳的當紅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