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請回答1988》，和青春。

01|拮據

劇的開頭定格在1988年。

1988，我在做什么？

這一年，爸爸從煤礦調回了縣城，媽媽終于不用再一個人辛苦拉扯姐姐和我。

這一年，我們從城邊村的出租屋搬到了城里，終于有了在院子里的廁所。

這一年，弟弟出生，我還沒來得及看他的樣子，他就被連夜送到了奶媽那里。因為他是我們家第三個帶著罰款單出生的孩子。

這一年，我上小學了。

這一年，家里的經濟壓力更大了。

經歷過拮據的童年，所以更懂劇中正煥一家搬出地下室前的抱頭痛哭，更懂辛苦持家的德善媽對丈夫慷慨濟窮的咆哮，也更懂善宇媽在得知唯一的安身之處難保時的絕望，更心疼她擦干眼淚裝作無事笑對善宇的母愛胸懷。

我也是在長大之后，才知道爸爸曾經抹著眼淚跟別人借錢。養活一大家子的七尺男兒要有多無助才會在人前落淚。而媽媽唯一一次在我們幾個孩子面前放聲痛哭，是因為她回憶起坐月子的時候窮得只有面糊糊吃，根本喂不飽我姐姐而滿心愧疚。我們家有很多老家具，不名貴的那種。印象最深的是一張鐵床，簡單的一個鐵架，一塊竹板。從我記事起它就一直跟著我們，輾轉了很多個地方。一家六口人就一直擠在這一張床上。我不知道有多少個晚上，媽媽會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偷偷抹眼淚。只知道很多很多年，她都會在天亮前起床，做好早飯，給我們準備好衣服，收拾好屋子，知足地看著我們一個個去上學。后來才懂得，兒時不覺得苦，是因為父母把所有的苦都嘗了去；他們不愿在我們面前流淚，是因為不想世俗的貧瘠給我們的童年留下烙印。

寶拉離家去考試院的時候，不善表達情感的寶拉爸刻意在路邊等她。準備了一袋子的藥，還在藥盒顯眼的地方寫下“頭痛時吃”、“感冒時吃”、“胃痛時吃”。這一段我是哭了鼻子的。想起自己的父母，每次在我臨行前都不厭其煩地往行李箱里塞東西。不能給孩子更好的生活，愛卻一定是滿滿的。他們都不善表達，感情都在想給你帶走的每一個物件里。

生活拮據怕什么，我們有富裕的愛。

02|玩伴

雙門洞五個玩伴的青春是劇的主線。善宇懂事、娃娃魚不著調、阿澤內向、正煥沉穩、德善聒噪，性格上的差異絲毫不影響他們成為要好的朋友，放肆陪伴彼此的青春。很慶幸，在我最敏感的年紀，我也有一群這么要好的玩伴。我們懂彼此的脾氣，關心彼此的點滴，一分鐘見不到都會想念。我們親如手足。

朋友L曾經受傷住院，我去看他的時候幾乎痛哭到跪在地上。天天見的人，昨天還一起活蹦亂跳的人，鼻梁骨折變形，滿臉浮腫，說不出話來。我發瘋似地去找那個把他打成這樣的人，撕扯著他的衣服，討伐他的無情。他就那樣任我發泄，被一個瘦弱女孩的瘋狂嚇到。那時，友情是為了對方可以奮不顧身。

德善成績不好，卻很善良。她救癲癇發作的同桌，為她機智化解怕同學嘲笑的忐忑，那一刻，她自帶光芒。我愛我的玩伴，他們也是頭頂光芒的孩子。雖然在老師眼里，他們十足地調皮搗蛋，成績也到無可救藥，我卻知道他們的珍貴。他們孝順，仗義，明辨是非，喜歡幫助人，常常為弱者打抱不平。做他們的朋友，滿心都是歡喜和驕傲，得到的關照也都是他們竭盡所能的寵溺。以至于求學分開之后的很多很多年里，我一下子失去了和異性做朋友的能力。也許是這段經歷太刻骨銘心，也許是他們拉高了我對友誼的要求。

他們，是青春給我最大的饋贈。

03|愛情

劇里最喜歡正煥。在他默默愛德善時喜歡，在他因為猶豫不決錯過德善時依然喜歡。或許有人不理解他的猶豫，可這就是真實的生活。

年少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常常不敢開口，更何況對方是要好的朋友。初涉世事的我們小心翼翼地注視著一個人，生怕打擾她，更怕連朋友都做不了。為了和德善一起上學，正煥每天早上在門口等一個多小時，然后裝作在等別人；德善去讀書室，他都會一直擔心不敢睡去：“她為什么這么晚還沒回來？又睡過去了？”滿腦子都是她；偷偷隔著窗戶看德善兩眼，更是他一天中最大的知足。

印象最深的是有次德善和正煥爸一如既往不顧形象地逗笑問候，在別人看來多瘋多傻，正煥低頭不語，臉上卻掛著恬靜、知足，甚至有些驕傲的笑，“看，這是我喜歡的人，多可愛！”喜歡一個人，哪會覺得她的扮丑是一種尷尬。

突然間好羨慕這種青春年少時的愛情：不問出身，不急不躁，清澈而質樸，安靜而溫潤。看得到她的人，聽得到她的聲音，見證得了她的快樂，就已足夠。

也曾經把我當作全世界的那個你，現在還好嗎？

04|魅力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想擁有像德善一樣的性格。可以恣意出丑，不理會別人的嘲笑，我就是我，真實的我。這是我此生都無法煉就的性格。

我出生在一個傳統的小縣城。那兒的人大多性格內斂，生活謹慎，說話、做事總是小心翼翼，生怕會出丑招致笑話，羞愧得抬不起頭。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我的人生也一直很拘謹，怕出錯，怕出丑。所以我怎么都無法像德善那樣跳著蹩腳的舞，卻歡樂得一塌糊涂。德善是會釋放自我的人，想做，就去做，開心就好；我是把自己包裹起來的人，想做，不敢做，出丑了太丑。

我知道還有很多像我一樣的人。活在別人的眼光里，為自己筑了一座隱蔽的城。城外是我們拿來示人的完美，城里是生怕別人知道的我們的懦弱。完美再美，只要城在，我們就無法真的快樂。

一直很羨慕身邊那些像德善一樣的朋友，畢竟敢于出丑的人真的魅力四射。也謝謝你們讓我能說出自己的懦弱。

文 by 遙夢海角墾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