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中人】
阮瑩瑩第一次見將軍是在戲臺底下,戲臺上唱的是《梁祝》,一場情情愛愛的戲,將軍卻眉毛蹙著。阮瑩瑩覺得這人真有意思,她也不是膽小怕生的主,便想去逗逗他,走進了些才發現這將軍長得真是好看,劍眉星目,唇紅齒白的,若不是穿了這身軍裝,倒真以為是個白面書生。
阮瑩瑩長得好看,柳葉眉,桃花眼,抿著嘴角一笑,盡是風情。她穿著旗袍走過去,拉了條凳子坐下像熟人似的交談:“將軍覺得今兒這戲唱的如何?”將軍喝了一口茶,不理她。她也不急繼續說道:“將軍不知可有婚配,可心有所屬?”她問的落落大方,倒是身旁的副官憋紅了臉偷笑。一場戲罷,阮瑩瑩一直叨叨個不停,將軍就留下一個字“吵”。拿起帽子悶了口茶水就走了。
阮瑩瑩是個不服輸的性子,閑來沒事就在戲園子里堵將軍,天長日久的,阮瑩瑩倒是給將軍擋了不少桃花,將軍心里覺得這姑娘也是不錯,起碼擋桃花這條也算是實用了。阮瑩瑩擋桃花有些法子,也不趾高氣昂的看對方,就小媳婦模樣坐在將軍旁吳儂軟語的,時不時剝個橘子往將軍嘴里喂,將軍知道她這德行,也不說破,張嘴就吃了,阮瑩瑩就咯咯的笑,桃花一看,差點把嘴氣歪了,跺腳就走了,阮瑩瑩笑的更開心了。
將軍嘴硬,喜歡說反話,阮瑩瑩給將軍泡茶,問將軍:“將軍覺得這茶瑩瑩泡的怎么樣?”將軍手指轉著茶盞喝了小口:“火候不夠,還得練練”。身旁的副官搶話:“將軍昨日可是跟我說瑩瑩姑娘泡的茶好呢。”阮瑩瑩指著遠處一個妖嬈的女人又問:“將軍覺得那個女人如何?”將軍順著她指的方面瞄了一眼很快轉過頭來:“顧盼生姿。”副官忍住笑:“將軍可從來沒親近過什么女人,瑩瑩姑娘多慮了。”將軍蹙眉看向副官:“你今日倒是話多,叫的親熱的不行?”副官立馬正色,隨口扯了個理由一溜煙跑去門外了。阮瑩瑩笑歡了:“將軍可是吃醋了?”將軍不理她,他怎么可能吃醋呢,肯定不是,不是。
阮瑩瑩叫將軍喜歡連叫三聲:“將軍,將軍,將軍。”將軍扶了扶額頭,無奈的應:“叫一聲就夠了,叫的多心煩。”阮瑩瑩難得正色,盯著將軍的眼,仿佛是要融進去似的:“我怕你聽不到,所以我就想喊的多些。”下一秒又哈哈笑,看著將軍羞紅的臉挑逗似的眨眼,將軍氣也不是,笑也不是,低著頭悶聲喝茶,一盞接一盞。
將軍要去戰場了,前線打的激烈,傷兵一個一個往外抬,缺胳膊少腿的,都是二十多大的小伙子,眼神卻一潭死水。阮瑩瑩看著馬上要出征的將軍,一遍遍撫摸著將軍的臉,她問:“將軍,將軍,將軍,你愛過嗎?”將軍低眉看她,拂下她的手,冷聲道:“不愛。”副官看了看將軍:“將軍,該出發了。”將軍大手一揮,看都沒看阮瑩瑩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阮瑩瑩難得安靜,不哭也不鬧,就定定看著將軍一行人浩浩湯湯的走遠了。
消息傳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個月之后了,副官拿著一封信,眼睛紅紅的。阮瑩瑩正銹著香囊,看見副官欣喜的問將軍人在哪,副官沒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將軍為了救我,犧牲了。”阮瑩瑩一陣踉蹌,差點摔倒,一遍遍喃喃:“不會的,不會的……”她發瘋似的沖向副官,打在副官胸膛:“你是副官,你怎么能讓將軍有事,你該保護他……”副官低著頭定定的站著,拼命憋住往外蹦的眼淚,顫巍巍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來:“這是將軍臨死前讓我交給你的,讓你親啟。”阮瑩瑩接過有些血跡的信,一遍遍的撫摸著,就像當初撫摸著將軍的臉。她拆開信來,里面是用鋼筆寫的字,遒勁有力,赫然是“我不愛你,我不愛你,我不愛你。”阮瑩瑩一下子癱坐到地上,又哭又笑,發了瘋似的。
有時候阮瑩瑩也想,她那個將軍啊,那么嘴硬,喜歡說反話,會不會那封信也是反話呢?
阮瑩瑩到最后也不知道將軍是否愛她,也許真正的愁苦,就是如此,你我都是戲中人,造化弄人,命里終須一劫,此生一別,再見也就是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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