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常常用不斷的“付出”來使對方產(chǎn)生罪疚感,以為這樣就能綁住ta,可以對ta予取予求。
如果我們觀察一下“怨婦”或者“怨男”,發(fā)現(xiàn)他們都是“無辜的受害者”。(我也曾是其中資深一員,走不動了開始給自己開刀。)
“無辜受害者”往往“付出”而不太能“接受”。
是ta比別人更善良更高尚嗎?
不是,其實這是一種潛意識的防御和掌控。
使自己保持“清白”,讓自己處在道德制高點。
這是潛意識的選擇,大部分人都身在其中而不知。
就像帶著覺知吃橘子,知道自己在吃橘子;無覺知的吃橘子不知自己在吃橘子 。
“無辜的受害者”其實還會有其他身份,比如~“審判者”。
受害者常常一邊拒絕接受,一邊指責別人“忘恩負義”,這是有好處的,握有清白感、優(yōu)越感以及掌控權,以此牢牢抓住那個不愿放掉的人。
到目前為止,父親和我都還在這個游戲中,父親沒有覺知到,我是覺知到了還在解鎖中。
那些為我“定罪”的人,也是我的宇宙送貨人,(我對于ta們也是一樣)經(jīng)由ta們,我解開了一道又一道鎖,只是過程有點虐心。
很多掌控并不是出于強勢,而是深層被拋棄的恐懼。
為我定罪的人,都有相似的童年經(jīng)歷,幼年或被送養(yǎng),或被寄養(yǎng),或被父母無視。
ta們有幾個共同特征:能力很強,人群里的明星,權威人物,喜歡被崇拜,被仰視,被需要,喜歡拯救“弱者”。
真正了解之后,發(fā)現(xiàn)這些都是表象,光芒來自于深層的恐懼,害怕沒有價值,害怕對別人沒用,害怕因為“沒用”被拋棄和被無視。
ta們很愿意“拯救”,確切一點說,ta們“需要”拯救,ta們“喜歡”弱者是因為“需要”弱者。
而“弱者”也需要“拯救者”,彼此形成病態(tài)的共生關系。
如果父母中有“拯救者”,這個家庭里就會有一個狀況頻出的孩子。
你以為是這個孩子無可救藥嗎?不是,是這個孩子敏銳地捕捉到了拯救者父母的需求,用自己被拯救的狀態(tài)來滿足父母潛在的需要——“被需要”,一旦他們不被需要了,就喪失了存在的理由,孩子會在無意識中,用這種方式留住父母。
兜兜轉轉,拯救者和被拯救者總會完美相遇。
開始時,拯救者就像一個發(fā)光的天使,鼓勵你、溫暖你、贊美你,你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是匹千里馬,遇到慧眼識珠的伯樂。
但是走到最后,你會有驚人的發(fā)現(xiàn):
“拯救者”最怕的就是“弱者”變強,ta們要的是拯救的快感,而非拯救的結果。
當“弱者”冒出生命的小火花,拯救者會很得意,覺得這是ta們的功勞,ta們拯救成功。
ta們忘了別人也是個有思想的人,把“被拯救者”當成自己的作品,而“弱者”本身就很容易崇拜,忠于“強者”,抹掉自己的痕跡,咽下自己的聲音。
一旦你星星之火開始燎原,拯救者不會跟你擊掌慶賀,第一個沖上來滅火的就是ta。
即便你不能與之比肩,也成了一個巨大的威脅,拯救者被眾星捧月帶來的價值感會遭到挑戰(zhàn),再次掉入“不被需要”的恐慌。
怎樣保持權威地位呢?更深一層是如何維持安全感呢?
ta們會再次使出洪荒之力,就像當初希望你站起來一樣,掏心掏肺地明示暗示你,你仍然是個弱者,你仍然需要ta,你仍然不能離開,你仍然“有病”,你仍然不能斷奶,你仍然無法獨立……
你很難去質疑ta們,因為對方太真誠了,ta們如此愛你,就算你閃過一絲質疑,也會被自己趕緊壓下去,你寧愿質疑自己。
再后來,你會戲劇性地發(fā)現(xiàn),你永遠不會“痊愈”。
對方眼里前途無量的良駒,變成了茍延殘喘的病馬。
在拯救者身邊,盡管有時你自我感覺還不錯,ta們也總能看出你新的問題,你這個“感覺不錯”就是個大問題,你又該“動手術”了。
ta們很熱衷于給你“治病”,當ta們能給你“治病”時,你對ta們才是有價值的,ta們才生機盎然。
覺察一下,你會發(fā)現(xiàn),似乎離開ta們一段時間,你的“病”就好了,這時你不由想起沒被“拯救”的從前,那時你還有一些尊嚴。
如果想要抵抗ta們或是堅守自己的立場,就得冒著違逆ta們,背負“忘恩”的危險;
如果順從ta們,又會讓人覺得完全成了提線木偶。
此時拯救者已經(jīng)成為情感勒索者。
到底是誰在恐慌?
是拯救者自己。
ta們害怕被拋棄,害怕從神壇跌落,害怕光芒消失,害怕門庭冷落。
你都沒“病”了,ta們還怎么“拯救”?
你一邊被暗示一無是處,一邊再一次被鼓勵變強變大,這是個永無止境的“拯救之路”,你無意中被拿走了力量。
在“拯救者”身邊,永遠都沒有“變強”的機會,永遠都是“弱者”,變強意味著背叛。
如果你看穿這個真相,選擇離開,那你就被釘死在忘恩負義的十字架上。
情感勒索者再次化身審判者,從溫暖的太陽變成冰冷的正義之劍,讓你看到自己“道德有多敗壞,有多不知感恩”,讓你產(chǎn)生罪疚感,罪狀接連砸過來,風格各有不同,有人激烈暴怒,有人楚楚可憐。
其實此刻ta們內在有個傷口崩開,跌入幼年被拋棄或被無視的無價值感的恐懼當中。
這就是那個要療愈的深層恐懼。
如果定罪不起作用,貌似強勢的審判者就會陷入無力成為受害者。
“拯救者”創(chuàng)造了“弱者”;“好人”創(chuàng)造了“壞人”;“施恩者”創(chuàng)造了“罪人”……
套用佛陀的話來說:
拯救者,非拯救者,是名拯救者。
被拯救者,非被拯救者,是名被拯救者。
……剩下的自己來吧。
掌控的底層動力,來自于對“失去”的恐懼和對愛的渴望。
但是不要以為有誰刻意為之,所有這些都在無意識當中,虛幻的游戲里,這些角色是你,是我,也是ta。
實際上這些角色我都干過,那時我只承認自己是個無辜的受害者,而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做過情感勒索者、拯救者和審判者、定罪者等等各種角色。
從踏上覺醒之路開始,我就不停地體驗被定罪的痛苦,從中看到糾纏背后的深層原因,從別人看見自己,再從自己看見別人。
每個靈魂來到這里,都有要完成的不同課題,我們會選擇目標的對立面,比如療愈被拋棄的恐懼,就一次一次體驗各種被拋棄的感受,痛楚迫使我們看見那個傷口的成因,從非愛走到愛。
而我一直抓取清白感,抗拒罪疚感,就要一次次體驗被定罪,體驗愧疚和罪惡感,直到痛到極致幡然醒悟,從“好人”和“大拜式感恩”的游戲中跳脫出來。
當我不再執(zhí)著于做個“好人”,“壞人”的定義對我就沒用了;當我不再執(zhí)著于“感恩”,“忘恩負義”的罪名也就煙消云散了。
對于“拯救者”來說,當ta不再執(zhí)著于做個“金光閃閃的神”,也就沒有“跌落神壇”的痛楚了;
當ta能夠泯于眾生也安詳,也就不必再品嘗“抓不住”的苦澀了。
彼此暴擊的人都有另一個身份:彼此的助者,或者叫“同盟”。
表層的彼此傷害,深層的彼此助力。
就是這樣。
沒有什么是不對的,也沒有什么是可恨的,但是我們要走過對立的橋,讓感受引路,就會穿過一層層飄渺的薄紗,從此岸到彼岸。
先區(qū)別而后和諧,先對立而后統(tǒng)一。
再補充一點:
“給”和“得”相互依存,無法分割,無法獨立存在。
就像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當你發(fā)出一個力的同時,就已經(jīng)得到了一個反饋。
只是我們以為它們是分開的,是單向的。
并非如此。
如果我們看到這一點,就會減少很多相愛相殺的戲碼。
真正的強大不是掌控力有多強,恰恰相反,是有多大程度的敢放開。
掌控來自恐懼,放開來自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