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雙雙離去(3)
九仙趕到外婆家的時候,母親吳月嬋也早已到了那里。此時,她正在外婆家一土鍋灶旁高一聲低一聲地抽泣著呢!九仙只問了下弟弟小高臺是誰在照應之后,便徑直地走開了。
舅舅和舅媽們看見九仙來了,也并沒有多說些什么,只有小表姐將九仙拉到了一旁,低聲地對九仙說,外婆一直在念叨著她呢!
九仙沒有哭泣,只因外婆的屋子里擠滿了大人,她一個小孩子,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再說也幫不上什么大忙的,擠上前去,可能只會添亂。因此,九仙便陪著小表姐,就那么呆呆地站到了離外婆那間小屋子不遠處的一棵棗樹下。她和眾人一樣,都在靜等著外婆斷氣的消息。
小表姐似乎困得不行了,倚靠著那棵棗樹居然打起了呼嚕。九仙沒有睡意,雙手撫摸著那棗樹的腰身,她想起了那個秋日,走進外婆家院落的情景來了。就是眼前的這棵棗樹,綴滿了碩大碩大的果子。外婆一邊手拿著竹竿打棗子,一邊嘴里在不停地嘰咕著:這個大的給九仙吃,這個小的給鷗鷗吃。外婆嘴里說的這個鷗鷗,就是她的親孫女、三舅家的小表姐。
棗樹兒并不大,但葉兒很是繁茂,細細的枝兒掛滿了大大小小的果子,那些不勝重負的枝條,不得不彎下腰去。有時候,個子矮小的外婆用手就能夠得著了。這棵棗樹下,留下了九仙與外婆的多少故事,還有九仙和小表姐鷗鷗的頑皮嬉鬧,九仙說,她都記不清楚了。抑或就發生在不久前,前天或者是昨天。
九仙抬頭瞧了瞧眼前的棗樹,一場大雪過后,整個棗樹的周身立馬清爽了起來。不過,諸多的枝干,看上去很是干癟與枯萎,就像外婆的雙手與臉頰一般,褶皺密密麻麻的,溝壑坎坎坷坷的。有那么一小小的枝條,猶如一個拎不動東西的孩子似的,正在用盡吃奶的力氣支撐著,努力地使得自個兒的身子能夠靠近周邊的那些伙伴們,緊挨著,以免下垂,來年不能承受住果實的重量。九仙又想起了那些年里,掛于最高處的那紅透了臉的棗子。那姿態要多美有多美,像極了她的同學小蓮,每天上學都是花枝招展的模樣,稍不留神,就會大叫起來,讓同學們快來看她的新衣服。那棗子,不也在呼喚著大人小孩們“快來摘”嗎?
九仙說,又脆又甜的棗子,碧綠的像葡萄,通紅的像瑪瑙。外婆放進小茶缸里的時候,你擠我碰的,好可愛的吆......棗子成熟的季節里,看著那一樹的小精靈,手感著它的光滑,嘴嘗著它的香甜,九仙說,那是她最難忘的一段時光。
九仙還說,那個時候,家家戶戶雖然很窮,但幾乎家家門前都會種一棵棗樹。九仙家也種有一棵,可九仙從來就沒看見過她家的那棵棗樹結過棗子。祖母柳素英說,那棗樹就跟兒媳婦吳月嬋一般,難以生養。只因婆婆柳素英一輩子僅生戚槐云一子,吳月嬋也就沒有反唇相譏。
九仙家的棗樹不結棗子,外婆家有兩棵棗樹,且結著好多的棗子呢!因此,九仙也有棗吃。外婆家的這兩棵棗樹,雖小,可就是比人家的肯結果子。外婆說,這叫多子多孫,有福氣。那小小的棗兒,更像外婆的幾個兒女,窮著,但都還孝順。三舅有點特殊,不能常回來看望外婆,可聽小表姐鷗鷗說,三舅也會時常寄點東西回來的,有鷗鷗的,也有外婆的。
甜甜的棗兒,圓潤結實,脆綠爽口。有一年,還結了好多好多個兒大的呢,形狀不規則著,像核桃。外婆說,那是“核桃紋棗”。九仙不懂,只知道好吃,有些松軟。
九仙想著,還時不時地望著外婆那屋里的狀況,小表姐鷗鷗似乎也醒來了。九仙問她,咋這么困的呢?她說她已經兩個晚上沒有合眼了,祖母時好時壞的,她也不敢睡下,就那么跟大伯父、二伯父和四叔以及大伯母、二伯母、四嬸他們一起蹲守著。
見九仙抬頭盯著面前的棗樹,鷗鷗突然問九仙,還記不記得那年春天,祖母栽培這棵棗樹的事情。九仙想了想說,印象不深了。【待續】
前瞻馬耳九仙山。碧連天。晚云間。城上高臺,真個是超然。莫使匆匆云雨散,今夜里,月嬋娟。小溪鷗鷺靜聯拳。去翩翩。點輕煙。人事凄涼,回首便他年。莫忘使君歌笑處,垂柳下,矮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