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理位置考量,巴黎地區是個碩大的“盆”。以人文視角仰望,全長776公里的塞納河是朗格勒高原“女神”。在距巴黎東南275公里,海拔470多米的石灰巖丘陵地帶,山谷小溪出口有個山洞,洞內有一尊女神。她白衣素裹,半躺半臥,手捧水瓶,神色安祥,姿態優美。溪流從她背后潺潺流溢。當地人傳說,這是一位降水女神,名叫賽納。 不知何時何故,女神竟焦燥不安,仿佛聽到呼喚,情不自禁地由東南奔向西北,至中部平坦地區,便放緩腳步,扭動身子,歡樂地歌唱著,翩翩起舞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竟身懷六甲并欣喜著在“盆”內分娩。幼小的巴黎,在賽納河母親精心呵護下茁壯成長……水因城而名,城因水而美,這就是巴黎。 巴黎的臉蛋掛在埃菲爾鐵塔上,天天向世人展覽。其內在的美,我以為不在王宮,不在凱旋門,而是在風韻流淌的賽納河。
——僅僅一條賽納河,就能展現巴黎的魅力? 然也。
倘若天生麗質的賽納河女神,年復一年,永遠地不施粉黛,不善妝扮,那也會令人厭倦的。是36座造型別致、風格迥異的橋,長虹臥波般點綴其間,宛若一串串項鏈懸耀,巴黎才如同雍容華貴之美婦,容光煥發,風姿卓約,楚楚動人。 水與橋,已然是巴黎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水孕萬物,巴黎城市的管網里,脈動著生生不息的河流水系;天人合一,人與水的情緣,人與城的糾葛,是相互交融、和諧共生。乘船游覽塞納河,是造訪巴黎的最佳選擇。想呀,賞心悅目兩小時,有那么多座橋陪你送你,有那么多矗立兩岸的古建筑群等你檢閱,該會多么愜意?!
2004年夏,當我有幸乘船游覽塞納河時,竟感覺有些茫然。船在河上,人在橋下,在不慢的行進中讀橋識橋并記住橋名,是困難的。既想眼觀六路,還想耳聽八方,可這里每座橋都有自已的持點、自已的故事,豈能一一盡知? 略知36座橋中的10座名橋,便算是不虛此行了。 先說“世界最美的大橋”——亞歷山大三世橋。1900年建成的這座橋,長度為107米,寬4O米,以其獨一無二的鋼結構,單拱跨河,刻意與香榭麗舍大街和榮軍院廣場(拿破侖墓)衍接。此橋系俄法結盟象征,是沙皇尼古拉二世以父親亞歷山大三世名字命名,作為禮物捐贈給法國的。
大橋兩端各有兩座高17 米的橋塔。塔頂有象征著科學,藝術,工業與商業四組金色的駿馬雕塑。 船過此橋,可親見奇特的金屬玻璃穹頂,上游橋面中央飾有俄國圣彼得堡的城徽以及象征涅瓦河睡神雕塑,下游一面則為巴黎城徽和象征賽納河的兩個仙女雕塑。 無論遠觀近瞧,三世橋之華麗造型與絢麗色彩都特別搶眼。 巴黎最古老的橋,有三座:新橋、瑪利橋、王橋。 新橋是最古老的橋,有意思吧。它因其為巴黎歷史上第一座無房屋的橋而得名。這座橋于1578年由亨利三世奠基,工程卻因內戰中斷,至1606年建成時已是亨利四世執政了。該橋長238米,寬20米,是賽納河上最長的橋。它橫跨西岱島,橋下的島像尖刀似的伸向賽納河,將河一劈為二。與同時代大部分的橋樑一樣,新橋遵循羅馬傳統,設計成由12個短小拱橋所組成,每個拱上塑了不知名壯士的頭顱,有的怒目圓睜,有的閉目靜思。
瑪利橋,是路易十三下令建造的,其目的是使圣路易島和陸地勾連。1614年奠基,1635年建成。西岱島與圣路易島僅一水之隔,被視為巴黎的圓點。圣路易島上古老的建筑群,都源于瑪利橋興建之后。瑪利橋橋名,不以王者署,卻冠以瑪利的名字,足見斯時的法蘭西王朝已頗為開明。原來,圣路易島由克里斯多夫?瑪利開發,他不求急功近利,在開發之同時,很好地保存了中世紀的文化風格。
王橋建于1685-1689年,連接賽納河北岸的盧浮宮和南岸的奧賽博物館。由凡爾賽宮的設計者——法國宮廷建筑師曼沙特設計,路易十四捐建。法國歷史上著名慶典——伊麗莎白公主和西班牙菲利普王子的結婚慶典中心就是這座橋,吸引慕名觀賞者人數達50萬人,可謂盛況空前。
米拉波橋,是19世紀末金屬建筑物的代表,橋身用青色的鋼鐵鑄成,滿是舊工業時代特有的羅紋、鉚釘,憑添了許多滄桑,兩邊的橋墩各有青銅雕刻的海之女神像。這座橋之所以有名,是因法國詩人阿玻利亞感嘆時光流逝、愛情破裂,寫了一首題為“米拉波橋”的詩而被載入世界文學的史冊。
比阿蓋姆橋,是雙層橋,橋的上層是地鐵6號線的軌道,下層通汽車、自行車和行人。人行道沿河方位伸出一個平臺,上有一尊手執長矛策馬奔馳的青銅像。人們從這里,可看見巴黎最美的風景。
阿爾瑪橋,是賽納河上最“新”的橋,其設計相當簡潔。橋墩上有4座法國士兵雕像,其中一座名叫“如阿夫”的雕像,它是由著名雕塑家迪鮑爾制作,現在成為了賽納河水位的標記。橋右岸隧道內的第13根柱子,曾釀成轟動世界的禍事——“英倫玖瑰”戴安娜王妃殞命于此。
圣母院橋,設計尤為奇特,一段石頭墩柱由兩岸分別向河中伸出,中間是一截優美的金屬弧度,竟將巴黎圣母院和市政廳緊密相聯。
雙倍橋,呈原木色,別具一格。據說它原是專供當時教會醫院修女們使用的。如今橋中央增添了寬闊的“雙倍”空間,成了少年滑板車手和手鼓藝術家們的“天堂”。
藝術橋是一座墨綠色步行橋,是觀賞盧浮宮和西岱島的最佳看點。橋身由纖細的鋼架支撐,橋面用塊狀杉木鋪成,橋中間種植鮮花和灌木盆栽,再配上長條木椅,色調古樸,顯得十分溫馨。享有“塞納河上花園”美譽的藝術橋,常有攝影師或畫家在橋上尋找靈感,也不乏藝術家的作品在橋上展出。
卡盧索橋建于1831年,原名“圣佩爾橋”,因橋頭正對塞納河左岸的圣佩爾街而得名,連接著巴黎最重要的兩大博物館:盧浮宮和奧塞美術館。1834年,國王路易?菲得浦將它改成現在的名字。此橋初看不起眼,但透過灰色建筑與厚重的石板地,尤其是欣賞橋頭兩座17世紀的雕刻,定會由衷感慨巴黎如何從中世紀一路走來……
2004年的那次旅行,我做過小結:巴黎是一塊磁石。
8年后的初春,我又一次來到了美麗的塞納河畔。左顧右盼里,河與岸、河與橋、河與船、人與城、人與橋……疊印在雙眸里,纏繞在腦海里,我想再喊出心聲:在賽納河只看幾座橋,就會聽見巴黎心跳。
試想:塞納河上的橋,或石造、或鋼建、或磚砌,建造年代不同,規模風格各異,一橋一人物、一橋一典故、一橋一傳奇、一橋一韻味,你我徜徉其間,能不生發無盡的遐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