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日記】育兒是一塊“實驗田”(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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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沐瓔

新的起點,新的歷練......也許生活給人出題,恰恰也是提升一個人更強大能力的安排。


01

不知不覺女兒在家里玩了快半年。

自從路遇幼兒園而情緒失控之后,我就小心地避免再帶她經過那個地方。

看著她在家里玩的自由自在,我卻又開始憂心。

不再上幼兒園了嗎?那她到了上小學的時候如何去適應課堂?到時候更加成為老師的“眼中釘”可怎么辦?我有沒有能力承受那樣的結果?

別人都上幼兒園去了,她越發孤獨而沒有玩伴,這樣的人際欠缺,我能對她未來的人生負責嗎?

思慮的結果,當然還得上幼兒園。

她快四歲了,我認為她應該更懂得如何去遷就群體了。要忘記過往的不愉快,讓她去體驗另外一個不同的幼兒園,也許是一個更快的渠道,總不能一輩子就避開這道看不見的傷痕。

于是開始搜索尋覓附近區域的幼兒園。沒想到這找幼兒園也費了些功夫,小區周圍暫時沒有比原來那家幼兒園好一點大一點的幼兒園出現,要繼續上幼兒園,就只有跑遠了。

那時候小區的周圍都是新興的,就連小區里也暫時沒幾個孩子,很多的房子都還是空置未入住的。我缺乏信息渠道,加上對周圍環境的不熟悉,使得剛開始甚至都不知道能去哪里找到幼兒園。

幸好是各種渠道一番搜索以后,終于知道了一家距離家差不多十公里的幼兒園據說很不錯。

02

很多時候你不得不相信人的直覺(第六感)是正確的,就像人和人的最初接觸,全憑直覺,幾句話已經知道投緣不投緣。

一個周末的早上,我們帶著女兒去到了這家幼兒園,考察環境、初步了解并讓女兒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去之前,我花了幾個晚上的時間婉轉地做女兒的思想工作,大概就是告訴她她應該上幼兒園去,因為那里會有很多很好的小朋友和她一起玩耍,而且媽媽保證這個新的幼兒園是一個非常好玩、能讓她開心的地方。

我跟她說我們還沒決定要不要去這家幼兒園,我們只是去那里玩一玩看一看,如果她覺得不喜歡,那么我們就不去上,媽媽可以讓她就在家里玩,她有權決定上還是不上幼兒園。

不知道女兒在家里玩耍的日子是怎么感受的,也許她也感覺孤獨了,所以她并沒有明顯抗拒我說她還是應該要上幼兒園的話。

總覺得她其實是聰慧的,她知道自己應該要做什么,哪怕她可能畏懼。她也知道媽媽是值得信賴的,因為那個時間段的媽媽是非常溫柔而更加耐心的。

03

找到幼兒園外面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一扇不高鐵柵欄門里面的寬敞空地,更里面處安靜地擺放著鮮艷顏色的大滑梯(后來發現滑梯后面更有一個小小”運動場“——劃分并鋪設了和標準體育場一樣的”跑道“),抬頭是一座外墻圓弧形狀并且妝點了各種顏色卡通圖案的三層樓房。而幼兒園的外面環繞著并不高的住宅樓和商鋪,一條大馬路寬敞但并沒有奔流不息的車輛。

第一印象是喜歡的感覺,因為空間的寬敞總是能讓人的心理感覺到放松。我的心從緊張中放緩,而我感覺到女兒也并不抗拒進入這個環境。

低矮的大門,站在外面都可以遠遠看清楚里面的布局,這種感覺讓人的心也是放松而沒有戒備的。

牽著有點遲疑的女兒,我們一行走進了大廳里面。大廳里很明亮而寬敞,除了前臺那張圓弧形的臺子,沒有過多的擺設,地板和墻壁都被布置了卡通圖案,很吸引人,就有點像童話里的世界一樣。

接待的年輕老師禮貌而熱情,瞬間就讓我有了一種被尊重和舒服的感覺。

在大廳的一側,有一個很大的房間,里面是一個很大的彩色的球池,堆滿了厚厚一沓層的各種顏色的小球。女兒明顯被吸引了,但是怯怯地不敢挪步過去。

我牽著她鼓勵她進去玩,她似乎判斷出了這個明亮而寬敞的環境不存在危險,于是終于撒開腿跑進了那個房間,并且很自覺地脫了鞋子進入球池。

04

看著她完全放松地玩著,我的心無比的踏實下來。她的表現是接納這個環境至關重要的一步,這個環境讓她的直覺喜歡,那就不會抗拒進一步進入和接觸這個環境。

我一邊看著她玩,一邊向接待老師咨詢著幼兒園的相關情況和理念。

女兒那天在幼兒園玩的很放松,走的時候竟然回頭去看,似乎有點留戀。當我征詢她上學的意見時,她沒有點頭,但也沒有表現出害怕或者抗拒。

在參觀了幼兒園內里的環境和咨詢之后,觀察了女兒對這個新環境的態度,我們達成了一致的認可,決定就讓女兒上這家幼兒園。

很多時候正確的判斷除了理性客觀的分析,還有一部分其實也來源于內在的直覺。

我后來認為一個孩子是否能盡快適應幼兒園,和那個幼兒園的環境以及老師是密切相關的,孩子能夠直接感受到老師是否值得信任、是否真正友善而有愛,心靈的感覺往往比眼睛看到的更真實。而環境的布置對于孩子的適應也是很重要的。孩子的分離焦慮程度各有不同,但是遇到了一個寬容有愛又耐心負責的老師,也許就能大大地縮短他/她適應幼兒園的時間。

05

我們是果斷的,都沒有再去看另外的幼兒園,就這么做出了決定。雖然這家幼兒園的收費相比一般的幼兒園要高出許多,但是我們相信這也是比較能夠保證幼兒園老師職業素質和個人修養的前提,最起碼幼兒園在甄選幼師的時候也一定是相對較高的標準的,并且在管理上也一定會嚴格一些。

是的,一分錢一分貨,這不得不說是這個現實的社會里未必絕對但確實是一個比較真實的價值評估吧。

周一當我們再次到了幼兒園準備報名繳費的時候,那個笑意盈盈而熱情的財務老師更加深了我對這家幼兒園的信心。我甚至覺得她更適合做幼師。她很耐心溫和而仔細地向我介紹幼兒園的鼓勵、尊重理念,不厭其煩地回答我的各種問題,并且就那樣陪著我聊......

這種印象不能不說是極其讓做家長的放心而溫暖的。我不由得在心里更加喜歡這家幼兒園,并且認為——一個好的機構,它的每一位員工的歸屬感一定都是堅定而自信的,這種堅定和自信會在面對外人的時候從言語里、表情里不自覺地流露出來,那是一種偽裝不了的自豪感和作為成員的認同感。

相談甚歡之后我們爽快地交了學費,并接受了這位老師的建議,將在暑假送女兒先來體驗一周幼兒園生活,以便她在正式開學后能夠盡快融入環境。

06

之后,奶奶因病住院,而我每周六天往返奔跑于城市兩端——常常是要繞城半圈,或者轉三趟車才可以到達目的地,這樣的疲累讓我也已經快要無法承受,工作上的毫無挑戰性、民營企業里的規矩和作風,也讓我失去了熱情和留戀。

在這樣諸多的理由中,我辭職了。事實上面對女兒的未來,我也無法不辭職,這世間上沒有任何人比她更重要,也沒有什么事情比療愈她的心理陰影更重要。盡管別人也許依舊無法理解我的行為(包括她的爸爸都未必認同我要做出這樣的抉擇),但是我自己心里更清楚我想要的,不是浮世名利,而是我女兒的康健和快樂!

而這個心理陰影,就是阻礙她健康和快樂的一塊大石頭,不搬走它、消滅它,我的女兒就永遠都會在心里有那么一塊抑郁和傷痛,讓她無法敞開身心享受生活、面向陽光。

我沒有把握。但我一定會去努力!

沒錯,我就是一個固執的人,從來都是。我認定的東西,我會執著。

有些時候我知道我的固執不是個好事情,它讓我會糾結、無法放下一些不開心的事情。

可是在試圖療愈女兒的心理陰影這件事情上,我慶幸我的固執,我感恩自己的執著和堅定。

我沒有心理資質,我也沒有學過專業的心理知識,就連我自認為的療愈,也只不過是我自己誤打誤撞、一路蒙著眼睛只顧往前沖的孤勇。

然而感謝上蒼!女兒真的好了!

這一路,五味雜陳......

07

辭職之后正好八月,帶著女兒回了一趟娘家,還來不及在娘家好好休整我那疲累的身心,就接到了幼兒園老師的電話,告訴我幼兒園暑假后期需要裝修,建議我最好趕在最后一期暑假班讓女兒體驗上學。

匆忙趕回這座城市,匆忙開始了面對新生活的征程。

暑假班校車不經過我們小區,我必須親自接送。

第一天早上,打車送女兒到達幼兒園。提前給女兒做了思想工作,也約定好媽媽陪她一起上課,這個額外的要求并不是我向幼兒園提出的,而是那位財務老師主動告訴我我可以陪她上學以緩解她的適應的。我心里因為幼兒園這個通情達理的特批而感覺無限溫暖,也完全沒有了之前送她上幼兒園的焦慮擔憂心理。

進了幼兒園,在接待老師處先行登記。看到和藹可親的接待老師,女兒還是很放松的,這讓我的心里也更加的有了信心。

間或有老師走過,很快我辨認出了需要上課的老師都穿著幼兒園統一的白色T恤,而接待老師和另一個似乎是管理級的老師則沒有穿上這個工作服。

領著女兒走向設在一樓的暑假班教室,教室的門口就是一個露天的四方院,院子地上鋪著綠色的地墊,周圍就是環繞著的教室,在這里可以抬頭就看到高高的天空,地墊上擺放了各種兒童玩樂設施。在這里環視周圍,感覺既寬敞又視野開闊。

聽到教室里傳出來孩子們的聲音,女兒的腳步有所遲疑,她有點緊張地靠近了我一點。這時候迎面走過來一個穿著白T恤的女老師,這位老師臉上有著親和的笑容,走到我們面前時親切地和我們打招呼。

我正禮貌地回應,突然發現女兒看到穿著白色T恤的老師就一下子躲到了我的身后——她也判斷出來了這些穿白色T恤的老師是帶著孩子們上課的老師。我正有點奇怪她的敏感表現,這時竟然清楚地感覺到了她緊緊攥住我衣裙腰間的小手在發抖——夏天的衣裙貼身而單薄,她用小手努力拽住我,控制不住地抖動......我反回手去拉她的時候,察覺到了原來她不只是手在抖動,她整個身軀都在顫抖......

08

我突然間就好難過——原來她是這么的怕老師啊!

我咽下喉頭的梗塞,微笑著彎下身子,撫摸她的手臂和背部,安撫她的緊張。

這時帶班老師出來了,暖暖地笑著歡迎女兒的加入。我感覺到了老師的真誠歡迎,她的笑容讓人感覺很真、很快樂,那是一種讓人不自覺就放松了的溫暖。

我牽著女兒進入了教室,并且抱歉地解釋我必須陪著女兒上課。老師絲毫沒有猶豫和任何情緒,而是非常開心地點頭表示歡迎。我的心因為這個老師穩穩地踏實了。

就這樣我也坐在一張小小的小椅子上陪著女兒開始幼兒園的體驗課。

老師是充滿了活力和陽光的,能跳能講還能唱,一上午的課程含了不少內容:有繪本閱讀、有鋼琴伴奏兒歌合唱、有益智游戲還有輕松的休閑操,上午茶的時間一群孩子歡快蹦跳,還可以到寬寬亮亮的大院子里玩。

老師們親切的笑容和友善的眼神,讓我感覺很良好。小朋友們的友好和歡快,也不時吸引了女兒,只是她還是不愿意離開我的身邊,不愿意接受老師邀請她遠離我一點參與活動和游戲。

她在觀望......

我心里其實多少有點難為情的,我知道老師很用心、也很寬容,可是女兒已經經歷過了一次,她要去信任必須經歷更久一點。我必須全力以赴去幫助她、寬容她,哪怕要頂住壓力和眼光。

我需要加倍的耐心和耐心......

09

午餐時間,我哄著女兒吃好了飯,跟著老師和孩子到了教室旁邊的寢室里。這個幼兒園讓我感覺很好的就是不但它們的教室寬敞明亮,很多透明玻璃的大窗子,而且洗手間是設在教室內配套的,另外教室后面開了一道門,過去就是這個班的寢室。床鋪都是固定好的,每人的小床上都貼著名字,床和床之間有一定的距離,顯得寬敞、舒服,室內也都配備柜式大空調。

女兒新奇而舒服地躺到了自己的床鋪上,翻來翻去顯得很開心和放松。暑假班的孩子并不多,也就十個左右,所以也并不吵鬧,負責孩子們午睡的生活老師是個四十左右的女老師,和孩子們其樂融融地在愉快交談。

我坐在女兒床鋪一頭,希望女兒也可以像其他孩子那樣進入午睡。漸漸地寢室里安靜了下來,有些孩子已經開始進入睡眠,而女兒雖然明顯地放松而愉悅,卻毫無睡意的樣子。

我想到我還得再陪讀一下午呢,我必須趁這會出去外面買份午餐補充能量。在判斷女兒確實不害怕這個環境了之后,我細聲細語地和她商量,說媽媽肚子很餓了,得出去買飯吃,媽媽保證吃了飯馬上回來陪她。我還特地和她確定她一個人是不是可以呆在寢室里等媽媽回來,她很肯定地點頭答應以后,我和她拉鉤承諾我將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飯回到她的身邊。

我匆忙出去找飯館,沒想到環境不熟悉還走了一小段路才找到,心里惦記著女兒,匆忙吃了點就趕緊快步往回走。

剛走進幼兒園的大門,就看到前臺大廳里接待老師牽著女兒的小手在徘徊,老師一邊還側身微俯身子,低聲和她說著什么,我趕忙走了過去。

女兒看到我臉上綻放笑容,親昵地撲了過來,抱住我。

接待老師微笑著看著我們,跟我說女兒在床鋪上睡不著,生活老師和她聊了一會,她說要找媽媽,所以接待老師就幫忙去帶著她到教室外面溜達,并安撫她媽媽吃飯很快就回來。

10

我看得出來老師對她的友好和安撫,我感激地謝過老師之后,帶著女兒到院子里去玩耍了好一會,一直到下午小朋友們起床了我們才回到教室。

值得一提的是無論是上課還是下課,教室的門一直都是敞開的!老師說幼兒園在正常的上課時間也一直都是敞開門的,從不關門上課,不會讓孩子感覺他們和教室外面是隔離的,他們隨時都可以通過敞開的門和寬敞的透明玻璃觀察到教室外面的天地。

我不由得深深感動,其實這是一個很貼心的細節:剛上幼兒園的孩子基本上都是缺乏安全感的,對于陌生的環境以及和媽媽分離的焦慮,這樣的敞開會讓人感覺放松而容易產生信任,因為它是公開的,和外面的世界沒有分離,小朋友不必害怕自己是被隔絕在了一個封閉的世界里。

當環境給了人安全感,再加上這些親切友好的老師們,孩子們自然而然地就會更快適應。因為他們知道,教室的門不會關上,他們不用擔心教室外面的世界和媽媽跑掉了,也不用擔心自己被關起來了,他們可以很安心地呆在這個寬敞明亮又很漂亮卡通的屋子里,跟著讓人喜歡的老師們度過愉快而安全的一天,直到媽媽來接他們回家。

這種感覺才是我認為最適合孩子幼兒期的給予,了解孩子的心理,于細節處照顧孩子的感受,讓孩子能夠迅速喜歡和適應新的環境、新的人。

......

整個下午,女兒開始逐漸遠離我的身邊,跟著老師、響應著老師的邀請,愉快地參與了游戲。

我感動地坐在角落里默默看著,盡管小椅子坐得我極其的累,但我的心里盈滿了暖暖的氣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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